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
作者:池崖
时间:2024-08-31 02:12:42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成长 救赎 相爱相杀 美强惨
思及此,裴怀恩的眼神暗了暗。
“世人皆知我这个人是虎狼心性,与我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裴怀恩把李熙抱到自己腿上来坐,托着他颠了颠,笑说:“眼下我为了小殿下,害贵妃香消玉殒,来日难保不会再为了别的什么人,让小殿下也死得很惨……小殿下不怕么?”
李熙便摇了摇头,说:“不怕了。”
裴怀恩面上略略一僵,听得清楚,知道李熙口中答的是“不怕了”,而非“不怕”。
裴怀恩对此感到很稀奇,又问:“这么说就是怕过。”
李熙诚实地点头,但是说:“当然害怕过,尤其是在刚回来那会,可现在不怕了,因为知道你不会弃我而选别人……因为除了我,再也没人能给你这么多,哄得你这么快活。”
裴怀恩当即失笑,抬手揉了把李熙的脑袋。
“殿下这般可爱,倒让我想起团团那只虎崽来。”裴怀恩说,“那崽子从小就很会卖乖讨赏,每回见我高兴,总要缠着我拱个不停。”
李熙抿着唇不反驳,只管闷头往裴怀恩怀里撞,阖眼说:“……我只知道李恕日后与我翻了脸,就不会再给我钱了,我很伤心。”
“……”
话音未落,裴怀恩顿时笑的更开心了,他并指捻着李熙耳垂,正想再开口说点什么,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下一刻,裴怀恩与李熙对视一眼,双双从软榻里起身。
“如何了?”裴怀恩出声问。
话落,门外那十几个人整齐跪下,为首一人沉默片刻,抱拳道:“……督主,外面果然出事了。”
“我们在得了督主的命令后,立刻分成两路,我们……”
“齐王救下来了,只可惜晋王殿下那边,我们终究还是去晚了一步,等我们、等我们赶到时,那些刺客都已被晋王殿下杀了,而晋王殿下也因此重伤,陷入了昏迷之中,眼下生死未知。”
第070章 大树
齐王无碍, 晋王伤了。
良久,裴怀恩垂手静立在原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微微歪过点头。
裴怀恩说:“你进来。”
于是那人胆战心惊地低着头进门, 须臾又再跪下, 重重叩首道:“督主饶命。”
人人都知裴怀恩残忍阴鸷, 不好伺候。
汗珠断了线似的往下落, 叩首之人不敢起身, 他肩膀伏低, 入眼是一双做工上好的锦靴。
但是下一刻,这锦靴便踩上了他的背。
裴怀恩眼里冷淡, 问:“我有没有同你说过,天亮之前,若他二人中有谁出了事, 定将你剥皮拆骨?”
无人敢开口。
生死攸关之际,却见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李熙走上前, 用小拇指轻轻勾裴怀恩的手指。
借着衣袖遮掩,李熙暖白色的手指灵巧如蛇, 一点一点摩挲穿过裴怀恩指间,与他掌心贴着,指尖点到裴怀恩冰凉紧绷的手背。
“别发这么大火, 吓着我了。”李熙垂眼看地上跪着那人,虽然面上并没显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来,但在这样的角度,却令他那张小菩萨脸莫名生出几分慈悲态。
裴怀恩转头看他, 眉眼柔和下来,但是说:“不怪我恼, 才和小殿下夸过他们这些人好用,转头便出了事——我这张脸都要被他们丢尽了。”
李熙听了就笑,眉眼弯弯地摇头说:“可是厂公,你知道我最怕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刑罚。眼下除夕将近,你若要动怒,再把我吓的如上回那般生了病,没个十天半月的,可治不好。”
裴怀恩不置可否,抬了靴。
李熙得着机会,就对那人说:“还不下去。”
如蒙大赦。
裴怀恩眯起眼,有点不高兴地看着这十几人利落退下,半晌才说:“……把收买人心的小伎俩玩到我这来了,小殿下如果觉着身边人手不够,我把他们拨给你。”
裴怀恩养出来的人是烫手山芋,收下不是助力,而是监视,李熙自然不能接这个茬,所以连忙摇头。
