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气天成
朋友与大哥之间生了矛盾,沈瑞卿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奈的瞧着对方,眨了眨圆润乌黑的眼睛,“不过……大哥若真是生气,那宝儿少同他来往就是了。”
见真的惹恼了宝儿,沈暄反倒笑了,弯下腰点了点他的眉心,“蠢宝儿,大哥逗你的。你爱与他玩便玩吧,但记住,不得做危险的事。”
“而且,不得在除了大哥以外的人面前衣衫不整,知道了吗?”
“好,好……”他点头应了,但眼神却还偷偷的瞟着对方,显然是不信的模样。
先前同祁裴玩闹也花了不少力气,此时空闲下来,沈瑞卿倒忽然打了个哈欠,眼角都沁出两滴泪来。
“大哥饿了么?不如早些用晚膳吧……宝儿困了,想早点睡。”
他这般说了,沈暄自然不会拒绝,喊了外面一声便有丫鬟将晚膳端上。夏日炎炎,府中上下也不再用米饭,而是提前煮好了凉粥。沈瑞卿先前病着,此时恢复了身体,连喝了两碗凉粥才罢。
他困的厉害,又依仗着病人身份,没有洗澡便爬上了床榻,将自己卷进被子,躲在最里面憨憨的睡了。许是还有些感冒,居然睡的呼呼的,声响都比平时大了不少。沈暄无奈的笑了笑,帮他吹去了床边的烛火,只剩下书桌边的一小盏,摇曳着盈盈的火光。
他推去了这几日的事情,因而也不必像往常那样忙碌,随意的看了些书后便吩咐下人烧水准备沐浴。热水很快备好,沈暄又瞧了瞧在床上像小猪似的宝儿,刮了刮他的鼻子后才去了浴房。
浴房中雾气蒸腾,迷的人都有些看不清楚。
他今日也未曾外出,因而也没有出那一身臭汗,只打算简单冲洗一下,便陪宝儿去睡觉。长发被挽起,用一根簪子在头顶盘了起来。他脱去了外衣,露出浑身结实漂亮的肌肉,先是舀水在身上泼了几下,随后才踏进了浴桶之中。
水温虽热,但却不似白日被烈日照耀时难耐的热,反而浑身舒适,连发汗都觉得解乏。
沈暄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他并未似往日那般立刻用皂角擦身,而是坐在桶中阖眼小憩了起来。浴房中蒸汽飘逸,也不用担心着凉。思及沈瑞卿先前气鼓鼓的脸蛋,他不禁闭着眸笑了笑,身躯更加放松了几分,连意识都逐渐飘忽。
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宝儿的身影。
他毕竟是亲手将宝儿养大的人,自然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楚,再一一回忆的时候竟是心口甜蜜,连嘴角的笑意都不禁更加上扬了几分。许是浑身都放松了下来,当听到浴房门开的声音时,沈暄未曾像上次那般警惕,反而连眼眸都没有睁开,继续依靠在桶边。
“宝儿?睡醒了?”
脚步轻而无声,倒像是宝儿那孩子走路的模样。他猜想着宝儿是故意要吓自己一下,因而继续阖着眼眸,打算假意配合一番。
然而他没有等来宝儿的恶作剧,相反,一双柔软不似男子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少爷,让绿芙伺候您吧。”
一双鹰眼猛的睁开,原本放松的神色也变为警惕。沈暄毫无怜惜的拍开了那双本不该搭过来的手,紧皱着眉看向身后的绿芙。
绿芙只着了一件秀有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满脸都是惊慌。
“是你?!”在男子眼中应当是诱人的景色却令沈暄眉头紧拧,他毫无怜惜的扫视了一眼,迅速的从浴桶中站起了身,扯过一旁的中衣便披到了身上。
“少爷……”绿芙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眼中因为惊惧早已浸满了泪水,“少爷如今既已及冠,便让绿芙伺候少爷您吧……”
“自作主张!”沈暄面色阴沉的骂了一声,飞快的将腰上的系带系好,“绿芙,我念你在我沈家为仆多年,你若能诚心悔改,我便不予追究!你这幅模样成何体统,赶紧给我出去!”
