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帝江山
萧山在背后叫:“三哥,是我把你叫醒的!”
张三回过头来,露出迷茫的神色。
萧山简要的对他说明了自己的打算,以及自己为什么要叫醒他以后,就邀请他跟自己一起干这件砸招牌的事情。
张三这个时候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他马上摇头:“不行!要是被东家知道了,他会骂我的!今天才刚刚因为放你出去的事情挨了骂,又来弄这个!”
萧山说:“你不说,我不说,半个时辰就能完事儿,没有人会知道的!而且,就算是万一,万一被我爹娘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怪你的,只会说你干得好,你不是说我爹打算换块都大半年了也没成事,就是没机缘么?并且这‘秦家油铺’这四个字,很拖累我们家!”
张三脑袋一热,点头就说:“好!这已算是功德一件,以后传了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们说起来,我也有面子!要是砸的是秦桧家的门匾,我就会更有面子,要不我们顺带去把秦桧家的也砸啦?”
萧山有些无力的看着他:“秦桧家的就算了吧,先不说他住的远,你要跑半个城;单说他家看门的都是日夜不休的,你铁定被抓!而且,今天晚上咱们干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对谁都不能说!不然会惹出很大麻烦的——要是秦桧知道了我们秦家油铺嫌弃他故意换招牌改名字,他一定会打击报复!低调吧!”
张三点了点头,他显然也明白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大家都姓秦,油铺又是固定家业,这事而要传到秦桧耳朵里,他要捏死油铺,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两人低声说了两句之后,张三就悄悄的去柴房拿了一柄斧头,然后依旧是从白天爬墙的地方再次爬墙,萧山踩着张三的背爬上墙,张三再跳过去。两人转了半条街,来到油铺正面。
街上的铺面都已经关门,偶尔有几个黑影来来晃晃,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萧山和张三两人躲到一个角落里,默默的等着街上没人的时候就开始行动。
可是街上总是会有人过来,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店铺开张,却比别处都要人多一点,萧山心中不免有些惊诧。
但他只观察了片刻,就知道为什么这里一直会有人了。
有的家伙手中拿着毛笔,在油铺的门板上写字,因为黑,看不到字,但是根据那个人运笔的方向来看,写的应该是“姓秦的不要脸”六个字。这是个爱好文学创作的群众。
有的老头子走过在门口吐一口痰表示厌恶,这是个没素质的群众。
还有的直接插了两柄匕首,在门板上,恩,这是个加入了黑社会的群众。
还有爱好虐猫的群众往门口丢死猫;还有不讲卫生的群众在门口小便;更有迷信暴力的群众大叫杀杀杀……
就是没有一个群众,要去扯招牌的。看来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广大人民群众对秦桧怨念的出气筒了,要是招牌扯了,他们还要去寻找一个新的好欺负的出气筒,麻烦又伤脑筋,远远比不上这里又近又方便!
广大群众的行为看得萧山心有余悸,替义父叫冤,却更加坚定了换招牌的想法——再不赶紧的换掉,这每夜都会迎来一群人游行可不是个事儿!
张三还在抱怨:不会吧,怎么一整夜都有人?他们不累啊?有这精神,为什么不去秦桧府上找麻烦,非来这里闹?
萧山内心无比同情干爹秦重的遭遇——人傻,钱多,好脾气,没后台。百姓喜闻乐见的怨念发泄对象啊口胡!
秦相公的速度
萧山内心无比同情干爹秦重的遭遇——人傻,钱多,好脾气,没后台。百姓喜闻乐见的怨念发泄对象啊口胡!!
萧山拍了拍张三的肩膀,说:“算了,不用等了,我们也冒充他们吧!反正都是一路的,应该不会互相揭发!我们蒙面上,千万不要被人认出是油铺里面的人就成!”
张三骂道:“平时不都有巡逻的兵丁,专门防火防盗吗?怎么需要的时候就不见人了?”
他骂归骂,却还是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递给萧山,他自己又把里衣撕了一块,两个人蒙着脸,一起走到招牌边上。张三长得高,一伸手,就扯下了一块布招子。
当他扯第二块布招子的时候,就被广大的人民群众的火眼金睛给发现了!
立刻有人走了过来,质问张三:“你什么人?为什么帮着姓秦的?”
张三莫名其妙,那人哼了一声:“你还把招牌扯下来?告诉你,就是没招牌,我们也找得到路!”
“你蒙着脸干什么,不敢见人吗?”
“你不是一样也蒙面吗?!”
说话间,围观群众和不明真相的群众便多了起来,大多数是蒙面人,有个别比较二的是真身上场。
萧山一看张三气的脸色涨红,围观群众虎视眈眈,已经准备随时上前挑战,马上就要闹大,忙站在众人中间,说:“大家别误会!我们也恨不得秦桧去死!”
萧山一表明了立场,紧张的气氛马上松缓下来,萧山继续说:“但是我觉得,你们这样小打小闹的,心虽然很好,但打击力度很不够,我们应该一击毙命,让姓秦的永世不能翻身!”
