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完结
封玄振哼哼唧唧的吃著自己眼前的酒糟团子,味道当然如记忆中的美好,甚至更甚,在边塞吹了这麽久的风,好不容易回了京,自然什麽都是好的,就算此刻给自己丢一块白面馒头都是人间美味。
“今儿个真早啊,看来我还是来晚了。”倏地,一声浑厚低沈的嗓音打破了三人闷头吃饭的局面。
三人应声抬头,封玄奕和封玄振先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随即迅速起身以示礼数,封玄奕迅速换上一副小脸,绝对的活力四射,几步走了上去,笑道,“大哥你怎麽来了?也不差人通报一声,这麽不声不响的来我都怠慢了,”说著冲侯在门前的依权和依光怒斥道,“你们也太不懂规矩了,仪亲王远道而来也不知道通报的麽?!”
“大家都是兄弟,这些繁文缛节的你还能跟你计较麽?”大皇子仪亲王封玄柘朗声笑道,一把揽过封玄奕在背後轻轻拍了两下,示意不用这麽小题大做的,“是我让他们不用通报的,想著给你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你们动作快,这就吃上了,我还专门算著时间想来个突袭,上府里的厨子不用准备,想著过来直接吃顿现成的,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说著,封玄柘和封玄奕稳健的走到桌边,“都怪老八,大清早的上早朝说什麽酒糟团子,给我说的这馋虫都直冒,这不想著反正今天你府里这顿是做定了,就过来蹭一顿。”
“早知道大哥也好这一口我就让厨子多做些了,不过没事儿,现在在弄些也来得及,”封玄奕有些懊恼,仿佛觉得这一桌在凝轩眼里堪称决定丰盛的饭菜不够分量,冲依枢道,“吩咐下去,仪亲王来了,让他们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来,好好做些菜,还有这酒糟团子也重做。”
依枢得令,哪里顾得上雪天路滑,此刻屋里三个王爷等著吃饭,恨不得连滚带爬的直接给过去,顿时一溜烟的就没了人影。
没有赶上封玄奕和封玄振两人起身招呼混乱的时间神隐,反倒因为诧异竟然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进来打扰这麽两个人物用饭而好奇的抬头去看,结果却是那口被自己觊觎许久的汤虽然趁著空荡顺利进了自己的嘴里,却没有顺著食道进胃里,而是不争气的进了气管,顿时是人都没看清鼻子眼睛的,就先给自己呛的一窒,立马咳了个昏天黑地,那动静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所以最终达成的效果就是,封玄柘前脚才走到饭桌前,还没来得及打量到底准备了些什麽勾的封玄振这麽念念不忘连父王的赐宴都拒绝了,还专门请了旨特许他来吃什麽酒糟团子,就听到桌旁刚才根本连眼角都没瞥到的地方顿时咳了个惊天动地。
(11鲜币)第九章 突然乍到的仪亲王 下
第九章 突然乍到的仪亲王 下
封玄奕和封玄振忙活著封玄柘突然乍到的事儿,一旁的凝轩却倏地咳了个惊天动地,两人皆是一脸诧异的看著原本白皙的小脸顿时通红一片,连眼角都噙著水光。
离凝轩最近的封玄振上前安抚,想著这怎麽都是五哥近来的新宠,照顾一下总是应该的,便顺著凝轩的背轻抚了几下。
封玄柘不做声,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看著封玄振和凝轩两人许久,凝轩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恍惚间抬头正对上封玄柘居高临下的目光,心下不由暗惊:这人的眼神太过深邃,让人看不透看不懂,却不禁惧怕,仿佛一个掠夺者,对世间一切都想要据为己有,狂傲、不羁且自信,那是胜券在握的笃信。
一袭白衣胜雪,不点珠翠半许,如谪仙般乾净剔透的仿佛不似人间应有,穿堂风扬起他的衣摆和几许墨色的发丝,黑与白的交错不禁迷了人的眼睛,白皙的肌肤宛若上等的羊脂白玉,温润细腻,因为方才的咳嗽而双颊泛著绯红,大且明亮的凤眸微挑著,凭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硬是让这谪仙一般的人儿多了些许人间才有的气息,却又是如此的勾人,即便只是不含任何感情的冷冷一眼,都足以让人万劫不复。
凝轩眼底的波澜封玄柘尽数收於眼下,眼角微挑,径自在上位坐定,封玄奕和封玄振依次坐在两侧,凝轩自知自己不过一介身份低位卑贱的奴才,这种情况下和主子一桌不合时宜,便起身欲走,却不料封玄柘轻笑的开口。
“怎麽,本王一来,佳人就要离席了麽?看来是本王太不招人待见,哪有八弟如此风流倜傥。”
凝轩见逃走不成,却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得恭敬跪地行礼,道:“奴才请仪亲王安好。”
封玄奕见状,急忙打圆场道:“大哥严重了,他不过是我府上一个奴才而已,同桌同桌共餐怕冲撞了大哥。”
虽然封玄奕说的是实话,也知道是在为自己说话,可听到那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甚至不值一提难登大雅之堂的奴才时,凝轩心里还是不禁一刺,可面上还是依旧的恭敬本分。
却不料封玄柘却不怎麽买账,反倒无所谓道:“无妨,有这麽个佳人在侧,即便只不过是个奴才,看著也挺赏心悦目的,亦或者说八弟容得下而我就容不下?”
