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
林伯小心翼翼的看着眼江容
“大小姐自出嫁以后,一直都是毫无音信的,就连老爷夫人过世,也不见有捎信回来。照理说,这也不是老奴该管的,只是,大小姐也做的过分了些!?
江容蓦地睁开了眼,看着林伯 “姐姐出嫁的那年,正是我接书楼的那年……”说话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苦笑着 “只怕是还记恨着呢!?
林伯忙接着话 “哪能呢!都是姐弟俩,哪来的仇恨,少爷小的时候,大小姐可是宠着你呢!别人要抱一抱,她都不让呢!?
江容笑了起来,回忆起了小时候的景象,脸上仿佛也有了生气 “是啊”想起了小时候,真的是单纯得无忧无虑呢
见江容笑得开怀,林伯才放了心,刚才见着江容脸色苍白的样子,真是叫人放不下心
“可是,人都是会长大的,也都是会变的!”虽然不想想起,可是现实就是这样,bī得人不得不接受。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林伯,你还记得么?以前,后边的小花园里,有这许多垂丝丁香呢!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开得大片大片的……?
“是啊是啊,就是现在的池塘……”话刚说出了口,就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连忙住了嘴,见江容已经是变了脸色了。林伯暗暗叹了口气,埋怨自己怎么老是不长记xing
看着江容憔悴的样子,林伯心里难受着
“少爷今天还没有用过早膳呢,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说着急切的起了身想去门外唤人
江容急忙坐起了身,”不用了,我不想吃呢!”一时起身太急了些,胸口一阵闷闷的,又咳了起来,额头也起了冷汗
林伯虽知道江容这阵子身子不是很好,也是因为江容瞒着的缘故,他也没有料到竟是到了这份上,见了江容的样子,急得立刻走到了门边,唤来了书童,吩咐了大夫要是来了先请到寻chūn小筑来
江容咳得厉害,制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林伯去门外唤了书童。这边已经是咳的气都险些接不上了,只觉得身子发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手脚又突然间冰冰冷的。起chuáng时才换上的亵衣早是又湿了。猛然间喉口一股腥甜,起身不及,嗳的一声,竟吐在地上,林伯忙拿了软绡巾替江容擦嘴,不经意的看了看地上,险些儿惊叫起来,又顾及江容在边上,硬生生的忍了。江容隐隐听见林伯的声音,顺着他的眼光看了地上,只见地上那痰竟是带了血丝,江容自己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人都说年少见血命不长久,难道竟是应在了自己身上么?江容面上不在意,心里已经是乱了神,林伯见了江容庋样,一叠声的让人赶紧去把大夫请?一一边擦着江容额上的冷汗。心里止不住的颤抖,少爷,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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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大夫来了,被等在门外的书童急急忙忙的带往了寻chūn小筑。可怜那大夫一把年纪,被个小孩儿催的够呛
江容已经是止了咳,身上汗湿的亵衣已是被换了下来,换上了秋香色短襟小袄,漆黑的发被放了下来,烟雾一般的散落在石青色软缎褥子上,细瘦苍白的手腕松松的耷拉在竹蹋边。身上盖着玉色夹纱薄锦被。正闭目小憩着
一边站着的林伯见大夫来了,忙迎了上去,一边的丫鬟忙打起了及地的帘幔,大夫进来,林伯笑着说着 “有劳大夫了。”说着让人挪了圆凳让大夫坐下
大夫放下手中的药箱,自里边拿出个软枕,垫在江容手下,搭着脉,江容模糊间,只觉手被按住,略抬了抬眼。一会又闭了眼,也不做理会
大夫把了脉,看了舌,略微沉吟,看着江容 “不知少爷这病是延了几时了??
江容蹙着眉,有道是病不瞒医,只得蔫蔫的答了 “已是一月有余。”一边的林伯暗吃一惊,万没想到江容竟是瞒了这么久
那大夫收了软枕,边上的林伯忙将大夫请至外间,外边的桌案上早已经备好了纸墨
大夫写好了药方,回头叮嘱道 “少爷这病乃是津液消耗过多,
肺失濡养以至yīn津不足,宣降失职,虚热内生。只是这病一般都是因为久病亏耗,劳伤过度而引起,少爷以前的身子不似这般虚弱,这劳伤过度……”林伯见大夫抚着山羊胡略显沉吟,忙笑着答道
“我家少爷自一月前从塞外回来,就一直闷在书楼里,这一天都倒是有个大半天都是在书楼里的!?
大夫点了点头,”这就是了,想少爷平日里养尊处优,这回这般的伤神劳累,难免会出此意外。只是这病每于秋燥季节有所加重,多久病不愈,对人体损伤较甚。且只能静养,府上多准备些滋yīn润肺,凉血止血的药物,也是好的。药么,照开的方子煎煮就是了。万不可刺激了。这病,只要不再见红,就是好的了!唉……”大夫说着,拎起了药箱子,林伯忙唤了个平日里细心些的小厮叫遗墨的,帮大夫拎了药箱子出去。并让他拿了药方跟着大夫去药铺抓药
回身到了屋内,江容还是懒懒的靠在蹋上,正闭目养神,见他进来了。才问了句 “究竟是什么病呢??
林伯打起jīng神应着
“不碍事呢,大夫说要静养些时日便好了,只是嘱咐了平日里该闲着些,万不可再象前些日子般。劳累了!少爷,这病你可瞒太久了,怎么能不告诉老奴呢!”便说着,忍不住老泪纵横,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见了这般模样,哪里能不心疼呢
江容略笑了笑
“我也并没怎么在意,开始只当是风寒了,你也是知道的,我最是讨厌那药味了!要是叫您老知道了这事,少不得又要灌我个十碗八碗的药。哪里知道后来竟是这样子了,倒是劳您老cao了半天的心了!?
林伯忙止了江容的话 “少爷说哪里话呢,老奴自十岁起就在这府里当差,少爷的事qíng,哪一件不是放在心上的,少爷你现如今说这话,岂不是折煞老奴了!?
江容微微的仰起了身子,林伯忙拿了软缎夹纱枕垫在江容的背后,扶着他靠了起来。江容拉了拉身上的玉色夹纱薄锦被。细瘦的手腕无力的动了动,看得林伯又是一阵心酸
江容见了林伯这样,心里竟也有些儿伤感起来
“林伯说哪里话来,这府里,您可是辈分都比我大呢!这些年来,山亭有时候也是忒任xing了些了,有时候难免得罪了人,多亏了您上上下下的打点了,要是这府里没有您了,指不定能撑到几时呢!您可也是江府的大恩人呢!山亭这xing子,倒是要您老多担待了!”说着,就想下蹋来行礼吓得林伯赶紧跪了下来,扶住江容想往下行礼的身子,止不住的说着
“少爷这是万万使不得,这不是折杀老奴吗!老奴做的都是份内事,又有哪一样值得少爷这样了,少爷快别这样了,身子要紧!?
江容见林伯这样,幽幽的叹了口气,在蹋上躺好,突然间有觉得心烦,微闭了眼 “林伯,你先下去吧,在这劳了半天神,下去歇歇罢,我这里不碍事的!?
林伯见江容的脸色比方才略好了些,才放了心,轻声应了。 “老奴告退了,少爷可得自己保重,千万不可再劳神了!”说着,轻轻的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