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
顾青青从阶梯席地而起,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满不在意道:“那我同你夫人商量我们日后的孩子该谁来养。”眯了眯眸子,大步流星地欲离去。
三千两对万富来说是一个大数目,甭管他能不能拿出来,他就是不愿意拿给顾青青。两人协商许久,他含泪送了一间花楼给她使用六年,还给了她一千两勿要骚扰费,此事便也作罢。
顾青青得了花楼,干起来老本行,一手琵琶弹得声名鹊起,无数公子富商大人慕名寻来,要与美人比武。
渐渐地,顾青青的艳名便盖过了苏漫雪之名,甚至有人只闻顾青青,不识苏漫雪。自小美名远播的苏漫雪,不屑于与歌姬齐名,更不满她的名声被歌姬盖过,心里凭着一股傲气,暗中与顾青青较劲儿。
苏虞一衙役小张生得四方端正,此人肯吃苦耐劳,风评甚好,且每次来海清县就会光顾漫雪小店,一来二往,他们便也相熟。嫁人当嫁肯上进的老实人,苏漫雪深知此理,她阿爹阿娘亦有此意。可小张衙役无意中听闻了顾青青招夫的奇闻,一门心思放在顾青青身上,还要上门去寻顾青青比武。
两人打了一架,谁胜谁负苏漫雪不知,可她难得胆子大,在两人比武后第二日,当街拉着小张衙役,红着脸问他:“你觉得我与顾青青谁更好。”
彼时的顾青青就站在小张衙役身旁,两大县花环绕小张衙役,众人只觉得他真是好大的艳福。但当事人感觉头有点儿痛,局促地看了眼身旁的顾青青,后者淡淡一笑:“小张衙役好生风流啊!”
小张衙役见顾青青走了,心里着急想追上她,可心里又怜惜苏漫雪,不能丢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在街上,只得先送她回家。
苏漫雪身旁站着小张衙役,红着的小脸更加红了,只觉得他今日比昨日更加英伟,相貌更加俊俏,浑身散发出日后必成大器的光芒。可她的白日梦还未做完,便到了漫雪小店,发现门槛被媒婆踩了几脚,留下几个大脚印。
苏漫雪看着店里的阿爹阿娘,又看看装扮夸张头顶戴大红花的媒婆,不禁瞥向一脸局促不安且害羞地盯着自己的男人。那男人圆头圆脸,浑身如同被布包裹了一圈似的,热得油腻腻的。也不知他是因为害羞出汗多,还是因为肥肉太多,亦或者小店太热了的缘故。
“阿女。”阿娘欣喜地唤了句苏漫雪,眸光充满了怜爱。
苏漫雪心里一惊,怕阿娘已经答应了别人的亲事。面色通红地看着门外左右晃脑仿佛有急事的小张衙役。他与前来提亲的人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想起他在顾青青和自己时,选了自己,只觉得他的眼睛没坏,羞道:“阿娘,我已有心上人了。”
父母高堂面色微愕,提亲的公子面色一白。无论他们在场的谁,看见苏漫雪的眸光,都会联想到苏漫雪的心上人是何人。
门外的小张衙役忽然走近,还弄不清楚状况,他唯恐顾青青生气,脸上充满了歉意:“漫雪姑娘,真是抱歉,我还有急事。”他往后退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回头:“虽然你是整个海清县最美的姑娘,可我还是喜欢青青。”
苏漫雪脸色一白,瞳孔里的小张衙役提着自己的佩剑,跑得老快。
媒婆幸灾乐祸地问:“漫雪姑娘,你的心上人是谁啊?”