虽说只不过玩笑的一句反问,可其中不容辩驳的威慑气息却早已弥漫,连向来对此迟钝不善官场的凝轩也看的出封玄柘的挑衅和霸道,不禁心下火大,封玄奕什麽时候受过这种憋屈,在府里谁不都小心翼翼的供著拜著,怎麽同是兄弟的还如此端著拿著摆著架子?!果然古时帝王家手足相残的事儿屡见不鲜。虽然这封玄柘和封玄奕还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可这言语间弟恭是有的,兄友就实在是不敢恭维。
“哪能啊,”封玄奕根本不甚在意,不知是听不出来这其中的不屑威慑的语气还是故作的不在意,轻笑著,“既然大哥不介意当然没问题,”说著对凝轩一摆手,叮嘱道,“你就留下来吧,小心拿捏著分寸别失了礼数。”
凝轩自然是能听出来封玄奕这话里有话,平时自己那吃相和随意的性子,即便是在毫无阶级观念的现代也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更别说是这等级制度严谨的古代,说好听点自己这叫吃的个性,能够带动别人的食欲,说实在点儿那叫饿死鬼投胎,八辈子没见过饭菜。
凝轩会意起身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正对著封玄柘而坐。
在一旁伺候的依璇察言观色的适时上来收拾了一下方才刚才一会儿的残局,还了新的碗筷,撤下了动过筷的菜色,动作麻利熟练,时机更是不早不晚,不禁让凝轩心下暗叹:不愧是常年更在封玄奕身边的小厮,果然不止是那张损嘴厉害。
封玄柘一脸高深莫测的静静打量了凝轩一眼,转脸冲封玄振道:“难怪这麽一大清早就急死忙活的往老五府里跑,跟身後有什麽东西追著赶著似的,还拒了父皇的宫宴,原来是有心事儿惦记著,啧啧,行啊,没想到我们八弟也长大了,知道动些心思了。”
封玄振一头雾水的听著,看了看封玄奕,见他没有反应,也只能笑著打哈哈。
凝轩本来挺饿的,一桌的饭菜若是换做平时撑死了他也宁愿死在饭桌上,可今天却吃的他甚是郁闷。本就因为封玄柘呛封玄奕的那几句话心里就有些不爽,当然,也包括封玄奕在大家面前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小厮,虽然也明白是为了自己好,却依旧难免陷入这种硬钻牛角尖的窘迫局面。心里有这事儿自然这饭就吃的没什麽滋味,况且还有外人在场,而且这个外人还格外不会察言观色甚至反客为主的坐在上位、一股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模样,时不时的就打量你几眼,让你有种鸡皮疙瘩集体立正站好肃然起敬的感觉,是让凝轩觉得别扭的不行。
可桌上的封玄柘、封玄奕和封玄柘却是天南地北有说有笑,虽然停在凝轩耳朵里不过就是写东家长李家短的琐事,即便关系著朝政和局势,也不过是八卦的对象变成了有些社会地位的人物而已,听的凝轩实在不愿意,只能无聊的跟饭碗里的剩饭做最後的搏斗。
封玄振的心思本就不在朝政上,比起超重局势,他更希望的是能够上阵杀敌那种驰骋疆场的男儿霸气,所以三两句便也心下痛苦起来,可又不好当面说什麽,只能面上硬著头皮听,心里却开始开小差,听著封玄奕和封玄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而封玄奕的作用不过是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和顺带被封玄柘不屑和叹息而已。
所以封玄振眼尖的最先看见凝轩一副兴味索然拿著筷子拨拉著米饭、痛苦的戳上一两粒的模样,好笑道:“不愿意吃就不吃,谁又没逼你非得把这些都吃完。”
对於封玄振的主动搭话,凝轩却毫不客气的飞过去一击白眼,对於这个撞自己下水的肇事者嘴上可没客气:“果然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王爷,连谁知盘中飧粒粒皆辛苦的道理都不知道。”
(11鲜币)第十章 侍寝 上
第十章 侍寝 上
凝轩自以为声音很小,却不料自己一句话让一桌的人都安静下来,一副见鬼似的看著自己,封玄柘的眼神更是让人愈发的难以猜透,说不清是什麽,好像很得意,又好像还是不屑,让凝轩看的直想抽人。
“不愧是五弟府上的,”唇角一扬,封玄柘轻笑道,“连个小厮都能这麽通晓诗书。”
其实凝轩挺郁闷的,跟封玄奕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从来不会计较自己会不会失了礼数讲话做事有没有分寸,所以久而久之也就真的没了个形状,一时说溜了嘴又落了封玄柘这麽一句,只想著千万别因此给封玄奕惹来麻烦就好,一肚子不满也只能往肚子里咽,闷不作声当没听到封玄柘的话似的低头吃饭,所以凝轩没有看到封玄柘因此而更加犀利锋芒的目光。
