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谈情
“解了吗?那真是再好不过。你不知道,我在那里有多担心你们呢!那今天——他为什么没来?”许戡以为他们之间也就是天生的八字不合,没什么特严重的障碍存在,因此也不再详细过问。
“爹,你不要那样关心他行么?”沈熠非很想发怒,可眼前的人却让他不忍这样做。“你说,究竟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别人重要?”他不顾一切地叫出来,引得其余三人的注目礼。冯篆明白过来,起身示意尉迟黧找另一个地方说话。店家也不声响,兀自在外边砍柴烧水。
沈熠非已没有余裕去顾及旁人的感受。他已隐隐觉到许戡对舒流萤的非常态。不,应该说他老早就发现这点了!但是在和舒流萤在一起后,他慢慢地忘却了此节。
其实,我在无形中,已背叛了两人。和许戡在一起时,一心一意;离开了他,转而和那人……,并且心里还是割舍不下许戡。这样地朝秦暮楚,反复无常,像一根墙头糙般,风chuī到哪里就倒到哪里。真是无耻!他在愧怍中愤恨无比。自己怎么可以是这种人!沈熠非痛苦地闭上眼,睫羽微微颤抖着。
许戡的心里,又何尝不是那样矛盾。他一直告诫自己,对舒流萤的感觉仅仅是倾慕;对沈熠非的感觉仅仅是稍微亲切一些的友谊。再也正常不过。可在现代的那段日子里,他意识到这样是在自欺欺人。他是喜欢那两个人的。就像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而且都是同xing!怎么可以!起初,许戡每次都在心里质问自己,并竭力驱逐这样的杂念。而不幸地,qíng感总是与理智背道而驰。可渐渐地,他已从自我排遣中解开了这个令他为难并羞耻的心结。
喜欢本并没有错。我还是有喜欢一个人,两个人,甚至是三个人,四个人的权利。(你好贪心啊……)我有喜欢女人,男人,甚至是死人,畜生的权利。只要不为难到我所喜欢的人,不伤害到他们,。只要不bào露出喜欢他们的事实,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让他们能够开心快乐,未尝不可。
即便是我一个人默默地受想爱不敢爱的煎熬,有什么大不了?固然,喜欢两个人,并且是同xing这样的事实很荒唐不经,有悖伦理。可只要不让他们知晓,他们也不会因此而生出厌恶和不适感。就让自己守着这份感觉,直到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万一它永不能消退,那就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是沈熠非,或是舒流萤……也喜欢自己,并且表白,那他会怎样做?这并不是异想天开,自做多qíng。沈熠非一直对自己很有好感,还亲了自己两次。他很想把沈熠非这种行为归结为属于常规范畴的恋父和小孩子心xing。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不敢深入去想。至于舒流萤,待人接物直接冷漠,也没见他对自己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和热qíng。如果日后真的爆发出与他们之间的种种感qíng纠葛,谁会觉得好受呢?到头来所有人都会受到伤害。
经过了无数的猜度和遐想,许戡抱定决心,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喜欢那两个人的事说出口。对方不喜欢自己,那也倒罢了。但你所喜欢的人提出与你jiāo往的要求,有几个人能不为所动?根本没理由去拒绝爱qíng的到来。
可是,许戡认为,同xing恋——也就是用来形容他目前的状况——万劫不复,罪大恶极。爱qíng本身是美好的,但一套到同xing之间,qíng势便来了个180°大转弯。他本身并不鄙视同xing恋,而总是觉得没有什么出路可言。同xing恋被世人厌恶,是个不争的事实。逆天而行的行为,不会被世人首肯。虽说真正的爱qíng不会为世俗礼教等所拘束……言而总之,许戡了解自己的自私、懦弱、闷骚。他知道自己没有被爱的资质,没有敢于爱的勇气,没有追求爱qíng的觉悟。他不想被众人鄙夷,不想让父母伤心失望,不想绝后,不想让大家都难过……所以,他对同xing恋避之不及。
好端端的,我吃饱了没事gān吗要招惹上同xing恋?许戡想,唯一避免的方法,只有鸵鸟政策——逃避现实。等到所有事件都完结,把这段关于沈熠非、关于舒流萤的记忆,给完全封印、甚至删除。直到他寻觅到一份平淡而常态的爱qíng。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一视同仁。”许戡挣扎许久,才吐出如此违心的话。
“你骗人!”沈熠非瞪大了眼睛,摇头道:“你明明就是喜欢他!”他咬紧下唇,面色惨白。手紧紧地拳住,关节处都发白了。那彷徨无助的眼神让许戡心疼不已。他在检讨批判自己的同时,亦极快地思考着如何安慰沈熠非。
考虑到此时解释就越是掩饰,许戡想等到沈熠非冷静下来再说,便起身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信也罢。我先走了。”皱着眉头,硬是离开座位,径直走到外面。
沈熠非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手脚变得冰冷麻木。店家烧好水,偷偷地从墙fèng里窥视那个少年。他面无表qíng,眼里没有一点温度。起先看他的神色就不好,现在更像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不可否认,这个少年长得很美,甚至比女人还要美。店家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而其余那三个人也都是稀世风姿,不可轻易亵渎。他心旌动摇,端了一杯茶水上前,道:“小爷,这是我家最好的茶叶了。瞧您都没怎么动过这茶,我给您换杯吧。”
递上了一杯看上去好不了多少的茶水。沈熠非却问道:“你们这里有酒么?”店家愣了愣,随即赔笑道:“只是我自己酿的土酒,您若是不嫌弃,我便拿来与您。”
“尽管拿来,再多的钱我都出得起。”沈熠非竟把身上的“如意刃”拿了出来,往桌上一扣,道:“不管你识不识货,尽管拿去兵器行,起板价一千五百两银子。别人出低了,你完全可以不卖。”
店家看到这明晃晃的利刃,先是唬了一跳。“小爷,您可真的把它赏了我了?”
“废话少说,拿去罢。反正一个路边人都比他们对我好,我自然要回报的。”沈熠非不带一丝留恋,把刀就这么拱手让人。
中年汉子又细细一瞧,这劳什子的确是件好家伙。亮得直晃眼,傻白傻白的不说,一看就知道是好材料做的。那个把儿上还有红彤彤亮闪闪的宝石。他的手不禁拿起来掂量,哇,好重的刀,倒比他们村的杀猪刀还要重。他又捧起刀,用牙齿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乖乖,硬得快把他的huáng板牙给嗑了。即使不拿去卖,做切菜刀、柴刀,也一定很好使。他正好有把柴刀作废,心下欢快得不得了。
“小爷真是活菩萨转世,卖了它我啊,还不舍得呢。多漂亮的一把刀啊。反正现在的日子也没有以前那么紧巴巴的,现在拿它做柴刀我也不舍得了,还是拿几根香把它供起来吧。”汉子傻笑道,回到后屋捧出一坛子灰尘蒙盖的酒坛。
沈熠非接过汉子递来的一个瓷碗,把酒汩汩倒入碗中。头一扬,眼睛也不眨地把白酒都吞了下去。他尽量没有动用到品尝器官。他只想醉,只想麻痹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