苏漫雪眼眸噙着泪水。提亲的公子温柔地递给她一条手绢:“姑娘,你别哭了。”苏漫雪心里恼极,胡乱抢了他递来的手绢,怒道:“谁说我哭了,我不过因太欣喜了,我的心上人就是你。”
苏漫雪的话一出,不禁满堂惊呼,连她自己也惊呼不已。
虽说是阴差阳错,又可以说是苏漫雪自找的,可她对此事总是念念不忘。她嫁了那公子,虽说日子过得并不是不好,可心里总是念着当年的事情,每每见到年幼的女儿,便说:“朱珠啊!朱珠,你阿娘是个福薄的,没有嫁一个俊朗的相公,也总是比不了一个艳名远播的歌姬,你一定要替阿娘争一口气,争一口气。”
年幼的朱珠尚且不懂她娘的意思,长大后便由着自己的理解,明白了何为‘不福薄’,对她阿爹说:“阿爹,我日后要嫁做官能挣大钱给我买大房子和金银珠宝的相公。”
朱珠生得随了她阿娘,在苏虞县是排得上号的美人儿,曾识得一个有钱又喜欢她的公子阿达,本以为一世安好,谁知阿达阿娘去世后,家中表姐竟成了继母,阿达家里也渐渐败落了。朱珠迷茫过,也愤恨过,最终她还是选择要替她已故的阿娘争一口气。
第48章 余孽四
无论朱珠是因为何种缘由抛弃的阿达,都不能改变她无辜被顾悠悠和小张衙役强掳上山的事实。亦不能改变墨九君要柴子然当引路大白鼠的决定。
前方是巍巍高山,朱屠户一脸敬畏地看着柴子然骑在拽驴子背上,目光呆滞地往前走,不禁喊了句:“子然公子,一切小心啊!”
柴子然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裂缝,悠然地道:“你无须说得这般悲凉,我又不是要去喂山大狼。”更不是一去不复返。
“也是啊!”朱屠户收起诺诺不安的心,仰头道:“本来该是我去救我家阿女的,谁知还要劳烦子然师爷,真真是过意不去啊!”
柴子然面色的淡定通通喂了狗,一脸的苦海深仇,心里把墨九君那厮问候了几百遍。墨九君选定他时,虽然否定了随风这个武功高强的人,但朱屠户一个只会拿杀猪刀的汉子如何也不在武功高强的人的范围。可墨九君还是说:“他生得丑,我怕他一上山就被草寇砍死了。”柴子然愤愤道:“那草寇看我生得好看,对我有非分之想可如何是好?”
墨九君摸了摸下巴,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句:“子然师爷可是童子?”
柴子然面红耳赤道:“自然。”
墨九君认真脸:“既然如此,先让我开了你的荤,如此也不会让草寇占你太多的便宜了。”
对此,柴子然只恨他恨得牙更疼:“滚。”
墨九君从公堂上下来,站到他身侧,一本正经道:“滚……回来了。”
柴子然:“……”
往事不堪回首,刚刚发生的事情也算往事,能不回首就不回首。而柴子然死也不肯回首,当然也就看不到墨九君领着随影随书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随书问自家公子:“您为何要……选择子然公子呢?”苏虞县百姓众多,若是要挑一个生得好看,手不能抗肩不能挑的男子,多得是了。
何必要选心尖尖上的人,还招他埋怨呢。
墨九君淡淡地道:“他年幼时很顽皮,小惩大诫。”
“……”随书替柴子然默哀了一刻,能被九君公子喜欢,也挺不容易的。
随影贴身服侍公子的时间长,自然知道个中内情,幽幽地刮了眼随书:“子然公子曾诓过公子下水,还害得公子险些被淹死,若不是雨泽……”
墨九君淡淡打断随影的话:“罢了。”
随影本就不白的脸更加黑了,可既然公子不让他说,他也只好闭嘴不言。随书轻轻蹙眉,他好像记得楼雨泽不会水。可见公子和随影两人神色凝重,挑了挑眉,也不多言。
他想,或许雨泽公子遇到自家公子落水,好心地让自家的仆从把他救了起来。如此,也算楼雨泽救了公子。
那厢的柴子然为了能暂时忘记墨九君,跟朱屠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朱屠户嘴里,他知道顾悠悠的父亲乃是一个大人物。前朝文武状元郎顾随之,十几年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前朝覆灭后,当今圣上还赞誉“随之文武双全,举世无双”,因此顾随之也得了个“顾无双”的外号。
