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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沉吟

作者:卿妃 时间:2023-01-10 22:05:04 标签:卿妃 虐恋 宫斗文

  那只蛤蟆那么贪色,怕是调戏过这个绝色少年。从蛤蟆刚才吓得屁滚尿流的表现来看,他的下场一定非常凄惨。

  凌翼然敛回冷色,举箸笑道:“少将军莫气,他今天怕是不敢再来了。来来来,坐下,让我们共享美食。”

  我拍了拍画眉的柔荑,向她递去一个安慰的眼色。眉姨向我微微颔首,展眉一笑。

  “落叶西风时候,独立高楼。芦花微斜,絮絮翻翻。一池残荷,迎风招展。嗟叹,韶光留不住。但饮一杯浊酒,且送青云去,且叹秋心惨。”懒懒的吟诗声响起,偏过头,只见 一名白衣男子举着酒杯,凭栏远眺,qiáng作愁色。

  “好!好!”对面,几位微醺的白面男子敲着桌,大声叫好。

  我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荆雍的虎láng之心已昭然若揭,幽国势微,这群酸儒书生却在这里感chūn怀秋,真是可怜,真是可悲。

  凌翼然凑过头,眨了眨眼睛:“韩小姐,似乎不喜欢那位公子的词啊。”

  “嗯,不喜欢。”我埋首吃菜,不愿再听。

  “为何?”他声音婉转,好奇地看着我。

  吃了一口鱼,单单回答:“都是无病呻吟,为赋新词qiáng说愁。”

  “哦?为赋新词qiáng说愁?”凌翼然嘴角上扬,灼灼地看着我,“说说。”

  “只窥得一线云天下梧桐落尽了叶,却不见长空万里尽是南归的雁。只认得腰间那枚不完满的玉玦,却不知天上月亮也有个缺。只念念酹河之畔见不到雪,却忘了乾州一战是漫天的血。”说着,冷冷地看了看那桌腐儒。

  四下悄然,半晌无声。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眼中是满满的震惊。凌翼然紧紧地盯着我,双目熠熠流光,喉头微动,嘴角飞扬。

  那慑人心魄的妖美,眉上心间,无计相回避。

  脸颊微烫,急急转身,手指轻触朱色的栏杆,眼眶微涩,眼前的喜心湖渐渐模糊,一汪碧水凝成了青黛色的薄雾。我声音颤颤:“人道寒蝉凄切惨,半咽半随风。可知空蝉木叶下,声尽,生尽,没土化成chūn。”

  “去年西风里,我道chūn将近。芦花笑秋去,寒鸦载红云。”薄雾茫茫,看不清湖色,“可如今……”手臂伸出栏外,将拳头慢慢展开,哽咽一声:“娘啊,你却失去了下一个chūn。”

  “卿卿。”哥哥心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身体被他紧紧抱住,“可以了,卿卿,可以了。”

  泪水肆流,朦朦胧胧,残影相照,看不真切。

  身体瘫软,靠着哥哥,感觉到他胸腔的震鸣:“殿下,舍妹身体不适,月箫就此拜别。”

  脑中闷闷,任由哥哥搂在怀,任由画眉抱上车。这两个月来的哀痛决堤而出,愁水宛转,在心间形成九曲连环。

  其实,我并不坚qiáng;其实,我早已魂伤。

  正当我胸中的丘壑慢慢坍塌,正当我哀叹这一片颓壁断垣,突然一阵疼痛将我从哀怨中唤醒。愣愣地摸了摸额头,慢慢爬起。只见画眉跪在车里,一脸惊慌:“都是画眉太大意,让小姐受伤了。”说着拿出丝帕,小心翼翼地帮我擦拭额角。

  挥挥手,挡下了她的帕子,嚅嚅地问:“怎么了?眉姨。”

  “刚才马车突然停下,小姐撞到了窗棱。”

  突然停下?我掀起车帘,只见人头攒动,车马堵塞。道边被官兵围了个结实,半炷香之后,被绑成一串的男女老幼被锦衣官员推搡着,从一座新漆的朱门里走了出来。原来是抄家,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放下布帘。眼角却瞥见了队首的那个老人,竟然是那位新上任的太仆寺少卿、那位天下主母传言的始作俑者、那位曾经风光一时的楚风。

