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
倾心惦记小喜,见她没上马,不由大急。想叫马本初回去救她,马本初却道:“放心,贺公子自会保护她。这里离玉门关已经不远了,安全带你回去才是最重要地。”
天色乍明还暗,正是黎明前最黑暗地时刻。倾心被马本初按在怀里,全然看不见周围场景,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不断地哀嚎、坠马的声音和骏马的嘶鸣。
不知跑了多久,倾心觉得马儿越跑越慢,身后的马本初紧紧搂着她,已经很久未发一言。她觉得不对劲,使劲从他怀中抬起头来,发现只有他们这一匹马还在奔跑,跟着他们一起突围的十几骑都不见了踪影。
倾心骇然,使劲摇了摇马本初,叫道:“马本初,只剩下我们了!你看到了没有?”
良久,马本初才勉qiáng直了直腰身,抬头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倾心,玉门关就在前面了。你安全了。”
倾心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马本初不答,只从怀里掏出一只血玉镯子,拉起倾心的手套在她腕上,说道:“这是八爷命我带给你的,是良妃娘娘留给他的,爷说,若你愿意,可以去找他,他拼尽一切,也会保你平安。”
他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倾心想阻止他说下去,他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倾心,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虽然你不大待见我,我仍要说,今生能够认识你,我……我很高兴。见到八爷,替我说一声,马本初幸不rǔ使命。……还有,八爷、八爷他心里始终记挂着你,当初在杭州,并非他要弃你而去……”马本初一言未毕,突然一头栽到马下。
倾心这才发现,一支黑羽箭从背后深深没入他的身体,鲜血已然gān涸。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中的箭,竟然一直咬牙qiáng撑着,不让她知晓半分。
倾心滚下马来,扑到马本初身前,将他的头抱到怀里,嘶哑着声音喊道:“马本初,你醒醒,你不能就这样死掉,快起来,以后我还要给你找个好姑娘呢,你不能就这样死去啊……”
马本初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邪肆的桃花眼极力睁开,看着倾心的目光几近温柔,声音低不可闻:“要找个像你这样的傻姑娘啊。”
“嗯,好,你想要什么样的都好,只要你撑过去,好么?”倾心心痛地哄着他,徒劳地想要抓住他最后一丝力气。
“傻姑娘……”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倾心愣愣地抱着他,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在扬州花楼上一掷千金,用一匹小金马打中她的风流公子,就这样命殒大漠了?原本,他不必如此命薄的,都是她连累了他,如果不是来救她,也许他现在正鲜衣怒马地横行江湖,或是沉醉在温柔奢靡的脂粉香里,现在,却孤零零地倒在大漠边缘,近在咫尺地玉门关,再也无法亲自走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玉门关前的对决
马蹄声起,远远的,一队人狂奔而来,瞬间就在倾心数丈外停下。策零翻身下马,紧紧盯着倾心,见她单薄的身子跪在huáng沙中,怀里抱着一个黑衣男子。显然,那男子已经死去,看她脸上悲伤的表qíng,策零忍不住又看了眼那男子,难道这就是她念念不忘的qíng人?
倾心抬起头,发现yīn魂不散的策零又追了上来,一瞬间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若不是他,她也许正在悠闲地欣赏天山风景,或许已经转到别处去游玩,览尽她前世没有机会尽览的神州风光。如果她从未遇到他该有多好,她不会被囚,不会被rǔ,小欢不会死,马本初不会死,这么多人不必为了救她,将热血和生命留在大漠西北。
一切都是因为他!
倾心站起身子,冷冷地注视着他。策零看到她冰冷的目光,心头一震,往前跨了一步。
“站住!噶尔丹策零,我本来不想恨你,为什么你非要bī我,如果你想要的就是这个,那么我告诉你,你如愿了,我恨你!”倾心的声音透着无尽的伤痛和悲愤。
策零怔住。从她冰冷的目光中读到了决绝的恨意,犹如胸口中了一刀,痛到彻骨。
他没想到自己一腔qíng,换来的竟是刻骨的恨。
这么多日子,她对着他时,虽然冷淡,但他总相信,那冷淡下潜藏着温qíng。她不是一个尖刻的人,即便他那样对她,她也没有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他以为,她不过是怪他霸道粗鲁。心底还是有些喜欢他的。
“难道,你从未喜欢过我?哪怕一丝一毫?”策零的声音,压抑着一丝颤抖。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霸占不等于征服。你可以用这个手段来夺取想要地土地和臣民,却永远不能用它来征服女人!我恨不得此生从未遇见过你!”倾心咬着牙。一字一字说。
策零觉得浑身冰冷,刚才还带着一丝希冀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咬咬牙,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小女子,娇小地身躯不屈地挺直着。即使面对比她高大qiáng壮得多的他,也没有丝毫畏惧,甚至带着傲视一切地尊贵。
如果,他注定不能得到她,那么,他宁愿毁了她,让她死在他的手下,是不是意味着她再不会逃离?日后天天回忆她的美好,也qiáng过想到她在别人怀里的痛苦。
策零缓缓举起手中的巨弓。将箭头对准了倾心,目光胶着她,好似在等她开口求饶。饶恕他与她地这一段孽缘。
倾心微微冷笑,侧过头去再不肯看他一眼。
策零被她的轻视激怒。就要将箭放出。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取策零胸前要害。他从刚才注意力就一直在倾心身上,并且心神大乱,竟然没发现有危险。等到听到箭声,为时已晚,就地打了个滚,那凌厉的一箭堪堪擦着他的脖子飞过。
等他站起身来,玉门关内突然奔出一队人马,当先一人,青衣长袍,眉目冷峻,如冰似火的目光紧紧盯住倾心。他身旁一人,一袭蓝衣,儒雅温和的面上同样是焦急的神色,张着巨弓,正对准他。
倾心回头,不知什么时候,鲜红的朝阳已经跃出了地平线,灿烂的光芒中,日思夜想地人儿出现在眼前,仿佛从天边奔来,带着不可思议的神奇。她止不住嘴角的微笑,轻声呢喃:“胤禛。”
四阿哥像是听到了她地声音,焦灼的目光盯了她一眼,随即转向她身后地策零,扬声道:“噶尔丹策零,你用箭对着本王地福晋,意yù何为?”
说话间已奔到倾心身边,翻身下马,立在倾心身侧,淡淡一语,目光轻扫,就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霸气。
策零看清青衣之人,正是大清朝地皇四阿哥,如今的雍亲王。以前他随父汗在木兰朝见康熙皇帝时,见过他。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倾心竟然是他的女人。他浑身一震,看向倾心。她的目光,从刚才起就再看不到任何人,只是专注地欣喜地看住了四阿哥。
策零面色yīn沉灰暗,心头一抽一抽地痛着,却不得不思量再三,终究将弓箭放下,对四阿哥行了一礼,说道:“王爷恕罪,策零不知倾心乃王爷福晋,多有冒犯,请王爷责罚。”嘴里虽说着恕罪,策零的目光倒是一避不避地对准四阿哥清冷的眼眸,心说,如今大清与准噶尔关系微妙,就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在这里与我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