顾家甚是得当今圣上宠爱,十几年前圣上赏赐给顾家的好东西,能从卿华门排到皇宫。可惜顾家好景不长,繁盛了几年,因一件大事被判满门抄斩,但最后上断头台的人只有顾无双与顾夫人,幸存的顾家女儿不知所踪。
而圣上派人抄顾家时,寻回的御赐之物也只寻回了一半。
柴子然在蠢驴子被上伸了伸懒腰,如此不难想象,顾悠悠之母拜托了顾青青照顾其女,还把偷偷运出的家财尽数交到顾青青手里。他眉头轻蹙,朱珠和朱屠户说阿达是个富家公子,可他前几日见小张衙役的家绝不是能评论穷与富的问题,而是直接让人怀疑这户人家,三餐能不能温饱。
柴子然忽而又想起小张衙役对他的热情,脑仁壳一阵疼。
个中的扑朔迷离其实并不难猜。
朱屠户牵着蠢驴子没上山,眼眸十分不舍地盯着柴子然,只把他盯得一身鸡皮疙瘩齐出。柴子然终究是受不了,拢了拢袖子用一双腿走上山。
之所以不骑蠢驴子,是因为墨九君说过“大白老鼠是不骑驴子上山的”。柴子然十分不舍地向后看看,看看他家养的蠢驴子会不会想念主人,谁知朱屠夫一屁股坐到驴子身上,一人一蠢驴子走得很是欢快。
柴子然仰头叹息:“天不待我好!”这话刚说完,一阵娇笑直从山上传来,莺莺语语好似歌唱。柴子然觉得这美妙的莺语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眼眸一眨,山上娇笑的女子已立到他面前,笑得人比花还美上三分。
一鞭子横空而来,柴子然轻蹙眉头,却不躲避,笑意吟吟地看着那女子,呵呵道:“悠悠姐姐,好久不见!”
顾悠悠噗嗤一笑:“不久不久,本夫人甚是想念你。”她脂粉未施,一身红劲装勾勒出火辣的身材,唇角勾出一个妩媚的笑,看着不似名妓倒是像带兵上战场的女汉子。
柴子然见她挥鞭子时不怕,看她说笑说暧昧的话语时,却是极怕,还颤抖地退了几步:“姐姐,饶命啊!”眸光闪烁不定地盯着顾悠悠身旁的小张。
顾悠悠打了他一鞭子后,满脸都是悔恨,从丈夫口袋里掏出金疮药,慢慢地靠近柴子然。柴子然身后有回苏虞县的道路,他前方是武功高强的小张,眸光闪了几下,便想逃跑。
顾悠悠道:“子然公子觉得你能跑?”一话刚落,柴子然四面八方蹿出无数生得虎背熊腰的草寇,一个个拿着锋利的家伙,虎视眈眈地盯着柴子然。
如今我为鱼肉,柴子然不得不笑嘻嘻地看向顾悠悠:“悠悠姐姐,你待如何?”
顾悠悠莲步走来,小手捏住柴子然的命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子然公子莫怕。”轻掀开他的袖子,给他细细涂药。
柴子然眸光看的是顾悠悠的丈夫,小张不愧是摆平了如花歌姬和京都名妓的重头角色,瞧见妻子给旁的男人擦药,他一点儿都不介意,双环胸,目沉静。柴子然暗暗琢磨这小子莫因为自家媳妇给他带了太多顶的绿帽子,心生免疫。
为了保险起见,柴子然哭嚎一声:“悠悠姐,疼疼疼疼!”眼眸惧怕地看了眼仍然面不改色的小张:“张哥哥看着呢!您悠着点儿!”
顾悠悠噗嗤一笑:“你小子就是没出息的。”转头抛了个媚眼:“你张哥哥每到晚上把我弄得□□,从云端飘下了地狱,又从地狱飘上了云端,来来回回我也没喊半句疼!”
向来以厚脸皮为荣的柴子然经过顾悠悠的一席话,终于懂得一个真相,他的脸皮真心不厚。嬉皮笑脸地伸出大拇指:“悠悠姐姐,还是您牛!”
顾悠悠含羞带怯道:“子然弟弟过奖啦!”美眸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歉意道:“之前的事情,都是姐姐的不是,让子然弟弟受委屈了。”边给他擦药,边偷偷拭泪:“千错万错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狗眼看人低,在京都时辱骂弟弟的家人,弟弟没有怪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