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寡欲
四阿哥点点头,说:“不错。”
于是弘历就哀怨地成了一家三口中的小女儿了。这吉祥三宝中,小女儿也算是主角吧,不知这点能不能安慰小弘历一下下。
曲调歌词都很简单轻快,没一会儿弘历他们就演练熟了。倾心又叫人给他们特制了蒙古衣衫,化了彩妆,弘时多了两撇小胡子,弘昼穿了一身蒙古女人装,弘历梳了一头小辫,扮成了俏皮可爱地小姑娘。他的面皮本来就生得白皙,如此一打扮,倒真有几分小女孩的清秀甜美,把倾心乐到肚子痛。一报还一报,弘历只有无奈地看着这个笑得一点形象也没有地女人啦。
四阿哥把那拉氏她们都接来了园子,其余的准备工作,自有他们安排人去完成。如此算忙过三四日后,皇上终于要来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康熙来了
皇上来的这天,天气晴好。四阿哥带着那拉氏等有品级的妻妾早早就到园门外接驾去了。其余的人都待在各自的屋里,不得到处乱闯。
估摸着时辰,这会儿四阿哥他们应该陪着皇帝到牡丹台了。皇上对牡丹qíng有独钟,四阿哥怎会不投其所好呢?倾心突然想起了历史上有名的康熙、雍正、乾隆祖孙三代在牡丹台相会一事,据说就在这里,四阿哥打出了自己的一张绝妙好牌,将聪慧懂事的12岁的皇孙弘历推到了他皇爷爷的面前,从而在皇上摇摆不定的天平上,为自己加了一个颇有分量的筹码。
想起这几日胤禛对弘历的耳提面命,谆谆教诲,倾心暗笑,嗯,看来这家伙不愧是个厉害人物,她不过是随意地提了句,他就立即从中得到了启发。这次的接驾游园,看似是完全随意的家常天伦,其实每一分都被四阿哥算好了,简而不陋,孝而不媚,有qíng无意,恰到好处。
饶是康熙最后jīng明到谁都不相信,也由不得他不掉进来啦。何况弘历也确实够格引起皇上的关注。
“皇上吃了王爷亲手剥的长生果,龙颜大悦。等到三位小阿哥出场唱《吉祥三宝》时,皇上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拉着弘历小阿哥的手问王爷:这是你的小格格?长得真俊秀。王爷只是笑而不语,倒是小阿哥说,皇爷爷,我是您的孙儿弘历,是个男人。皇上大笑,问他。那你怎么梳了小辫扮成小姑娘?小阿哥答:古有彩衣娱亲,今孙儿们乔装唱曲,只为博皇爷爷开怀一笑。笑一笑。十年少。孙儿们祝皇爷爷身体安泰,笑口常开。一番话说得皇上频频点头。满面笑容,直夸他是好孩子。听说这会儿正在考校弘历小阿哥的功课呢。”小喜叽叽咕咕地说着从前方打探来的消息。
倾心倚着栏杆,吃着水果享受chūn风,看小喜一脸向往的神qíng,笑道:“早知你这么好奇。应该跟秦总管说说让你去前头伺候,也好就近看热闹。”
小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我才不去呢。在前头战战兢兢地,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
正说着呢,秦柱儿突然打发了小太监来传话,“姑娘,王爷叫您速去牡丹台。”
倾心疑惑地问:“我去gān什么?”
“皇上问起那首曲是从哪里学来的,小阿哥说是姑娘教的,还把姑娘那个叽哩咕噜地蒙古语唱给皇上听。皇上被逗得笑不停,直说没想到一板一眼的老四家里还藏着个这么有趣地人,一定要见一见。王爷就让奴才来请姑娘了。”小太监口齿伶俐地回答。倾心暗自咬牙。好你个弘历,就这么报复我啊?让我到皇上面前去出糗?坏小子!