萧山批评了众人的做法,众人显然不太高兴。但他这番话已经拔高到了一个政治的高度,他们想反驳,却又不好怎么反驳——因为观点并没有错,而且立场鲜明。
于是众人都带着一点点的愤怒看着萧山。
萧山想了想,说:“我们来这里,就是因为这家油铺姓秦,这样小打小闹,可是这家油铺会一直姓秦下去!不如这样,我们把它的招牌都给偷了丢到河里去,这家店主只有换招牌,明天一早,秦家油铺招牌一夜之间不翼而飞的消息一定能够传遍临安,秦桧听到了,也会觉得心惊胆颤,会日夜害怕他家的门匾也被砸。这样,我们既拔出了一个眼中钉,又能够震慑到最终的敌人,不是很好吗?”
忽然有个人插嘴:“我们砸了,秦重难道不会再换上吗?”
萧山说:“秦重是个什么人,老实的卖油郎出身!他之前一直挂着秦家油铺的牌匾,都挂了十多年了,现在突然换掉,肯定是要惹麻烦的!现在我们逼得他换招牌,他肯定知道,再挂‘秦家油铺’的招牌,那是行不通了的,一定会换别的名字!”
又有人说:“要是还是老名字呢?我看秦重是个胆小鬼,他肯定不敢改名字的!”
对这一点非常有信心的萧山信誓旦旦:“不可能!他要是还抱着‘秦家油铺’四个字不放,就说明他实际上是秦桧的亲戚,而不是巧合被冤枉的!到那个时候,大家尽管来打砸抢烧吧!现在每天到这里来欺负他,也太冤枉他了,就因为他姓秦?简直是莫须有啊!”
“莫须有”三个字一出口,大家都默不作声了。
张三这个时候说:“哎,大家伙帮帮忙吧!一起动手拆招牌,也来得快!夜间巡逻的兵丁,估计不久就要过来了,到时候被发现了反而不好,大家快动手吧!”
张三说完这话之后,萧山注意到,那一群蒙面群众中,有两三个笑而不语。
萧山很怀疑那几个其实就是他所在的街道的巡逻兵丁,因为张三曾经告诉过他,皇帝为了防止城中火灾盗贼,在居住区每隔两百步就会设一处巡捕房,房中有三到五名兵丁不等,专门用来夜晚巡查街道的。
他和张三今天晚上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却没有遇到兵丁,肯定是有问题!
但他也是猜想,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人家一蒙面,二穿着黑衣,三不是后世那种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看外形和走路并看不出来。
萧山在心中暗暗的琢磨,周围的人一听张三说道巡捕兵丁,也觉得还是赶紧动手的好!七八名群众一起动手,很快,就把秦家油铺的布招子都给扯了下来。
又有人互相配合,把秦家油铺的十多块匾也给取了下来,匕首也不插门板上了,改成毁坏匾额。斧头,墨水一起上,十多块匾全部毁掉,本来要半个多时辰,现在七八个人一起动手,一炷香的功夫就七零八落了。
萧山的意思是要将这些东西丢掉就好,可人民群众喜爱一把火,他们玩爽了有点不受控制,其中一个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在空中晃了一晃就把这堆东西给点燃了。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止。
城中起火,又是在黑夜里,非常的明显,附近的巡捕房没任何动静,但是设置在不远处的望火楼中,专门管火警的守门亲事官立刻就发现了这边有烟,马上举灯为号,众人一开始看见灯,还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跺脚道:“快散了,快散了!等一会儿官府来了,咱么都要被捉!”
众人一听,立刻如鸟兽状散去,萧山和张三顾不得去怪那个放火的人,也跑的飞快,转个弯跳墙就又回去了!张三一面跑还一面说:“一帮乌合之众,放火做什么?明天全城都会知道这事儿了!”
萧山安慰张三道:“没事,抓到不我们头上的!不过要跑快点!”
两人回去后,先是一同去的张三的房中,因为总共出去了不到半个时辰,房中那两个伙计还在睡觉,睡得香甜,并不知道外面发生过什么事情。
萧山见到这种情况,心中轻轻的舒了一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躺下。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想着:明天义父肯定会换招牌,不知道是叫清波油铺呢?还是叫美娘油铺?千万别拿我的小名当油铺的名字,阿猫油铺,听着就很傻!
他本来还想琢磨一下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的,无奈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脑袋中只决定了“锻炼身体”四个字后,就已经睡过去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秦重王美娘和店中的伙计也没来叫他。
萧山起床,拿青盐簌了口后,满心想要去参观一下昨天晚上的成果,订做招牌什么的,肯定没有这么快就会好,但至少也能够看不见那个让人讨厌的“秦”字了。
他这样想着,脚步就不免轻快了不少,才走两步,忽然迎面撞到了一个人,却原来是张三。
张三垂头丧气,搭拉着脑袋,脸上有些发白,更有些青黑。
萧山奇道:“三哥,你怎么了?”
张三叹了一口气:“哎,祸事了!”
萧山吃了一惊,道:“什么祸事?”
张三道:“小官人自己出去看看就明白了!昨天晚上的话,说的太满了!”
萧山不明所以,走出店外,只看见自己的义父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义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萧山走上前去,问道:“爹,你怎么啦?”
秦重叹了口气,道:“咱家的招牌,昨天晚上被人放火烧了,你知道吗?”
萧山道:“我才刚起来,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我想,那些人都是恨秦桧,又不敢去他那里,才会找咱们家出气的。咱们家再换个名字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