“可是……少爷,绿芙……绿芙是真心想要伺候您啊……”她哭的满面都是泪,但却如何都不肯后退,反而搂着胳膊向前走了几步,“绿芙伺候您从小到大……绿芙只是,想要再尽一份力——”
“胡言乱语!”他的脸色已经黑的能滴出水来,“我不需要你伺候,你给我出去!”
若是陌生女子这般轻佻鲁莽,沈暄定会毫不怜惜的将她丢入水中;但面前的毕竟是对沈家忠心耿耿的丫鬟,他勉强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要朝浴房门外走去。而绿芙却抱了决心,竟直接扑了上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紧紧的抱住了沈暄。
“少爷!绿芙心悦您,绿芙不求名分,只求少爷让绿芙伺候一次……”她哭喊着表明心迹,但沈暄却丝毫没有感动,反而抓紧了她的手想要扯开。绿芙不肯,就算胳膊上满是红痕,也一点不愿从沈暄身上起来,相反,在争执之中,肚兜的系带滑落了不少。
始终紧闭着的房门又一次被推了开来。
沈瑞卿刚刚被吵醒,神志还微微糊涂着,边揉眼睛边往里走。浴房里蒸汽弥漫,一时间也看不大清楚。他喊了一声“大哥”,又微微嘟囔了几句,绕过屏风走到了桶边。
随即瞪大了双眸。
“宝儿!别看!……绿芙,你给我放开!”沈暄看见他,也不再顾忌最后一丝怜惜,一脚就踹在了绿芙的身上。绿芙瞧见二少爷,顿时也吓得浑身无力,竟被结结实实的踹在了肚子上,疼的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而大少爷却丝毫不理会她,而是赶忙走到宝儿面前,借自己身体掩住了宝儿的视线,“别看……宝儿,别看……”
沈瑞卿呆呆的被他抱着。
此地终究不再干净,沈暄冰冷的看了一眼仍跪坐在地上哭泣的绿芙,捂着宝儿的眼睛便将他拉出了浴房。夜风吹的急,还在院子里打扫的下人瞧见衣衫不整的大少爷,各个都吓了一跳,赶忙上来询问。沈暄吩咐了两个丫鬟去浴房收拾,而自己则牵着宝儿的手一路到了书房才罢。
“大哥……你刚才,和绿芙姐姐,在打架?”
沈瑞卿还未曾知晓人事,因而一头雾水的很,但瞧见绿芙那般模样,也察觉到似乎有所不妥,面色都布满了红晕,“大哥……怎么回事啊?平日里沐浴的时候,明明不会有下人进来的……”
“而且,绿芙姐姐怎么……不穿衣服?”
“那是……”沈暄牵着他的手都不禁紧了几分。
他并非要瞒着宝儿,但一想到那些腌臜的事情,无论如何又开不出口来,因而只能隐去其中缘由,只解释道:“绿芙擅自闯进浴房,犯了规矩,属实不该……”
“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宝儿应该懂得。”
“原来是这样啊……”他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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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沈暄从未想过他沈家后院居然会闹出这种丑事,恼怒之余也更怕沈瑞卿被那些污秽灼了眼睛,一直到下人来通报一切都已经打理干净后才牵着宝儿的手回了卧房。
房里已经没了绿芙,在外头守夜的也换成了其他的丫鬟。宝儿有些怔怔的瞧了浴房的方向一眼,再看了看大哥依旧难看的面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乖乖的爬上了床,如往常般依偎在沈暄的怀中。
不知为何,大哥今日竟将他抱得格外紧些。
他先前已经睡了片刻,之后又被那样一惊,此时到了该睡的时候,反而没了睡意。但沈瑞卿又不想打扰沈暄,因而只是闭着眼睛假寐罢了。脑海里先前绿芙与大哥纠缠在一起的场景有些难以挥去,他忽然想起先前大哥同自己说的男女有别,耳根竟然就烧了起来。
是……那种事?
