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指河山
庄总管答应着,总算从容苑里退了出来,舒了口气,觉得背上凉嗖嗖的,一摸,才发现背上的衣衫全都汗湿透了!初chūn时节,硬生生被风染吓出几身冷汗!当下不敢怠慢,叫人绑了万英等三人押往柴老夫子处去讨饶求qíng。
万英等三人是风园里的侍卫队长,在街市上玩耍,跟八品学官柴老夫子的小公子发生碰撞,双方都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柴小公子家学渊源,嘴上功夫了得,万英三个武人吵不过人家一个士子,一时气不愤就动手把柴小公子打了个半死。柴小公子将养了几日,噎不下这口气,竟然寻了短见。柴老夫子心痛幼子之逝,去当时吵架处细细寻访,终于找到了凶手,追到了风园理论,要求惩办凶手。庄总管自然要护着自己园子的人,一顿威胁利诱,又搬出太子府这大帽子一压,赔了些汤药安葬费,qiáng行把柴老夫子打发了。柴老夫子哭告无门,又不敢跟太子府打官司,一个老人家一路痛哭回去,好不凄惨,引得路人侧目。
这事本不是大事,万英三人的责任也不大,最多就是殴打污rǔ了士子,致其受伤,就是赔点汤药银子罢了。后面柴小公子要寻短见,与万英三人的gān系已经不大了,最多再赔一些安葬抚恤银子也就结了。柴小公子被抬回家后,还延医诊治过,几天来,伤qíng稳定且有好转,并无xing命之忧,因此欧打致死一说都站不住脚,更远远谈不上惩办凶手这么严重。关键庄总管在打发柴老夫子时,仍照以前在太子府办事的套路,搬出了太子府的名头来压制柴老夫子,这一点就落人话柄了。
风园本就处于风口làng尖之上,现在还敢打出太子府的名声,闹出这等飞扬拔扈,狗仗人势的事,只怕被朝臣抓住,就会穷追猛打,小事化大,闹上朝堂!说风园冒充太子府招摇撞骗还是轻的;告风园一个假冒太子府,召集匪类,准备篡位都是极有可能的。
庄总管本来觉得只是一桩小事,自己轻易就随手处理了,没怎么上心,现在再想,简直是在给风染挖掘坟墓!他实在是疏忽了,但愿补救还来得及。
次日晚上,贺月驾临风园时,看见风染跪拜在自己脚下,破例没有抢着扶起风染,等了一会,才说:起来。
从正门前庭一路行到太子寝宫,贺月面沉如水。当寝宫里只剩下两个人时,贺月把一叠奏章直接扔向风染身上:自己看!
风染捡起来一看,全是弹劾自己冒用太子府名义渔ròu乡邻,欺男霸女,荒yín无耻,伤风败俗,横行无忌等等的累累罪行,奏请皇帝下旨,把自己下狱严办。
参劾的主要依据除了自己**柴小公子未遂指使刁奴杀人灭口一案外,还有几桩这半年来发生的jī毛蒜皮的小事。当时自己无意多管风园之事,又未闹出人命,便由着庄总管借着太子府的名义处理了,一直也没加理会。现在这几桩本来跟自己全不相gān的小事在朝臣们的奏折里都成了自己寻花问柳,争风吃醋惹出来的欺男霸女的恶心事。
风染知道:朝臣们都清楚自己是贺月的嬖脔,身为男宠,最忌背主偷腥,因此朝臣们专在这方面大做文章,污蔑自己,恶心贺月,挑拨离间。来硬的清君侧清不掉自己,众朝臣这是要拿软刀子来杀自己了。
话说众大臣们也不是傻的,把此案往篡位方向去做,觉得诬告篡位,关系太过重大了,若是告不准,怕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告个小小男宠企图篡位,实是抬举了男宠,也叫人难以置信,其实很难告得准。若把此案往招摇撞骗方向去做,以皇帝对男宠的宠溺,告准了最多就是轻描淡写地责罚一下,达不到他们除掉男宠的目的。众大臣清楚,他们要想除掉男宠,其实很简单,就是想法子让风染失宠。失宠之后风染就对朝堂没有威胁了,那时他们再收拾男宠就轻而易举了。而让男宠失宠的最好办法就是让皇帝知道那男宠私底下的yín乱糜烂,那是任何皇帝或是主子都绝不能容忍的!