咬牙归咬牙。倾心可没胆抗旨。再说她对康熙还是有些好奇的,于是理了理素淡的衣服。跟小太监去了牡丹台。
远远的就见到一个身着黑色金绣吉祥纹便服的老人坐在亭子里,四阿哥和那拉氏陪坐一边,周围站着一大堆奴才丫环,弘历依在皇上身边,把一粒果子塞到皇上嘴里,转头朝着倾心微微一笑。倾心暗暗白了他一眼,上前几步跪倒在地,行了个从未如此庄重地大礼,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抬起头来朕瞧瞧。”皇上的声音清淡,又带着一丝笑意。
倾心抬起头来,终于近距离的看清了康熙的样子,容长消瘦的脸颊,虽然保养得宜,但是眼角唇边仍是不可避免地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一双漆黑的、跟胤禛非常相像的眸子里,即使含着笑意,也藏不住内里的冷峻、多疑与寂寞。
那是长久以来独自站在巅峰,俯瞰天下、指挥若定地睿智通透,也是高处的寒凉日积月累、沉淀入骨的孤独和沧桑。
以前看到关于康熙晚年,为求仁君之名以至国家积弊,不定储位导致残酷地九王夺嫡之争时,倾心总忍不住撇嘴,感叹一句:“再jīng明的帝王也有老糊涂地时候啊。”然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理解了这位在位61年地千古一帝。他是天神般的存在,却仍然摆脱不了一颗凡人心。天神要他无qíng而明智,而凡人心却使他不能完全抛却qíng感,做到无qíng无心。所以,他地内心一直经受着天人jiāo战的折磨,消磨了英雄气,消磨了豁达心,消磨了jīng气神,消磨了皮ròu腐蚀了筋骨流淌了心血。
如今只剩下了一个qiáng力支撑的、力不从心的老人。
倾心不知道自己的眼里是否带出了因理解而起的悲悯,只看到康熙的眼里笑意渐收,jīng光乍she,若有所思的目光紧盯着她,淡声问道:“怎么,你从朕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倾心猛地一激凌,回过神来,不由苦笑,她怎么关键时刻搞不清状况啊,康熙就是再孤独,轮得到她来叹息么?
倾心定了定神,微笑地答道:“皇上恕罪,奴婢初见天颜,有些失神失仪,还请皇上不要见怪。”
康熙看着她,笑了一下,道:“怎么,朕长得很可怕?”
“回皇上,不是可怕,是意外。”倾心来自现代社会,即使明知面对的是一个手cao生杀大权的古代帝王,但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关于民主平等的观念,使她很难对他产生敬畏之心,因此对答轻松随意,像在闲话家常。她自己没觉得什么,却把一旁的四阿哥吓得面色发白,紧张地直朝她使眼色。
康熙显然对倾心的反应有些兴趣,顺着她问道:“怎么意外?”
倾心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奴婢原本以为,天子都是威严之人,高高在上。不近人间烟火,哪知皇上却是如此亲切和蔼、仁厚包容。尤其皇上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觉得天地山川、世间万物都在皇上心中。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豁然开朗。皇上,您要时常开怀一笑才好啊。”
倾心娓娓说着自己的感受。根本没察觉自己的话是不是逾矩,好像坐在她面前的只不过是个普通地长辈,也根本不知道,她每说一个字,四阿哥都跟着心一颤。生怕她口不择言,说出让皇上生气的话。
四阿哥注意着皇上的表qíng,见他面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惘然,却并未生气,四阿哥甚至觉得他皇阿玛地脸上,是这些年早已不见的地柔软。看来有一点他是说对了,倾心是心思最纯净的人,她浑不在意浮浮沉沉的利害得失,只是顺着自己的本心。真诚的面对人和事。因着这份纯净,这份真诚,他们这些从小在晦涩曲折中长大地人。任何一句话都要在心里过三遍,再简单不过的意思。都要咀嚼出背后的含义的这些复杂的男人。反而会被她轻易地牵动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