  拉起车帘,静静看向朱门上微斜的匾额:楚府。这么快就到秋尽之时,这么快就落寞了。

  那个老瘦虚弱的身影突然站住,猛地回头,直直地凝视我,眼中似有不甘。他gān涩的嘴唇微微张动,yù言又止,苦笑一下,闭眼仰面。

  “老匹夫,快走!”身后的芝麻小兵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楚风踉跄了一下,带的身后的家人一阵前倾。

  “天意啊!”语调悲凉,嘹唳gān云。楚风半转身体,向我深深一揖。

  感觉到热热的液体慢慢滑下,引得脸颊一阵轻痒。我随意地擦了擦额角,摊开手掌,只见指尖染着殷红的血,在惨淡的秋色中显得格外妖艳:寒冬近了,再无闲qíng去哀叹病色的残景。

  深深地吸了口气,放下布帘,碾了碾指腹上黏稠的液体,眼睛重新找回了焦距:不要像回忆拖住过去的影子,不要像梦呓擒住往昔的繁华。将落寞的平林抛在身后,我要用双手劈开荆萝,用双脚为自己、为家人踏出一条生途。

  画眉啼血坠寒枝

  头发被北风chuī得凌乱,绾了绾耳边的发丝,用手轻轻滴抚摸着芭蕉粗糙的树棕。两脚踏在枯huáng色的蕉叶上,发出裂帛一般的碎心声。如今叶凋满地huáng,扇仙空留一缕伤。而让世人寻寻觅觅的芭蕉心在肃杀的秋风中,瑟瑟蜷缩,哀哀展形。

  “所梦虚不实,亦如芭蕉心。”若有所思地念出明心院的门联,不禁哑然:这一场梦虚虚实实,夜夜寒心。如今秋风剥去了芭蕉细长的爪叶,显出真心,但却为时已晚。

  轻抚腕间的紫檀佛珠,低低背念《大力明王经》:“如雾如舍宅,风中烛水上沤。芭蕉心如,诸画相如,空中花如,梦幻影响如。苦乐轮回如一切瀑河,如一切海波,如是如是。”

  从地上捡起一枝芭蕉叶,漫步在空落落的宅院中。自从哥哥宣布迁离繁都后,那些家养的仆役丫鬟领了银子,收了卖身契,叩了头,半恋恋半欣喜地离开了。如今韩家已从高门深院变成了孤门独院,剩下的仅仅是韩全、画眉、弄墨和竹韵四人而已。

  偏过头,看着扇形窗里枯huáng的蔷薇,心中一阵酸痛:三秋之前,其叶郁郁,其花嫣嫣,其女姝姝,其乐融融。而如今,凋花败叶,枯藤残枝,物是人非事事休。

  手指拨拉着藤条,指腹突感一个尖锐的刺痛,翻掌一看,左手食指被扎了一个针尖大的细孔。殷红的血滴凝在那里,艳艳的如同一颗红豆。食指按在病色的衰花上,柔柔地为她染上最后一丝chūn色,为她涂上最后一抹胭脂。

  蔷薇,真是一种多刺亦多qíng的植物。

  细细顾盼,将这一树一花,一秋一色,深深地印入眼中,烙在心头。就快要离开这里了,就让这一切成为回忆中的美景,就让这一切妆点我的梦境。

  缓缓前行,待到huáng昏院落秋归去,我才晃到禾日厅。

  “小姐回来了。”竹韵摆好筷子,蹲下身,帮我理了理乱发,“今儿风大,小姐还出去逛,要是小脸被chuī皴了,可就不好。”说着习惯xing地将我的手放入她的怀中,为我取暖。

  凝视着她淡淡的褐瞳,轻轻说道:“竹韵,我只是想多看看这里。”

  她的目光微颤,抿了抿红唇,好容易挤出一记微笑:“我的傻小姐,又不是回不来了。少爷不是说了,这个宅子还留着,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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