“厂公,我不是有意救他们,只是不愿殃及无辜,因为今夜受了伤的人不对。”李熙捏一下裴怀恩的手指,说:“我适才在想,老二是从沙场上锻出来的钢筋铁骨,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身,他若有心抵挡,就是赤手空拳,也不该伤的这么重。”
裴怀恩就说:“但也不排除那些刺客提前对他用了药。”
李熙打断他,说:“但他将那些刺客全杀了,他还有力气在,不似中毒。”
裴怀恩沉吟不语。
却听李熙继续说:“厂公,我知许多人爱双管齐下,用毒,也派杀手,可我也知谋害皇嗣是死罪,因此若换了我,如果是在确认毒药能被送到他嘴里的前提下,我定要见血封喉,一击必杀,绝不会另外再派其他的人证去,徒生事端——活人总是很不可靠的。”
余下的话没说,但弦外之音已经很明显。
传闻承乾帝的曾祖建元帝就是被人用毒暗伤,以致年纪轻轻便损及根本,没能活过三十岁,自那之后,宫里以及各王府中的吃穿用度,来去一律都要细查。换句话说,自建元帝之后,再想对他们李氏子孙投毒已难于登天。
裴怀恩便说:“毒不好下,照你这样说,用毒的关卡太多,事后盘查起来也会有牵连,确实不比直接派几个信得过的死士去杀他更简单。可……这药会否是被那些刺客随身携带着,趁其不备才用了,毕竟我从前懒得应付时,也会……”
李熙把头摇得更厉害了。
“不可能,老二的戒心本就很重,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李熙迟疑半刻,隐晦地提醒裴怀恩,说:“厂公要用迷香,可以想想从前是在什么情况下才勉强做成,据我所知,就算效果最好的迷香,也要在一定距离内才会起作用,然而老二如今被关着,本就已是惊弓之鸟,夜不能寐,那些东西压根就没机会用在他身上——除非是他自己想用。”
裴怀恩没再反驳了,他脸色铁青,眉间颇有几分李熙若再在此事上多言一句,便即刻把他掐死的狠厉。
“李熙。”裴怀恩一字一顿地说:“世人都言成王败寇,你若有本事,往后大可也在我身上试试那些最好的迷香,甚至是你的见血封喉。”
李熙噎住一下,只觉有点啼笑皆非。
猝不及防的,手骨都要被捏碎了。李熙眉头紧锁,心道跟这姓裴的说话可真费劲,每一句都得斟酌。
“……可是厂公,我真的没有在讥讽你。”眼见着裴怀恩要发怒,李熙把自己的手使劲往外抽,面上忽而变得畏惧,软软地说:
“我只是、只是觉得我们该去晋王府看看,看过之后再做打算,而非简单粗暴的将此事草草遮掩过去,在除夕宴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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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果然伤的很重。
裴怀恩听从了李熙的建议,在得到消息后,便迅速带李熙赶去晋王府。
考虑到承乾帝虽然摘了晋王的封号和兵权,却还认他这个儿子,晋王和齐王遇刺的消息暂且都被按下来。
刺客没有抓到活口,毕竟李恕为了把戏做的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些刺客身上做文章,那样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另外就是齐王虽然没晋王伤的重,可也受到惊吓,原本守在晋王府的十七得知裴怀恩要来后,便放心地转去齐王府善后了。
此时天色渐亮,李熙跟在裴怀恩身后下了轿,在抬脚迈过晋王府的高门槛时,忽然说:“若我没猜错的话,按照李恕的打算,此次行刺的物证都该被藏在寿王府,而证人不能是任何一个身在局中的人,必须得是我这个局外人,因为只有局外人在不经意间说出的话才可信。”
裴怀恩深以为然,点头说:“是了,若你昨夜真对我起疑,或者说……若你昨夜虽然猜到事情原委,却仍对我有了铲除之心,不来寻我,使我毫无防备,那么在事发之后,这场闹剧便一定会闹到皇上面前去,之后再经你口,祸引寿王府,引得皇上派人去查,届时寿王当百口莫辩,而我也一定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