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
墨九君气道:“为何不早说。”
随书身体痛,心里苦,默默地吃了一百个黄莲,他不敢说他刚查出来便跑过来告诉公子,唯一敢告诉他的是:“公子,子然公子并不一定是前朝嫡公主之子。”
“哦!”墨九君挑眉,心里的慌乱歇了一半儿。
“二十多年前,圣上也暗中查过前朝公主是何人,并且让圣上找到了。”随书的意思就是,你舅舅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担心了他的龙椅坐不稳了。
墨九君篡着的五指发白,忽而想起柴子然的话“你舅舅”“杀人凶手”,他横眉怒目,道:“究竟谁才是前朝嫡公主之子?”
随书低头:“前朝公主将亲子藏了起来,连前朝余孽也尚在寻找。”意思是,你问我,我也不知啊!他查出那么多,就够本事了。前有前朝余孽拦路,偶尔使个大绊子,搞得他头痛欲裂;后有圣上的人插手,插着插着就变了味道,让他再查就无从下手。
墨九君闭了闭目,见这个地方都被人清理得一干二净,横竖也找不出什么东西,带着一众衙役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刚出胡同小巷,墨九君便见柴子然在外愣愣地看着他,忽而想起他有可能是前朝公主之子,心里一阵烦躁,脸色不大好看。
“呵呵呵。”柴子然脸皮厚,丝毫没看对方脸色什么样子,慢腾腾地走来,搭着他的肩膀:“九君哥哥,你怎么来了?”故作惊讶问:“你这个小模样可真是俊俏。”
随风不动声色地站在柴子然身后,柴子然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柴子然的目光顺着随风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直到他腰间的软金鞭子,缩了缩脖子,离墨九君远了一步。
随风跟着他的步伐,向旁迈了一步。
柴子然琢磨着是不是他刚才离墨九君太近了,随风这厮护主心切不高兴。便挪着脚步,又退了两步。
随风又跟着他的步伐,退了两步。
柴子然无法,只好退了三步。
随风跟在他身后,也退了三步。
柴子然惊悚地嚷道:“随风哥哥,给条活路啊!”
墨九君冰冷的视线射得随风头皮发麻,他当即跪地哭嚎道:“子然公子,我心里最理想的主人就是你那样的,请你一定要让我当你的贴身随从。”
柴子然呆呆地看了眼墨九君,暗暗猜测,墨九君定是觉得自己这个师爷不符合他心中所想,所以让随风过来折腾自己。大大地退后了一步,拔腿就跑。
随风用尽平生所学来表忠心,未曾想主人连话都不说直接跑,他是个正正经经的贴身护卫,哪里不好了。随风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随书笑嘻嘻地提醒道:“你还不快去保护子然公子。”在墨九君看不见的身后,朝随风比了个小指,气得随风牙痒痒。
墨九君眉头一皱。随风也顾不上教训随书那混球,巴巴地朝柴子然追去,用此生最热情的话语喊道:“子然公子,等等,我是真心想保护你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柴子然才休息了几日,便迎来了人生第一次夜审。他坐在烛台环绕的公堂上,困意袭来,重重地打了个哈欠。
左边,随风狗腿地奉上一杯热茶,掐媚地吹了几口冷气:“公子,茶凉啦!”
右边,远航低头剥花生,碰上小个子的自己吃了,大个子就放在柴子然手中,笑出一朵儿菊花:“公子,您吃花生,这花生是您最爱吃的,颗颗个头大,管饱。”
左右盛情难却,柴子然双手各捧着两人递来的东西,笑得欣喜:“继续努力。”
第46章 余孽三
随风跟远航较劲儿,两人磨牙恨声道:“是,公子。”他们誓要在柴子然面前挤下对手,凭着一股忠心,把口中的话说得坦荡回肠,绕着偌大的公堂转了三圈。
成为焦点的柴子然很谦虚地提醒墨九君:“九君县太爷,您该升堂了。”
墨九君把惊堂木放在手心,轻轻地捏着:“原来你还知道我是县太爷,我还以为你才是呢!”
