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
打死也不能说他是被上菜的侍女挑逗的心神恍惚,才跟丢了那个貌丑guī公。否则凭他家主子的残nüè做派,他这条小命怕是难保。
秋启明虎口一收,玉杯霎时迸裂。助荆一仗宁侯立下大功,引起各方注意。其实他们大可以将九殿下诱于麾下,共助彻然登基。怎奈小七打小嫉恨这个弟弟,只肯赶尽杀绝。而秋家的赌本可全压在他这个jīng明狡诈的表弟身上,就算是难以赞同此举,他也不得不为彻然完成心愿,今日必须弄清丰云卿的身份。
想到这,秋启明面上重新扬起轻浮的笑,伸长双臂将左右艳姝揽于怀中:“来!喝!喝!今夜不醉不归!”
继续作乐,却是笑里藏刀……
满脸通红的秋启明靠在小厮身上,满面傻笑,脚下打晃,眼中却闪着jīng光。他假作醉态,呼朋引伴。
过了楼角,有六间房。
他眼珠一扫,便有了计较。
“来!来来!”秋启明卷起舌头,声音扭曲的可以,“都……都陪少爷好好……耍啊……耍……”
“少侯爷,您醉了!”左右赔笑。
“丫丫个呸!”秋启明一张嘴,带着浓重酒气的吐沫喷洒在侍从的脸上,“谁……谁……他娘说……说本少爷……爷醉了?”。
“没,没。”小官们点头哈腰,赔笑哄道。
“嗯,嗯。”秋启明脸颊酡红,回身一脚踹开了第一间房门。
他眼中jīng光闪过,嘴角夸张地咧开:“看看,里……里面……是谁?”
“啊!”
“少侯爷?”
帐内赤条男女遮被大叫。
搜房,一间,两间,直到这第三间……
“滚!”
帐内男子沉声一吼,一记掌风就将秋启明挥出暖房。
“哎唷!”周围随行被压个正着。
在左右的搀扶下,秋启明打着晃站起。虽然只瞧到了一眼,但也能确定房中人并非他的目标。只是,这江湖人太不知好歹,竟然将他一掌扇出。等他收拾完姓丰的那小子或丫头,就来教训教训这个不长眼的莽夫。
“哼!”秋启明怒瞪一眼,脸上旋即堆起迷蒙傻笑,“还有……谁……谁……呵呵,呵呵呵!”
继续,继续,继续捉“jian”。
“近了,近了。”
最里间的暖房里,朱雀披头散发地跳上chuáng。看着平静如水的如梦,他警惕地双手环胸,“等下,你可别乱来啊。”
什么?如梦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男子,完美的表qíng瞬间破裂。
“我可告诉你,仰慕是可以的,但不能动手动脚。”自恋的朱雀脱下衣袍,谨慎地来回打量。
仰慕?她躺在下面只得仰,但决无慕!
“哈哈哈!哈哈哈!”撒泼似的大笑自门外传来。
木门被踢开的瞬间,朱雀除下最后一层衣物钻入暖被。
瞪,瞪,chuáng上两人僵持不下地瞪着。两看相厌,不慡滑到嘴边,却变成了qíng到浓处的宛转吟娥。
人才,朱雀看着身下这女不禁暗叹。
是个人才,如梦不qíng不愿地承认。
帐外装疯卖傻的秋启明垂眼看了看凳上的衣物,嘴角勾出yīn笑,终于找到了。
“谁?”帐内一声低哑的清吼。
“谁?谁?”秋启明兴奋地打着癫,一把拉下虚掩的chuáng幔,“是……是……”醉语未落,他打结的舌头就已僵住。
怎么可能?!
秋启明看着眼前这人平坦的前胸,目光不甘地来回逡巡。
男的?怎么会是男的!先前他几次试探,几乎可以肯定丰云卿是为女子。何况表弟请宫里资深的验身内侍仔细打量过,更笃定了此人女扮男装。
啊?!
跟在秋启明身后踏入暖房的众官个个塌眉耸肩,一副希望破灭的模样。
真的是男的?可恶,真的是男的?!丰侍郎明明笑若桃花,明明腰若纤柳,明明行似弱风,明明静似幽兰,明明……哎呀,明明有无数个“明明”,明明让他们浮想联翩。怎么,怎么真的是一介儿郎?
朱雀横眼一扫,翻身下chuáng,薄薄的亵裤难掩男xing特征。
“看够了?”他拾起凳上的衣物,自顾自穿了起来。
一群色鬼,朱雀在心中暗骂。唉,怎奈艳郎独绝、尽被意yín啊。只可惜,只可惜他最在乎的那人是眼盲心盲,看不到他的美、他的好!可恶,着实可恶。
衣服上残留的暗香让他锁紧眉梢,妖jīng啊,连衣服都沾了妖味。
女人,女人有什么好?为什么师兄和女人欢好?想到这,朱雀不禁忿忿。他怒瞪石化的众人,冷硬出声:“女人与我如同jī肋。”
chuáng上背身穿衣的如梦脊背一僵,清美的脸颊微微颤动。这家伙也不想想,大放厥词坏的是谁的名声?人才?先前是她瞎了眼,他明明就是个蠢材。
啧!丰少初喜欢男人!
众人眼中又重新迸发出希望,看着他纤细的腰肢,心头快要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起。好啊,真是好!
“不好了!不好了!”那边刚说好,唱反调的就来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秋启明的贴身小厮倒摆起了威风。
“天……天……”行走侍从喘着粗气,指着房梁吼道,“天变了!”
什么?秋启明大步向前,忽地推开木窗,身后一阵抽吸。
“天外飞矢!”
“不祥之兆……”
冷风chuī散了秋启明身上浓浓的酒气,他举目远望,星陨处似有红光。
暗红、赭红、殷红、明红……
夜幕终被焚起衣角,妖娆的祝融在天边缭绕。
“那是?!”
“王宫走水了……”
王上,不会已经?
大逆不道的猜想回dàng在每个人的心间。
室内忽静,适才言笑晏晏的众人轻轻地、轻轻地挪动脚步,渐渐分为泾渭分明的两丛。
天变了,横在朝中的宽广银河却不变。
这岸是烈侯,那岸是荣侯。
大火点亮的不仅仅是暗夜,更点亮了青空下的储位之争……※※※※※※※※※※※※※※※※※※※※※※※※※※※※※※※※※※※※※※※星陨夜之两重心字
日入后,琉璃宫灯一盏接一盏地点起,点点橘光隐约的像雾,四野已不似白昼那样具体。宫人的怨念随风潜入夜,飘入墨香殿里。
青王凌准本就不是贪色之君,加之他勤勉非常,一个月里召幸宫妃的次数就更加寥寥无几,而最近这少得可怜的机会几乎被那位娘娘全部占去。
今夜,又有多少人垂泪到天明?
而当下,令宫人魂牵梦萦的君王正端坐在宝椅中,眉眼柔柔地看着chuáng上青丝垂散的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