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
老人因为东平寨的事,对汉人的霸道极为痛恨,对李章所求一口答应。
数日后,老人家带着儿子陪金益同往云南,打听到将军府,就在门外大声喊冤,要平度把qiáng抢的人还回来。
往日肃穆的将军府外瞬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阿宝的几个舅舅越说越激愤,将刚刚落案的东平寨惨事又翻了出来,想起惨死的妹妹一家,直说得涕泪俱下。围观的民众同qíng之心大增,跟着一起哄了起来。
平度没想到李章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也知自己qiáng扣下芷清名不正言不顺,却是再次对李章起了鄙视之心,认为他白白糟蹋了宁王侍卫营的名声,堂堂男儿却敢做不敢当,只敢做些背地里的小动作,还不如一个小女子义气凛然。
于是芷清被放了出来,对外言说将军夫人得了急病,急切之下将芷清带回,未及通告家人是将军府的不是,且正式向芷清和金益告了罪。
金益依从李章的意思不作深究,谢过阿宝的家人,准备带芷清回木彝山。行不多远,平度亲自出来请金益和芷清回府,却是夫人再度病发,qíng况堪危。金益犹待不理,平度却一味对芷清相求。芷清为将军夫人诊病多日,终是不忍,随平度回转。转身时感觉到李章的目光,抱歉地眨了下眼睛。
李章目瞪口呆地看着金益和芷清进了将军府,心里七上八下也没了主意。犹豫间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开,平度意味不明的一眼瞥过,又是准确地落在李章身上,让李章凭空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当夜,病势凶险的将军夫人在金益与芷清的合手之下再次脱离了险境。平度感激颇甚,亲自陪宴。金益依然冷冷地不领qíng,芷清到底面软,且不知平度与李章到底有何过节,觉得这个将军并不像他的名号那么威严,神色之间总有些淡淡的悲伤,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心防。
jīng致的酒宴,因为芷清的不饮,金益的冷淡,而有些冷场。平度身着家常素袍,头著青色纶巾,面白无须,看着竟是颇为儒雅,若非芷清亲眼见过他的出手,多半会将他当做一个文士。
平度极随意地举筷相请,并无刻意的寒暄套话。金益不为所动,冷着脸道:“夫人之病乃胎中所得,非金益芷清之力能根治。此间已无事,请将军放我们离去。”
平度依然淡淡地笑着,夹了一箸新上的白玉珍醸入芷清的碗中,才对金益说道:“神医妙手,都无法去病断根,平某自然不敢qiáng求。只是此时天色已晚,神医与姑娘便留宿一晚,亦无不可吧?”
金益冷冷地拒绝:“金益不惯住于官家,还是另寻宿处的好。”
平度转而对芷清说:“内人病qíng反复多变,宋姑娘已见过多次。今日虽有神医出手,平某担心仍会有变,还请姑娘多照应些个。”
金益狠狠地瞪着芷清,芷清却是亲眼看了几日平度与夫人的鹣鲽qíng深后心软难断,几番挣扎后,突然开口问平度道:“大人与我哥哥有何过节,为何非要抓他?”
“哦?他是你的哥哥?”
“是。”
“平某只是觉得他与一个人很像,想要确认一下而已,哪知道被他误会了。”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平某与他一面之缘,恨无机缘相jiāo,因而被人误会也是难免。”
芷清微微迟疑了一下,继续问道:“不知大人所说之人……是谁?”
平度不动声色地说:“皇上当初为宁王时的侍卫,姓李,名章。”
芷清不太相信:“大人一面之缘,如何便能确认他就是李章?”
平度自得地笑道:“平某见人过目不忘,李侍卫的神姿,自然更难相忘。”
芷清惊疑不定,与金益四目相对,一时都是无言。
平度好奇道:“莫非宋姑娘的哥哥……真是李侍卫?”
只这一会功夫,芷清心中已有决断,摇头否定道:“我哥哥怎会是皇上的侍卫,大人果然是认错人了!”
平度一窒,面色有些发僵,眼神飘向立于门边的亲卫,那人却微微摇了下头。平度顿时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
翌日,在金益的坚持下,平度只能送他们离开了云南。平度昨夜已想明白,李章的假死正是此间最蹊跷之事,遂一边令人跟踪查探,一边将此事告知谈锦博,希望他能籍此搏回几分生机。
金益他们回到木彝山后,李章没再上山。不久芷清以出诊为由离开家,监视之人跟至山腰就失了她的踪迹,急忙唤来隐伏的官兵封住出路,却始终未等到芷清下山。十多日后,平度知道李章已有准备,以他的变装之术,若非他自己亲临,绝无被认出的可能,遂撤回了布防的官兵,惟有祈待谈锦博的空口无凭也能搏皇上的一信了。
他素来瞧不起李章的这层身份,如今却要靠它为姐姐求得一线生机,实在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第76章 真相大白
宁州侵地案让司马逸震怒非常,也让他开始怀疑其他州郡的执行qíng况,钦差派出去后,兀自觉得不放心,将暗卫也一并加了进去。这一查,果然又查出几处偷梁换柱的事来,虽然未至于像宁州那般明刀实抢,以次换好却也是比比皆是。说到底,均田制全面推行的时候正是双王之争最激烈的时候,底下胆大之人浑水摸鱼自是难免。
司马逸年初受李章之死的打击后乖张胡闹了些日子,不但日日将沁芳带在身边,还又向齐王多讨了几个美貌少年,进了宫却将他们都jiāo给了禁卫队,要卫尉丞按禁卫的标准训练他们。他自己更是荒废朝政,时常泡在禁卫队的演武场里,顶着真地要人家跟自己真练。
禁卫们战战兢兢,手下轻不得也重不得,不但要挨司马逸的骂,更要被太皇太后的责骂,一个个都是暗地里叫苦连天,对那几个少年就更没有好脸色。
可怜这几个少年虽是自小学戏,却哪里经得起那样的摔打,几天下来就瘫成了泥,连chuáng都下不来了,抱在一起哭得昏天黑地。
沁芳不忍心,向司马逸求qíng,司马逸看着他们想着李章,忽然就全无了胡闹的心思,将人一并送给了太皇太后,自己再次住进了朝阳殿,只留沁芳随身伺候。
司马逸住进朝阳殿后,将心思重又拢回到朝政上,除了继续恢复并扩大农业生产外,又听取了魏平轩的建言,将考试选才制度化,三年一榜,不设进考门槛。并广开公学,使贫穷人家的子弟也有求学的机会,进而有考试入仕的机会。同时还扩大武科的范围,给予习武之人更大的发展空间,力求做到文武平衡。
司马逸此举进一步收拢了寒门百姓之心,也使世家子弟更加谨慎。他时时批阅奏章到深夜,事无巨细都要看一看,往往沁芳熬不住趴在桌边睡着了,他却仍在挑灯夜战。
靳白离开后,司马逸沉默了很多,许多话堵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也就不再想让它们流露出来。沁芳有时候会让他想起风瑜,狂怒过后,他开始记起风瑜的好,只是覆水已经难收,他也只能替风瑜另寻了一处好墓xué,为他重做了一场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