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就算有心,我也帮不上他多少……杨步最近经常来吧?”骆羽杉转了话题。
顾横眉点头:“你杨叔说,日本人最近看下来想寻衅
闹事呢,唉,事qíng越来越复杂了……当年gān妈在日本的时候,见那个地方的人也算文雅有礼哪里知道来到中国就都成了魔鬼一样?”
杨震飞和顾横眉都是从日本回来的,不仅日语jīng通,对日本更是有一份熟悉和亲切感,日本人对南方军政府的这位二号人物会不会别有心思,而杨震飞对日本人又是怎样的态度?这正是谭少轩临走再三嘱咐要骆羽杉私下要弄明白的。这样的时候,若是杨震飞有什么私心甚至二心,对军政府必是难以挽回的打击。
不过,既然杨震飞能说出“日本人看起来想寻衅闹事”的话,好歹能证明他起码没有和日本人同流合污,至于其他就要慢慢打探和查看了。
看了顾横眉一眼,骆羽杉心里觉得对她有些惭愧,自己这竟是做了察言观色的小间谍呢,但是qíng势容不得自己妇人之仁,大不了事qíng过后,好好向gān妈赔罪就是。
想着,便慢慢说起谭少轩给自己看过的那几张照片,不过却假话说是报社透露的事qíng调查的真相,顾横眉闻言也很愕然:“你杨叔多次说日本人居心叵测,但是却没有说到这些具体的事,原来日本人竟真要闹事?不知道政府会怎么处理?”
骆羽杉摇头:“不知道,希望政府不要怕了日本人才好。”
顾横眉点头,骆羽杉接着说起严霜华的事:“gān妈,我就是来说一声,严小姐是老虎嫂的gān女儿,您,要不要去看看?”
“哎呀,”顾横眉低低笑道:“不是你提醒,我都不记得了,都是一帮老兄弟,老虎家的gān女儿是一定要去看的。”
“那gān妈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骆羽杉趁机问道:“她家里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我安排了人给她帮忙呢。”
顾横眉看看时辰,答应道:“好,那就一起去吧。”说着喊丫头收拾礼物。一会儿大包小包装到车上,两个人坐上去,邢秘书关好车门,坐到前座,车子往博济而去。
因为骆羽杉的嘱咐,严霜华已经被移到了后面比较隐蔽的一栋小楼里。到了门前,顾横眉看着停在一旁的两台车子笑道:“这会儿啊,倒是来巧了,你老虎婶儿在呢。”
王考虑的太太老虎婶闺名唤做孙宝钏,本家在那一亩三分地儿的锁子上倒也是富户,当年王老虎打长工来到孙家,在一次大小姐出门遭遇绑匪时,不顾一切冲上去硬是救下了孙宝钏,胳膊被人砍的皮ròu外翻见了骨头,却一句话都没说,孙家对之感激不尽,大小姐慧眼识英雄于微末,自愿下嫁,成就了一段良缘。
后来,市道越来越乱,孙家更是拿出钱财,支持这个铁骨铮铮的女婿拉起了自己的小队伍,独霸一方。被谭嗣庆招安后,结拜为兄弟。军政府成立,王老虎水涨船高,成了军政府数得着的人物,并几次娶妾,但是孙家大小姐的正妻之位却一直安稳。
骆羽杉见过孙宝钏几次,知道这位老虎嫂长着一张非常讨喜的jīng乖脸,保养的自然不错,姿色却只是中等,而且身上那种小家碧玉的味道始终不散。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收了严霜华这个时髦的电影皇后为gān女儿吧。
两人走进去,门口的丫头已经笑着通报到里面,孙宝钏闻声转头,笑道:“原来是二少夫人和眉妹妹来了,快请进来。我听霜华说了,多亏了二少夫人照顾呢。”
骆羽杉忙笑着打了招呼,三人在沙发上坐了,孙宝钏道:“霜华也真是背运,拍部电影受欢迎些,竟然就被人记挂,我可是和你老虎叔说了,这次的事一定不能简单就算,连这点小事都压不住阵,老虎硬是给大帅丢人呢。”孙宝钏不像一般的乡村女子羞怯胆小,出身地主家庭的女子却有一种男子的气概。颇能果断,而且办事泼辣。这是骆羽杉以前就知道的。
顾横眉和骆羽杉忙笑着劝解,孙宝钏又笑着问道:“不知道霜华几天可以回家?”听骆羽杉讲qíng况正常可能要六天左右,孙宝钏回头对病chuáng上的严霜华笑道:“这次,可是要跟gān妈回去了吧?家里炸成那样,修房子都要修一阵子,再说,你一个人住回去gān妈还真是不放心呢。”
骆羽杉冷眼旁观,这位警备司令夫人对严霜华似乎真是不错。但严霜华却一直笑着婉转辞谢,骆羽杉心里有些奇怪,却也不好过问。
聊了一会儿,帮严霜华检查了伤处的qíng况,换了药,骆羽杉才和眉姨娘一起告辞。坐进车里,眉姨娘笑道:“看来,你老虎嫂这次是真的相中这个媳妇了,竟然一定要先拉回家里去,促成这桩婚事呢。”
婚事?骆羽杉一怔,孙宝钏收严霜华做gān女儿竟是这样的缘故?看她不解的神态,眉姨娘笑道:“你记不记得老虎叔家的老二?”
老虎叔的二儿子名叫王海文,是一个颇眉清目秀的青年,据说从南方大学毕业后,谢绝了父亲为他所做的前程光明的苦心安排,进了谭少轩成立的航空学校学开飞机,也算是有为青年。谭少轩有一次还特意提起他。说非常聪明进步很快,想不到老虎叔还有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等等。怎么,王家老二看上了严霜华?
顾横眉点头:“这个老二也是个倔脾气,为了开飞机差点和老虎闹翻,如果不是老虎嫂护着,打都打个半死。这次又看上了这位电影皇后,几次三番约人家吃饭、跳舞,都遭到婉言拒绝,一帮小兄弟建议他学谭家老二,王海文说qiáng取豪压非大丈夫所为。回家后苦闷不已,给嫂子王玫瑰问了出来,这不,老虎婶心疼儿子,亲自上阵了。”
骆羽杉兴味地一笑,想不到老虎叔家这个老二也这样有骨气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qíng,不知道严霜华是为什么看不上这位警备司令府上的二少。既然王海文是有为青年,就算是孙宝驯硬将严霜华拉回家,想来他也不会对他霸王,所以骆羽杉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送了顾横眉回秋水山庄,骆羽杉接着去找史剑良,陈家会的事已经过去几天了,一直没等到史剑良的电话,骆羽杉心里放不下。
看看时间,骆羽杉没有去史剑良的事务所,一来这种时候不方便大摇大摆找她,二来史剑良曾嘱咐过,有事直接去家里就好。
史剑良出身大家,因为出来做事,与父亲闹翻,一直独自住在英租界的一栋母亲名下的欧式别墅小楼。小楼是史剑良母亲祖上的遗物,是凌州早期的欧式建筑,虽有些陈旧,却颇为jīng巧别致。周围绿树掩映,高大的榕树形成了一座天然屏障,庭院中央是一个大花坛,里面栽种着史剑良喜欢的各种花卉。围绕花坛辐she出四条通道,两旁是修剪地整齐地红背桂。整个别墅面积不大,却异常优雅。
车子驶进去,骆羽杉下车便看到史剑良和另外一男一女站在楼前等候。下车,骆羽杉才发现,另外的两人竟也是熟人。
一个是谢家五小姐谢广钰,另一个竟是凌州大学原文学系教授,后来在政府号召下加入海外宣传处的叶阵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