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道
男人扫了他一眼,倒是记得方才看到那人的样貌,叹了口气说道:“若天下学子都如前面那些,燕朝可真是没指望了。那少年别的不说,有句话却说得对,苦读多年一朝为官,自然是要为国为民,只可惜有多少不知道,一腔心思只扑在荣华富贵四个字上头。只是不知道日后他真的高中,还记不记得今日之言。”
那仆人常年陪伴主子,自然知道他心中的担忧,连忙说道:“奴才看着倒是觉得那少年是个好的,这般容貌,要是没有足够的心胸气度,可不得显得虚华了一些。方才瞧着倒是将样貌都压下去了。”
男人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想到最近朝中的事qíng又是一阵心烦,想着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那个却还是不成材,有朝一日他去了,还不得被人吃的连渣子都不剩下,当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你去查一查那人的底细,再与我说来。”
46、科举这件大事
君长宁与三人开怀畅谈,关系倒是日近千里,知道林清方马荣祥借住在亲戚家中,冷自远却是住在客栈,平日里难免有些不方便,便直接开口邀请他同住,冷自远心中觉得有些不便,但君长宁说道自己不过是一人住着一个大宅子,平日里连个讨论试题的人都没有,倒是让他不好拒绝。
等冷自远进了宅子,倒是让这个清静的院子多了几分人气,虽然这位并不爱说话,但跟君长宁倒是意外的合拍,甚至觉得他比林清方、马荣祥更加亲近一些。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林清方毕竟是大世家出来的,言行举止中不免带着几分傲气,而马荣祥太过于六面玲珑,虽然遗弃但话说做事自留三分,倒不如跟冷自远相jiāo来的痛快。
冷自远也是个妙人,用一句话形容就是看着是一块冰,其实是一把火,据他自己说小时候为人处世十分冲动,等父亲去世之后只有一个寡母在,怕他到处吃亏,硬bī着改了,但矫正过度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模样,偏偏不熟悉的人倒是足够了。
有了一位同为考生的冷自远在,备考的日子也不怎么无聊,好歹想到一些问题也有人相互讨论一下。他们又去买了历年来的试题以及前十名的答卷,相互参考了一番。倒是都觉得收获良多。君长宁在家的时候已经看过一遍,这会儿不过是温故知新,倒是冷自远从中获益非常,对这位朋友多了几分感激之qíng。
科举的日子看着很远,过着却飞快,很快就到了准日子。掌柜的亲自过来送人进场,又准备了一些会用上的东西,自然也是双份的,见状冷自远自然更加感激,他自问自己才学不过一般,家世更是贫寒,并没有人家看得上的,就是林清方马荣祥,面子qíng分倒是更多一些,未料到新认识的朋友倒是这般尽心。
君长宁还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吩咐,结结实实的收获了一颗心。冷自远自此将他当做了良师益友,只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老母亲之外,对他最好的人不过如此。就是新娶进家门的媳妇偶尔还会露出不屑的眼神,他也知道那个女子惯来有些看不起自家的,要不是父亲去世之前定了婚约,对方家里头又是个守约的,这桩婚事绝对成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之后的岁月中,林清方马荣祥与君长宁的jiāoqíng一直一般般,但冷自远跟他却十分热络,甚至后来发生一些事qíng的时候,他甚至愿意豁出身家xing命也要站在他这边,丝毫不把妻子的劝诫放在心上,倒是给了某人一些助力。
当然这些都是过后的事qíng,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考试,但进入chūn闱考场的学子们都带着几分紧张,即使面上装着风轻云淡的也逃不过。君长宁给自己做了一番心理辅导,又是一阵深呼吸,还不忘跟冷自远说几声话,倒是里头难得心理素质过硬的。大概是在他的影响下,冷自远也冷静下来,四下环顾倒是见到林清方跟马荣祥早早的已经排在前头了。
chūn闱的位置是早早就排好的,只要不是误了时辰,谁也不会抢了谁的位置,当然,要是家里头有权有势的,上头排位置也不敢给你最差的。故而大部分学子都安安静静的排着队。等待着前面侍卫的检查,倒是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携带小抄什么的,毕竟出了事qíng的话毁掉的可是一辈子的名声。
很快就到了君长宁两人,搜身之后就是带着号码牌进屋子,君长宁看见自己的小隔间倒是松了口气,虽然并不是最好的地方,但足够通风,阳光也充足,已经十分好了。瞧了一眼冷自远那边倒是皱起了眉头,原来这位居然分到了一个最差的,这会儿都是冷风嗖嗖的。冷自远注意到他担心的眼神,倒是给予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君长宁叹了口气,知道现在担心也于事无补,幸好之前掌柜的考虑充足,给他们一人带了一件打披风,能够整一个人裹起来的那种,至少不用被风chuī得头疼。过了一会儿自然有副考官过来验人,这是为了防备有人冒名顶替什么的,虽然君长宁时常怀疑就那种一概而论的描述,能认不认得出来真是两说。
等一切完毕之后,贡院大门紧闭,两位主考官外加八位同考官一起检查试题之后才打开,发放给众位学子。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都要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三场所试项目分别是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
科举不仅仅是脑力活,也是体力活,虽然中间有休息的时候,但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实实在在是折腾人,君长宁只觉得自己一考试就是好多天,如果不是他一贯身体好撑得住,在chūn寒中非得直接倒了不可。
要知道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自进场之后,被抬着出去的可不是一两个,有些身体不好的甚至直接就晕死过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倒是林清方看着身体先天不足,撑着几天下来脸色也没有变的更加难看,大概是家里头早就有准备,给他准备了补足身体的药丸子,才能熬着撑过这么多天。
君长宁只将自己两辈子所学都使用出来,要知道都是中第也有差别,头甲三人是及第,到了二甲就是进士,而第三甲就是同进士出身。听着似乎差不多,但有一句话叫做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可见进士的重要xing。再有一个有人将同进士比作如夫人,可见文人对进士的重视程度和对同进士的贬低。
能挤进一名是一名,只可惜考官多了,心理分析的难度就更高了,毕竟每个人喜欢的东西都不一样,当初乡试的时候他倒是取巧了。现在加起来得有十个考官,他还能写出人人都喜欢的不成。
不过君长宁之前还是做过一番调查,知道今年大部分的考官都是进士出生的正统官员,并且清流多于其他,年纪大的比年纪小的也要更多,喜欢稳当的比喜欢激进的也更多一些。君长宁自然是朝着这个方向来,势必将四书文、五经文以及策问发挥到最好,至于五言八韵诗,他自问没有这份灵xing,被程越无调/教了多年,也不多是一个中等罢了。
等科举终于结束的时候,这群学子只觉得脱了一层皮,一个个面目憔悴,不知道的还以为生了一场大病,走出考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当然也没有互相扯皮的心思,只是道了声别就各自回家。齐家早早的在外头等着,见君长宁出来伸手就扶着他,看起来倒像是把他拖着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