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自烹
作者:掷生
时间:2024-09-06 02:08:23
标签:破镜重圆 年下 先婚后爱 虐恋 美强惨 火葬场 权谋
可他刚迈半步,左右便有两个太监截了上来,纪渊也不接他的茬,说是已经让小厨房新做了两道清淡爽口的素菜,他先去尝着,自己换身衣服就来。
“跌了一身土,太狼狈了。”纪渊笑着调侃自己,顺带手上拍打衣袍下摆的沾上的草屑。
人都已经这么说了,谢霖只好转身去,可走入林中时随意回头一看,却见纪渊仍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见他回头,还抬手挥了挥。
小厨房新做的一道云腿豆腐,一道香菇笋丝,都是谢霖喜欢的口味,本以为纪渊换身衣服就会来与他一同用膳,可坐着等了一会,等到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上来,满脸歉意地说道:“谢大人,皇上今晚临时有事,不能来陪您用膳了。”
“连吃口饭的功夫都没有吗?”
这几日纪渊能缠则缠,一同吃饭是他最好的借口,又一心想将谢霖养胖些,恨不得一天吃五顿,像这样做了新菜人却不来的情况,实在罕见。
谢霖又问了几遍,小太监只是苦着脸回答纪渊在忙。
“皇上在忙什么?”
“听说是京城来信,要陛下急阅。”
谢霖垂眼,点了点头。
“行,那将这菜带着,我去看看他。”说着,理理衣摆就要起身。
小太监这下慌了,横错一步拦在谢霖面前,说道:“皇上不宜见客。”
谢霖很少穿束袖劲装,如今这一身素白银边的窄衣更显丰神俊朗,他长眉挑起,瞥着小太监明显扯谎的表情,神色冷了下来。
“我也不行吗?”
没人能拦得住谢霖,尤其是他认定的事。
他问到纪渊并不在挽苑,更是知晓其中有鬼,一路上小太监哭丧着脸求他别去,可谢霖充耳不闻,长驱直入闯到寝殿门口。
两侧的侍卫立马挡了上来,可也只是拦在谢霖面前,不敢冒犯。
谢霖没费什么力气,就闯进寝殿的门。
纪渊并不在书桌前,而是披着一件亵衣,大敞着领子靠在床边,下身则盖了块薄毯,见他进来,先是拢了拢衣襟,把裸露的皮肉遮起,又试图将被子勾上来,奈何锦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得太远够不到。
一番举动把他的心虚显露无疑,谢霖看了看跪在床边几乎将脑袋埋进胸口的太医,三两步走到纪渊床前。
纪渊想躲,手撑着挪了挪身子,无济于事。
谢霖逆着光,表情严肃,将纪渊上上下下扫视一番,问道:“摔着哪了?”他猜到纪渊定是摔伤严重,又不想让自己担心,这才躲着他。
男人像是犯错的学生,眼神躲闪,结巴地答道:“腰、后腰。”
“我看看。”
说着,抬手拉下敞开的亵衣。
两人很少这样亲密接触,谢霖微凉的指尖无意滑过男人脊背,如同小鱼游过水留下水波,纪渊背筋一抽,他在这边心猿意马,可谢霖只是掀起他背后的衣裳,露出后腰处骇人的青紫,拳头大小的乌青近乎黑色,扒在右侧腰际,除此以外仍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分散布于满背,光看着都疼。
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好在纪渊摔落时姿势正确,没有伤到头脑和脊柱。
谢霖担心伤到骨头,转头询问跪在一旁企图隐身的太医,并伸手在伤口周围轻摁。他动作温柔,纪渊不觉的痛,反倒红了一张脸,心里热乎乎的。
他以为瞒过谢霖,又喜滋滋地贪恋着男人的关怀,乐得失了神志,可忽然下身盖着的毯子差点被人抽走,纪渊反手摁住,一扭头,对上谢霖质问目光。
纪渊笑着打哈哈:“只有后腰有伤,没摔着骨头,没事的。”
“是吗?”谢霖扯着毯子,全不松手,“那那盆血水是什么情况?”
