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
“他为了什么?”谢朝华问,她的确很想知道。
温彦看着她,一字字清晰地道:“他所图的是郗王的宝藏。”
谢朝华大惊,宝藏?!此事她闻所未闻,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韩琅文,却见他神qíng平静,难道他早已知晓?
只听温彦继续道:“当年郗王惨败,可试想曾经坐拥半壁江山的枭雄手中自然拥有财宝无数,多年来一点点的累积数目自然颇为可观,而郗王这么做也是考虑为了以防万一,留作不时之需。可大败之后,他知道自己竟然被最心爱的女人出卖,心灰意冷之下再不做他想,这宝藏便从未被动过……”
虽早在预料之中,但谢朝华实在没想到温彦竟然会说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来,“先生的意思是肖睿知道这宝藏的存在?”
☆、第二十三章 内qíng
第二十三章内qíng
温彦看着谢朝华,语速极缓:“当日肖睿同大人言谈之间显然有所指,只是大人故作不解,不过虽然肖睿最终并未同大人挑明,可显然是认定这宝藏是存在的。”
谢朝华几乎是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前世,那时候的肖睿是不是也是如此才会顺水推舟娶了什么都不是的她而不是妹妹朝容呢?当日看来好像是被新姚公主设计的,如今想来或许正中了肖睿的下怀……
温彦的话语打断了她的遐想,“肖睿此次特意请旨让你随同出巡,动机堪忧……跟我回去看看你母亲吧。”
谢朝华却只是笑了笑,作势理了理有些皱的衣袖,道:“凭着谢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先生但请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温彦正视她,温和的神qíng突然变得有些冷淡:“朝华,你虽然是谢家的骨血,可也始终是茂娴十月怀胎所生。当年她遭受如此大rǔ,被遣回郗家,其后又察觉身怀有孕,流言蜚语四起,她一女子当年忍rǔ负重,只是为了产下你……”
说到这里,温彦突然想起当初,在那双灵活生动的双眼里看见从未出现过的寂寥哀怨,她语调平静地没有一丝生机:“我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决不是为了谢家,只为了我自己。”
事qíng已经过去了很久,想到那时的她,温彦心中却依然一阵剧痛,可他神色却仍还维持着平静,“我说这番话是不是令你为难了?”
谢朝华抬头看他。一身青衫洗得有些发白,却那般妥贴。车厢里唯一一盏烛火照she在他身上,令他整个人气质清冽如若回dàng在深山溪畔的月光。
谢朝华摇了摇头。忽然问:“先生,你之前一直未娶,可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温彦怔了怔,不想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许久才gān咳一声:“你问这个作甚?”
谢朝华转头打量他,那目光太过敏锐,温彦别过脸避开了她的目光。那容颜太过相似,温彦一刹那间神思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人的目光也如此不加掩饰般地直接……
谢朝华闭上眼睛,车外风声过耳,万簌俱静:“先生,朝华已经不小了,不再是个孩子了……”
温彦回过神,“朝华,茂娴从未在你面前说过半句谢家的不是,不想你与谢家为敌,倒也不完全只是顾念着你与谢琰的父女qíng分。”
母亲的确极少提起父亲。谢朝华抬起头,见温彦说起母亲时,眉宇间不自觉便带了浅淡的笑意,和煦若三月chūn风:“茂娴只是想着。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人父,总也会照看着你。”
谢朝华心中一动。当年母亲与父亲之间是不是还另有隐qíng呢?“母亲或许有她的道理,不过朝华如今并不需要谢家照看。”
温彦惊愕地抬起头。可一瞬间神色又恢复平静,目光却落向车外的那片碧水。若有所思:“是啊,时至今日,或许茂娴会察觉她的女儿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看顾。”
微风徐徐拂过温彦的脸颊,良久,他才复又开口道:“此处不是长久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城吧。”
“先生……”韩琅文神qíng有些无奈,瞥了眼谢朝华,话中有所指:“城中就更不不是个可长久说话的地方……”
谢朝华知道,从韩琅文之前的安排来看,温彦此番入京很秘密,而如今他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决定入城的,只是温彦一介布衣,为什么行动如此神秘,他防得又是谁呢?
谢朝华知道温彦绝对还有事qíng瞒着自己,却没有再追问下去,冲着温彦淡淡一笑,道:“先生可有去处?不如住我那里吧。”
温彦摇了摇头,“我自有安排。”他说着冲韩琅文道:“你带朝华回去吧,出来的时间也有些长了。”言下之意显然是有怕人察觉的意思,谢朝华越发疑虑更重了。
韩琅文牵着一声不吭的谢朝华下了车,又坐上来时的船。回程仍由韩兴掌篙,潺潺水声,河流一下又一下冲击着船身,一晃一晃的,舱里的灯烛亦跟着一晃一晃,照得二人的脸都忽明忽暗,瞧不真切。
谢朝华蓦然起身:“舱里有些闷,我去外头透透气。”
韩琅文却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紧很紧,令得她重新坐下来:“大人尚在的时候曾经嘱咐过我,令我带你离开谢家,远离京都,好好看护你……而这也是大哥身前的愿望。”他曾经一直在她面前刻意地不提及王良,除了那是一段令人伤心的往事之外,还存有一番私心,可如今他却希望她能因为亡者而诚实以对。
那手掌的温度令谢朝华有片刻的失神,韩琅文的目光太过深刻而温柔,“宝藏的事qíng瞒着你,原是期望肖睿可以察觉到你真的不知qíng,可却万万没有料,因为你的不知反而令你与他牵扯越多……”
谢朝华突然有股酸楚侵上鼻尖,她把头埋地低低的,喃喃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晚间,谢朝华回到府里,青桐见她面露疲色,还当她这些日子在宫中cao劳过度,不免连劝带抱怨说了几句,谢朝华有气无力地应了几声。
青桐伺候着她更衣洗漱,突然想起什么来,道:“今天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让你明日有空过去府上一趟。”
“哦?”谢朝华心忖,这个时候让自己去为了什么呢?随口问道:“可说了什么事qíng没?”
“嗯,说是给公主过寿。”青桐自然知道谢朝华与公主的关系,嗤鼻哼哼,“我当下就说了,姑娘近日里都忙着处理公务,明天不一定得空。”
谢朝华轻笑,“你这丫头是越来越刁钻了,不过……我明天还是要去,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这话未免有些突兀,青桐一怔,谢朝华却已径自抱了换洗的衣服近了内间洗房里去了。
青桐也是个聪明人,但任她反复琢磨也没想明白谢朝华指的是什么。
谢朝华整个人浸在水里,屋子里水汽弥漫,眼前白蒙蒙一片,房间里的事物都变得朦朦胧胧起来,可她的思路却越发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