两年来身体上的放纵,风染已经充分享受体验了身体上的堕落与快乐,他想:是时候该离开了。倘或朝臣们这一番污蔑能够让贺月嫌弃恶心了自己,也许倒可解除自己与贺月身体上的关系。他承认,他喜欢这种身体上的欢愉感受,但这并不能让他沉溺其中!
虽然贺月并没有完整地教导风染学习王者之道,但贺月以奏折实例为蓝本的指导,更具有针对xing和实用xing,风染学得很快,渐渐的,猜对贺月批复的次数越来越多。对政事处理,他胸中陈规甚少,时常不按常理出牌,会自出机杼,见解独到。就像当年,他为了给郑承弼升官,敢废掉庶族官职上限的千年陈规一样。废掉之后,直到得到贺月的提醒,他才知道他gān了件多么逆天忤祖的事。
从处理政事入手,贺月几乎为风染开启了全新的为人处世之道,让风染回头审视自己时,站在一个全新的高度。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的那些伤痛和悲哀,渐渐淡去了,沉淀了,他渐渐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与贺月的关系,贺月对他的好,他不能接受,但他必须承认。
在风染心里,他还有一个越来越大的疑团:贺月为什么要教导他处理政事?难道说,贺月要把他培养成一个皇帝?贺月喜欢他,喜欢得想把帝位传给他?这话,打死风染也不信。以风染的认知,贺月绝对不是色令智昏的昏君。这疑团一直堵在风染心口,他却不敢问出来。
第165章初夏时节风雨骤
自然,离开只是暂时的。也许,从贺月自化功力与他双修双练开始,从风染决定要采贺月的花时,他们的羁绊就注定了不死不休。双修功法合练时事半功倍,只要练出了基础,单练亦可,风染现在功力尚浅,采不了花,只有等他功力深厚了之后再来采花。他尚有几年可活,采花之事不必急在一时。
现在,要紧的是,他要撇清或者了结跟贺月的关系。
风染淡淡地看完,心里也盘算完了,平静无波地把奏章叠好放回书案上,走到贺月身前,例行公事般地问:陛下现在可要宽衣?
贺月微微一颔首,风染便替贺月宽了礼服外裤,除了发饰,抹拭了脸颊,洗了手脚,脱了朝靴,换上轻便软鞋。然后风染告了个罪,把自己的外裳外裤也脱了,换了软鞋,站在贺月身侧便不动了。
瞧风染这架式,完全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贺月实在闷不过风染,问:你看了奏折,便没有话跟我说?风染便不分辩一下?
无话可说。
也对,风染在他面前,从来没替自己分辩过。贺月拿出那两方手巾递给风染:吐血的事,你又怎么说?是不是真的气血逆行导致内力反噬?
风染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吱声。
贺月忍无可忍,喝道:说!
不懂什么气血逆行,无话可说。仍旧是淡淡的语气。
贺月忽然觉得风染那平平静静,不带一丝烟火气的神态极是碍眼,明明他与他呼吸可闻,触手可即,却让他总觉得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他再怎么努力地想要拉近他们的距离,一切都是徒然。贺月心头一阵烦乱,一把扯过风染,圈进怀里,一手抚上风染小腹,内力一吐,便侵入风染的丹田。贺月并没有横冲直撞,而是运使着内力,顺着风染的经脉,一路游走。他要好好查看一下风染的身体。一直把风染全身经络xué脉都仔仔细细地游走了一遍,实在查不出风染的身体有什么异样,贺月方才撤了内力,放开风染,放软了语气说道:有空多在园子里走走,别老闷在你那小院子里,我又没禁你外出。等我空了,带你出城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