从一进屋开始,他便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稍一观察就发现在桌下藏着一盆血水,大约是没来得及倒掉,只能用椅子挡着,检查了整个上半身,也只有几处擦伤渗血,那更大的伤口只能在腿上。猜测有了,再结合前几日纪渊的表现以及突然的坠马,男人虽强撑着正常走路,却也能察觉走姿的诡异。
纪渊不乐了,知道瞒不住,手稍一松,毯子便被谢霖抽走。
腿上那道横亘已久的伤口暴露出来,从右腿根部一直连到膝盖窝,足足有一掌长度,因为反复愈合裂开,边缘早已溃烂,新肉血痂交错,今日又骑了马,皮肉掀翻,大约才处理到一半,触目惊心。
饶是有所准备,可谢霖仍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出这是旧伤,却不敢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记得从很久以前,纪渊走路就有些不稳,这么大的伤口愈合起来是慢,可也不该这么久了,仍看起来和新鲜的一样血淋淋。
谢霖盯着那伤口,心中绞痛,勉力平稳呼吸,瞥了一眼纪渊惶恐知错的表情,直接转向旁边的太医。
“什么情况。”语气已不是疑问,这下是斩钉截铁地要太医老实交代了。
第121章 回家
老人掀起眼皮瞧了一眼纪渊的神色,眼见皇帝也是一副乖顺模样,登时明白现下大约只有谢大人能管得住皇帝了,可毕竟纪渊还在旁边,他也不敢太过渲染,只是扎扎实实地说了伤口情况:先是刀伤,再骑马反复,又落水感染,伤口时好时坏,虽然清理及时,但已伤及筋脉,深处气血不足,外部难以愈合,会有偶发脱力的情况。
一口气说完一长串,老人察觉到纪渊正在背后偷偷瞪他,可这刀伤按理来说早该愈合,全因纪渊不配合休养医治才落得现在影响行走的下场,如果再任性下去落下残疾也说不定,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太医的表述也带了些个人情感。
“伤在腿部,本就该卧床休养,尤其落水之后,江水污秽,好在皇上身体强健,只是持续低烧,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如果再不认真对待,只怕……”
太医言尽于此,谢霖脸色已全冷下去,心中怒意滔天。
“只怕什么?”
“只怕会落得病根,影响姿态不说,像今日这样神经癫狂,抽搐失力,往后难以独立行走啊。”
皇帝筋骨事关社稷,不要说留下残疾,稍有一点跛脚都会为人诟病,前朝甚至还有因面上留疤而退位让贤的先例。
太医终于将一番苦水倾泻一空,自己又缩着身体躲到一边去了,留下谢霖脸色阴沉,一言不发,纪渊讨好地扯扯人的袖子,手刚拉上去,却被猛然挥袖甩开。
谢霖心中已是气急,一想到纪渊每天装作没事人一样在自己身边乱逛,还毫不在意地骑马,完全不将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心里的怒火便窜天一样旺。
“养之……”
纪渊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两声名字,却被谢霖打断。
“你既然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往后再别叫我名字,全当我曾经对你的关心喂了狗!”
说着,谢霖扭身就走,他倒也没有要离开,只是想稍微冷静一下,可刚迈半步就听见身后人窸窣动作,听着像要下床,瞪着眼回身。
“你敢!”
纪渊悄摸摸收回一条腿。
“你要是再敢从床上下来,”
谢霖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胸口急促起伏,脸都涨红了,纪渊少见他这样灵动鲜活,又是担心自己,心中还有些偷着乐,却忽然听得谢霖认真落下一句:
“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纪渊被强制卧床休养,无法亲自日日缠着谢霖,便换了个主意,卖惨央告男人主动来陪着他,于是谢霖每天从睁眼开始,便见小太监跑来和他说:
“皇上又低烧了,梦里唤着您的名字,还请您去瞧一瞧吧。”
一开始谢霖还心急,也没细辨真假,跑过去一看,人清醒着,备了一桌子菜,等着他一起吃早餐。
一回生二回熟,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借口,纪渊变着花样差人来,谢霖十次里面有八次都会信。
或许也不是会信,有时明知是假的,可纪渊想见他总是真的。
谢霖看着院子里逐渐干瘪下去的梅花,心中五味陈杂。
腊月刚冒头,便是一场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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