谦虚的柴子然翘着二郎腿,晃啊晃:“好说好说。”
天色黑,墨九君的脸色更黑,重重地哼了一句,便拍了拍惊堂木:“升堂。”
摊开的大门先传来一阵男人的啼哭,再见到一个赤脚冲来的男人。在烛火的照耀下,男人那头不是很多的头发显得更加少,那个很胖的肚子显得更加胖。一冲入公堂,便低头跪地直嚎哭:“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本该尾随在男人身后带他入公堂的两个衙役,见肥胖少发的男人比他们跑得还快,面色尴尬,讪讪地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墨九君的心本就烦,被男人嚎了一嚎,更加烦,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堂下何人所犯何事?”
肥胖少发的男人这才抬起头。虽然墨九君跟他没说过多少句话,却是认得他,皱眉静等下文,谁知他刚低头哭,如今抬头哭,只会发出“啊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呜!”那几个哭丧的音符。
眼看墨九君就要到暴怒的边缘,柴子然觉得他身为师爷,便是公堂上的正义人士。从自己的师爷椅子上站起,朝男人看了一眼,沉稳地道:“朱屠户,就算你一个劲儿的哭嚎,我们县太爷九君公子也无法帮你把金鑫绑来,送你家去做上门女婿啊!”
朱屠户哭得昏天黑他,瘪着嘴要多丑有多丑,哽咽道:“我不是因为金鑫公子的事情来击鼓鸣冤的。”
“那你半夜三更来击鼓鸣冤莫非是为了九君公子?”柴子然渍渍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方面的爱好。”
柴子然暧昧的话语,让耿直的朱屠户闹了个大红脸,他偷偷瞄了眼墨九君,他人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凶的,连连摇头:“不要不要,白送我都不要。”
“噗嗤。”柴子然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差点晃瞎墨九君的狗眼:“哎!可怜的九君公子,你白送人都不要。”
“咔恰”一声响,墨九君手里的惊堂木被掰断成了两半,从他手里掉出了的那半截,又碎成了几小块,骨碌碌地滚了两小块下地。
公堂上除了风吹烛火的呼呼声,顿时没了别的声响。
柴子然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随风送来的压惊茶喝了几口,又吃了几颗远航剥的花生米压惊,正义凛然地盯着堂下跪着的朱屠户,正经地说了句:“什么冤屈,你速速说来,我们苏虞县的县太爷乃是天宫文武官下凡,断案如神。”
朱屠户的静静地盯着从墨九君桌案上滚落下地的两小块惊堂木,吞咽了一大口压惊唾液,才道:“我家阿女朱珠被八仙过海的草寇劫走了。”
柴子然蹙眉,第一个想到的犯罪人就是阿达,他抬头望向墨九君,两人目光交汇,默契地一致认定。
朱屠户又道:“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年纪不大,带着胡同小巷的前衙役小张冲入我家里。小张一抓住我阿女的手臂,我阿女就不见了。”
柴子然一愣,劫人的居然是顾悠悠?莫非她一个名妓见朱珠也有当名妓的潜质,所以前来劫走她,要收她为徒。这个猜想很荒谬,但顾悠悠劫走朱珠一个弱女子,只有这个荒谬的理由了。
墨九君皱眉,大掌猛地拍了下身前案桌,因他习惯了用惊堂木,这会儿没了惊堂木,下手没个轻重,一张诺大的桌案顿时四分五裂,连带着桌案上的文房四宝也通通散落到地。
朱屠户是个杀猪的,平时最爱两个女人,除了他死去的娇妻就是他阿女朱珠;平生最怕的也只有两个人,除了胡同小巷的前衙役小张就是墨九君。他见墨九君狠厉如狼,一张上好的桌案说毁就毁,吓得抱头蹿到一个衙役身后。