他虽什么也不懂,但也隐隐约约的知道男女之间似乎是有什么格外羞耻不能言说的事情的。耳根烫的厉害,连手脚都有些无措起来,他忽然觉得沈暄的怀抱实在是烫了些,那大手竟像是要隔着衣物将他灼伤一般。
许是这般的紧张令他手脚僵硬,沈暄本也没怎么睡下,轻易的就察觉了宝儿的古怪。眸缓缓睁开,他低哑的唤了一声“宝儿”,随后又动了动正枕在对方脖下的胳膊。
“不想睡?”
“没……没有,”沈瑞卿赶忙摇了摇头,“马上就能睡着了。”
“乖。”男人笑了笑,却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实不烫了,不过以防万一,明日的药还是要吃的,知道吗?”
“这几日大哥都推干净了事情,你乖乖吃药,明日便带你去游湖如何?”
想到那苦涩难耐的药汤,他的脸下意识的就皱了起来,但听明日可以去游湖,又顿时露了喜色,眼巴巴的瞧着对方,“真的去游湖?坐船钓鱼吗?”
“嗯,宝儿钓到什么,午膳便用什么。”
二人这般约好,第二日用罢了早膳便直接启程去了湖畔。天公作美,连续多日的烈阳缓缓的掩在了云层之中,再伴上徐徐的微风,倒是格外凉爽舒适。
沈暄带着沈瑞卿坐在船边,各自带了一顶蓑帽,手持吊杆。
“大哥……真要把这蚯蚓穿进钩里头吗?”蚯蚓是早上下人刚在院子里挖的,各个都肥壮粗长,扭动个不停,实在是瞧着有些恶心。他过去都是直接接过已经处理好的吊杆,如今却要看着沈暄将这蚯蚓活生生的穿进钩中,实在是不忍。
“当然。否则没有饵料,如何能钓的到鱼呢?”沈暄笑了笑,“宝儿不愿看就不用看了,大哥来做这等琐事就行,也免得你划伤了手。”
“……那哥也小心些,鱼钩利呢。”
宝儿终究还小,见不得这种残忍的事情,一直低着头在那默念“阿弥陀佛”,仿佛这样就能为那惨死的蚯蚓超度一样。大少爷瞧了他一眼,只是抿着唇笑,手下却快速的将蚯蚓穿好,又用清水洗了洗后才递给对方。
那蚯蚓也不似人,浑身上下被穿了个透后竟一滴血也没有,反而还不断的在那扭动着身体,活络的不行。沈瑞卿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接过了鱼竿,目光紧盯着那被风吹得不断乱晃的鱼线,生怕穿着蚯蚓的钩子飘到自己身上来。
“哥……我可以把它丢进湖里了吗?”
“等下,先往水里撒一把米,鱼才会过来。”专门诱鱼的红米早已备在一旁,他抓起一把洒进湖中,顿时水花点点。宝儿怕极了那蚯蚓,也不做甩杆,往前轻轻一送就将钩丢入了水中。这幅蠢样令沈暄轻笑出声,用力的按了两下他的蓑帽才罢。
等鱼钩双双入水之后,需做的便只是等了。
钓鱼本就是要耐心的事情,沈瑞卿不敢妄动,因而连同沈暄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了湖里的鱼,没了今日的午饭。
远处不知是谁站在岸边,举高了鱼竿,也不放进水中,而是紧盯着湖面看。待有异动时,再忽的甩出吊杆,猛的敲在水面。
宝儿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样钓鱼的法子。
“哥……你瞧,那人是在做什么?怎么与我们不一样?”
“嗯?”沈暄本一直在垂眸瞧着宝儿,听他询问,才抬眸看向不远的岸边。那渔夫似乎是有了收获,取了一根系有网兜的长杆出来伸进水中,一路拖回了岸边。
“哦……那是在钓甲鱼,自然是与钓鱼不同的。”
“甲鱼?”宝儿眨了眨眼睛,“就是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