一顿饭吃的大家是各有心事,封玄振很早就告辞了,当然,走的时候没忘包了一食盒的酒糟团子回去。送走了封玄振,封玄奕和封玄柘便双双进了书房,凝轩本该随侍进去伺候著的,可心里多多少少有个疙瘩看不得封玄柘如此轻狂目中无人的样子,把自己不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明明是来了这荣王府,跟进了自家後院似的,挺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发号施令,本就不情不愿的跟著,连步子都挪的比平时慢了许多,不知是封玄奕看出来了还是怎麽著,竟适时的在门前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挥退了一干众人,随即跟封玄柘进了书房。
凝轩当然乐的轻松,高兴的差点没立马眉飞色舞起来,难得得空,凑到依璇身边跟他抱怨起来:“你说这仪亲王有什麽好拽的,不就是个大皇子麽,不就是皇后的嫡出麽,赞王爷也是皇后嫡出,也就比他晚了四年,他凭什麽来咱们王府也这麽耀武扬威的,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
跟凝轩相处久了,依璇自然也耳濡目染的理解了些许新鲜的词汇,例如这“拽”的意思,通俗点儿讲就是得瑟,起初还想著凝轩说话就说,却不好好说,非得硬造一些奇怪的词,可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了,反倒突然不听有些不习惯,比如让凝轩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毕恭毕敬的说话,亦或者文绉绉的吊个书袋,还真不习惯。
可奴才毕竟是奴才,主子再宠信再倚重也依旧是奴才,僭越的言辞和想法是万万不可有的,一听此言,就算是依璇这般嘻嘻哈哈的粗神经也知道祸从口出,急忙一把给凝轩的嘴捂住,生怕他在弄出什麽乱子来:“我的小祖宗哎,您就歇息歇息留点口德吧,你这麽口无遮拦的乱说,一个不小心脑袋怎麽掉的都不知道。”
“至於麽,”凝轩将信将疑,不就在自家的後院里说点儿话,能有什麽说不得,要是连在自家说话都得遮遮掩掩的,这还有地方能说话麽。当然,凝轩是这麽想的,过於异想天开,虽说在诗书上看惯了历史的变迁朝代的更替,也知道帝王家中的安涛汹涌,可知道是知道,事实是事实,想像总是比事实要温和了太多,“咱们王爷也是亲王,也是皇后的嫡出子嗣,凭什麽这麽惧怕他?他们可是亲兄弟。”
依璇知道跟他说什麽都是白说,也懒得跟他说著其中的利害关系,亦或者说连自己都只不过是掂量著、摸著石头过河,风向倒没倒对连自己都不知道,何必给人乱出主意呢:“总是这种话你千万别再说了,即便是咱们府里也不行,王爷那边,哎,随你吧,不过你要是不想给王爷惹麻烦,那你就少说话多做事,这总不会再出错了。”
凝轩哼哼了两声,算做答应了,可心里还是别扭的不行,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就是看不惯那个什麽仪亲王当著自己的面让封玄奕这麽下不来台还得陪著笑脸,他以为自己是个什麽玩意儿?用现在的话来说不就是个富二代加高富帅麽,我就是不愿搭理你了怎麽著!
书房里不需要伺候,不代表府里就没有需要忙活的事儿了,大家各司其职倒给凝轩这麽凉在院子里了,实在是凝轩此刻的身份尴尬,说是主子吧,他没有位分,奴才们见了他不需要行大礼作揖,可若说他是奴才吧,大家心照不宣的又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儿,能让主子宠到这个份儿上,还这麽久,这王府里他凝轩还是头一份儿的,所以此刻即便依旧挂著个小厮的头衔,谁知道会不会哪天摇身一变变成了个正经主子,那时候巴结还来不及,这时候哪里敢得罪,所以即便自己忙的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也哪里敢劳烦他凝轩大驾掺和一指头?平日里除了王爷能使唤他,还有谁敢对他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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