九夜
于是骆羽杉笑着谢了:“八小姐客气,尽管见的少,毕竟是自幼都知道的,八小姐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不必这般见外。”说着,将锦盒轻轻推了回去。
话说的很诚恳,倒让谢广珊一怔。一时有些弄不明白骆羽杉是客气还是真的这样好态度易讲话,不由看了五姐谢广珏一眼。
五小姐谢广珏人长得福相,宽额慈眉善目,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她看了看骆羽杉倒觉得这位二少夫人不象那种难缠的人,于是笑了笑说道:“四小姐,谢家的家丑,想来四小姐在报纸上可能巳经见到过。我也不再赘述,今天来本来是想麻烦二少帮个忙,不过二少说的也有道理,他cha手怕是更麻烦。不过,就这样了了,我们姐妹生活无着是一,家里那些旧仆谢家是着实对不住他们的。若是四小姐能帮得上,我们姐妹感激不尽;如果实在为难,广珏也领了这番qíng意,多谢四小姐接待。”谢广珏明白八妹的心事,看着骆羽杉如此出色,心里不由暗暗叹息,八妹幼时起就存的一点期望,怕是会黯然收场呢。
一番话令骆羽杉对这位五小姐刮目相看,原以为三姐妹中谢广珊是主心骨,看来自己倒弄错了,这位五小姐不卑不亢,像个敢拿主意的人,于是想了想笑道:“我倒觉得,这件事也不必非得谁帮忙,现在政府提倡男女平等,政府约法也有关于男女平等的条款,未嫁女子为什么不能与其兄弟享有同等的继承权?如果一定要争,可以兴诉讼、请律师、上法院争他个堂堂正正!”
听了她的话,谢家姐妹相视一眼,微微有些震惊,到法院打官司?谭永宁也看着骆羽杉眨了眨眼睛,这个二嫂当真有气魄,竟提出这样的办法!如果谢家姐妹真这么做了,那当真会震动南半个中国------如果自己没有记错,这应该是首例打破中国几千年来女子无权继承遗产的旧传统、争取实际权益的官司。
“四小姐,你支持这么做?”谢广珊虽然欧风美雨浸yín多年,却也明白国内目前的状况,所以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心里暗想不知这位四小姐是不是说话给自己和五姐听------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话。
骆羽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八小姐问我个人的意见,我一定支持这样做。”骆羽杉想了想,觉得自己单只这样说,谢家姐妹可能还有怀疑,于是道:“而且,我还可以给两位推荐个律师------不过我要先打个电话,问问对方的意见,可以吗?”
有名的女律师史剑良无疑是此事的最好人选,主张男女平等的女权运动虽然已经在凌州兴起,但毕竟只是小打小闹,这样的官司对社会和民众的触动应该是正面和有意义的。但是毕竟自己和史剑良不熟,不征求她的意见就替人家答应,是不合适的。
谢家姐妹这时才有些相信骆羽杉说的是真的,等听她说出史剑良的名字就越发地肯定了她的心意,谢广珊有些意外地看着骆羽杉,这位骆家四小姐一点都不计较当年谢家和骆府的那此龌龊?而且,据说那些大多还是谢家争利闹出来的多。
谢广珏站起身来,神qíng有些激动:“四小姐,多谢您的诚恳,这样吧,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尽快定下来,请四小姐帮忙联系一下史律师,最好改天能见个面,我们想听听她的意见。”有了大帅府二少夫人的仗义支持、再有十里洋场最有名的女大律师亲自出马,谢广珏明白,这场官司自己不一定输掉!
只是谢家毕竟是凌州世家,为了家产上法院打官司,怎么说都是自曝家丑,所以谢广珏还是想慎重考虑考虑,这可是多少代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大事。
骆羽杉明白谢广珏的心思,笑着点了点头:“我理解五小姐的想法和顾虑,史律师那里我会尽快联络,尽早安排,希望她能够仗义相助。”
谢家姐妹谢了骆羽杉和谭永宁,起身告辞,骆羽杉顺手把那个锦盒放到了谢广珊手中:“八小姐,大家都是女子,我理解女子的难处,你不必客气。”
谢广珊看着她温柔的笑脸,谢谢二字就在嘴边,却说不出来,心里忽然对谭少轩选了这位骆四小姐,而不是那位余大小姐为妻隐隐约约有了些了解,片刻神qíng复杂地笑着点了点头,告辞离去。
送走了谢家姐妹,谭永宁送骆羽杉出来,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嫂,你真的觉得谢家的事打官司比较好?”千古以来从没有过的事,必定轰动凌州乃至中国,这样对谢家好吗?而且三姐妹都还没有出阁,会不会……?”
骆羽杉转头看着永宁,微笑着很认真说道:“谢家的事,要解决,要么动用类似你二哥他们的力量qiáng硬压制,要么动用黑社会帮派,要么就光明正大,永宁你觉得哪个对三姐妹更好些?”
动用二哥他们的力量,二哥愿不愿意先不说,三姐妹还不一定会被人传出什么混帐话,他们那些兄弟就一定先不会放过任何诽谤的机会,民众悠悠之口也不是三姐妹能受得了的;
找那些黑道帮派?更加不现实,不说谢家是正正当当的清白世家,就是这如花似玉的三姐妹和那些帮派扯上什么关系,就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那种烂泥塘不是三姐妹这样的大家闺秀能惹、应该惹的;
嗯,看来,这个二嫂果真心思缜密而有决断,光明正大的打官司,最多民众会对谢家的家事议论纷纷,但是一切都放在明面上,有道理可以说出来啊,三姐妹以弱者的姿态出现,先不说官司输赢,起码能博得同qíng,为正直的人们所支持、佩服,对她们的未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现在的女子又不是大门不出,这打官司算不得什么抛头露面。
想着,谭永宁一笑,点点头:“嗯,二嫂说的有道理。”
骆羽杉一笑没再说什么,二人分手,骆羽杉沿着回廊往回走。
正走到花架下站下来看着上面新生的、轻huáng到令人心动的树叶,忽然旁边有人笑道:“难怪二少心疼的紧,真真不是我自夸,我这个gān女儿啊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动静之间都跟幅画儿似的。看着连我都心动呢,不用说那帮爷儿……”
“眉妹妹可是手快的很,一顿饭就把大帅府的二少夫人变成了gān闺女,连我都妒忌……”是二姨娘含笑的声音。骆羽杉闻言转头,见二姨娘和眉姨娘、段叔家的三姨娘带了几个丫头正站在小楼旁边看着自己笑呢,脸一红,急忙走了过去。
见她转过头,顾横眉便觉眼前一亮。因为是元旦,骆羽杉穿了一身暗红色旗袍,明眸流转,羽睫如扇,衬着冰肌雪肤,乌发如瀑,娉娉玉立在花架下,垂下的枝叶遮了半身,似隐非现。回首处唇角一抹轻浅笑意,清丽温雅,婉约如诗,婀娜如画。看着心里不由暗叹,上天造化生出这样的女子,难怪连见多识广的老二也不由自主失魂落魄。
三姨娘抿唇一笑:“眉妹妹,你看gān闺女都失魂,何况我们那位少帅?那束玫瑰配了这样的美人也真真不屈。”
骆羽杉走到一行人面前,问了好唇角含笑道:“gān妈,三姨娘,您们来了?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