半响不见墨九君再有动静,朱屠户把头偷偷地伸出来,瞧见公堂上一众人神色淡然,仿佛习以为常。讪讪地走出,跪地:“求大人救救我阿女,她虽然做过不少坏事,可都是因为我这个爹没本事,她是个好姑娘,求大人救救我阿女。”
墨九君任由随书拂去他身上的案板碎屑,道:“你且细细道来。”
细说得从很多年前说起。话说二十年前,距离苏虞县还挺远的海清县有一双貌美如花的县花,一人让老实顾家的朱屠夫求娶了,一人让苏虞县的小张衙役抱走。
之所以是抱走,那是因为那名姐妹花乃是一名艳名远扬的歌姬,弹得一手好琵琶,名动海清县。至于名声有多大,那是大得连苏虞县的富商以能上歌姬的床榻为荣,但是谁也上不了,因为那名歌姬会武。
歌姬美貌妖娆,手抚琵琶,撩动人心,美得连花都失去了颜色。但让她作陪必须得满足她的一个条件,那就是能打得过她。海清县的花楼门槛几乎被人踏破,却仍无人能打得过那美艳动人的歌姬。
直至有一人,那就是小张衙役。他路过海清县,听闻有如此佳谈,与所有看热闹的男人一样,去花楼见了那名美貌动人的歌姬。歌姬与他话不多,很快就动手了,打得那个翻天覆地,据说当时的花楼被拆了一半儿,动静闹得极大,而两人打着打着就双双失踪了。
又过了一日,歌姬回到花楼找人重新修缮时,小张随后也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把人给抱了回家,成为了一桩佳话。
衙役配歌姬,绝配。
而那名美貌的歌姬就叫顾青青。
墨九君蹙眉:“她与那京城名妓顾悠悠和何干系?”
朱屠户含泪道:“她有个侄女,正是叫顾悠悠,不久前就嫁给了小张作媳妇。”
“哦!”墨九君又问:“那阿达与她又是何干系?”
朱屠户哀泣道:“那阿达正是顾青青与小张之子。”
“哦!”柴子然恍然大悟:“姑侄同嫁一夫,她们感情如何?”若是感情好,那顾悠悠劫走朱珠也就说得过去了。
朱屠户面色惨白道:“她们姑侄亲如母女,顾青青临终前还特让小张娶了顾悠悠,说唯有顾悠悠伴在小张身边,她才能含笑九泉。”
姑侄同嫁一夫在当朝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当今圣上娶的皇后和贵妃也是一对姑侄。柴子然道:“他们把朱珠带去哪儿了?”
“八仙过海。”朱屠夫顿了顿,嗫嚅道:“他们临走前亲口说的。”
几日前,鸿门将军见金鑫那亲儿子如此蠢钝,为了不污染自己的眼睛,便率领鸿门军离去。如此,去八仙过海救人,便只能指望墨九君跟墨九君的衙役。柴子然见墨九君笑得人畜无害,心里如被万蛇蚀骨,愣愣地从自己的师爷椅爬起,滚到随风后,恐惧地探出半个头,怂怂地问:“你想作甚?”
墨九君道:“不作甚,就是缺个探路的。”
柴子然虽被京都众人传为怕死怕事的怂包,可他自问虽不是个大英雄,但怎么也当不得怂包二字。看墨九君那一双闪亮的黑眸,明显就写着‘我很欣赏你,整个县衙就你最知我心意’。柴子然咧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此情此景,他愿意当一个怂包,扭头看向远航,眸光闪亮。
远航手里拿着几颗被剥好的花生米,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无所畏惧。正当柴子然惊讶他居然肯为主子赴汤滔火时,只见远航头一歪,腰板一跌,堪堪跌落了地,还跌得十分有水平,避开了身后的大柱子。
随风嗤笑一声,柴子然巴巴地看着他,眸光写满了‘好汉’二字。随风正与远航竞争柴子然身旁的贴身红人位置,争得那个如火如荼。若是此次帮了柴子然,他心里肯定感激自己。正当自告奋勇时,墨九君道:“会武的易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