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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君莫惜金缕衣

作者:共君一醉一陶然 时间:2020-10-29 05:34:30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宫斗 竞技

  牟聪打了个寒战,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当即转身离去。
  缕衣眉头一挑,望着荧荧烛光,轻轻抿了抿唇。
  “张择贤,对不住了。”
  “朕,对不起你!”
  夜风卷着雪沫扑进了高家残破的窗户,屋内烛影幢幢,只听得见周鼎华对高子安深深的叹息。
  高子安立时惶恐的从床上爬起来,跪在了周鼎华面前:“臣愚钝,臣不胜惶恐,皇上贵为天子,何出此言?”
  周鼎华亲自伸手搀起了高子安:“确实是朕失策,委屈卿家受这般重伤。”
  高子安不解的望着周鼎华。
  周鼎华斟酌了一下,方才道:“其实江琰是否有罪,罪有多大,朕心里都是清楚的。他确实是被冤枉的,罢官免职对江琰来说是重了些。”
  “那皇上为何……”
  高子安没有追问下去,但是周鼎华决定罢黜江琰时的坚定神色至今还会浮现在他眼前。
  周鼎华又是一声长叹。
  “他虽然没有贪墨军饷,但是自朕即位以来,江琰及其族人倚仗功勋,多有不法之行。江家是江左豪族,树大根深,朕虽有心治理,却也怕由此招致天下动荡,故一直未曾动过以江氏为首的豪强们。可是江琰为相,不思为国尽忠,却与金缕衣争相弄权,此为国家祸乱之始,朕岂能置之不理?无奈江琰所犯之事皆不足以治其罪,朕不得已,才找了这么个机会警告他。当然,朕也不会偏袒诬陷江琰之人,该罢免的人朕也没有放过……”
  剩下的话周鼎华没有再说,高子安虽然忠直了些,却也不是傻子。周鼎华已经如此推心置腹,他也断不至于不理解皇上的苦心。
  所以高子安又一次跪在了地上,语气里蕴涵着一丝愧疚:“是臣不能体谅皇上心意,累及皇上圣名,请皇上治臣之罪!”
  “不。”周鼎华示意董笠扶起高子安来,“爱卿忠诚耿介,不卑不亢,这才是为臣子的典范,朕要的正是这样的臣工。说来也是朕的不是,考虑不周,委屈爱卿了!”
  周鼎华说这话已近乎屈尊降贵,语调更是异常诚恳,听得高子安再次匍匐在地,热泪盈眶:“臣万死难报皇上,愿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周鼎华点点头,对一旁的董笠吩咐道:“明日传旨下去,加高子安御史府监察御史,赠其妻二品诰命,御赐府邸一座。另外,再请御医为高卿诊治一下,顺便叫内务府一并送些衣物、药材过来,此事你亲自去办。”
  董笠应了声是,没想到高子安却出言拒绝:“皇上厚德,臣感激在心,然为君尽忠是臣子本分,臣不能无故受此重赏。”说罢叩头不止。
  周鼎华笑了起来:“卿若有报朕之心,不妨为朕紧盯江琰、牟一苇等人的一举一动,任卿为监察御史,朕是希望卿能为朝堂核查百官,检举不法之行。”
  说着周鼎华伸手扶住高子安的肩膀,语调铿锵,意兴飞扬:“朕知卿夙有澄清天下之志,拯救万民之心。然卿久不得志,抱璧向隅,非天下无识卿者,实苍天有意,使卿大器成于今日。豺虎为患,卿之宝剑尚沉于鞘中,宁断于猛兽之颈欤,毋失其锋芒。千秋之后,卿之香火,高门之姓字,必将绵延于庙堂而万代不熄!”
  “臣万死不辞!”高子安重重叩了个响头,宣誓对大周王朝的忠诚。
  周鼎华满意的点了点头,起驾离开,高子安不顾病体,坚持送皇上到门外。临去,周鼎华忽然迟疑了一下,还是悄悄吩咐高子安:“已经免官诸人未必肯安分守己,对他们和他们属下的所作所为,你也随时关注一下的好。”
  高子安心头一凛,渐有分寸。
  长路漫漫,寒风吹拂,夜雪仿佛突然又大了些。
  董笠为周鼎华裹好披风,见周鼎华紧锁眉头,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问:“皇上真能对他狠的下心来吗?”
  “朕不知道!”周鼎华深深的叹息带着一丝忧郁“但是朕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朕是大周的皇上,是这万里江山的主人!”
  董笠敛了眉目,不再打扰周鼎华深思。
  “希望他不要再让朕失望了!”
  破碎的风雪,掩埋了周鼎华灰败的心情。

  第 87 章

  垂拱二十年,焉城初战告捷,缕衣兵分两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路由副将带领,多置辎重,浩浩荡荡向寿陵进发,佯装汇合牟一苇和卫彰率领的镇南军本部;自己则迅速挥兵十万,取道赣州,抄近路进袭荆越。
  在林瑾所赠荆越山川兵力分布图的帮助下,缕衣亲率大军绕过百象关险隘,偷渡玉龙河,一连攻占荆越重镇十余座,待消息传到荆越国都,缕衣的十万大军离荆越国都仅有百余里,为时已晚。
  周军大军压境,攻城三日,猝不及防的荆越都城越兴早已残破不堪。越王疑城中有奸,猜忌群臣,大肆杀戮。越兴东面元帅叛变,于深夜突袭皇宫,意欲斩杀越王赵斡,开城投降。一夜激战,东面元帅兵败被杀,而周军也趁此良机抢攻东城,此际城外炮火连天,越兴城在猛烈的炮火里摇摇欲坠,已经颓势难挽。
  荆越皇宫,一片纷乱,遍地狼籍。
  破城在即,狼奔豕突,粉污花萎,往日那脂香流腻,莺歌燕舞的温柔富贵乡已然满目疮痍,内宫里到处都是惊慌逃奔的宫人。内监衣冠不整,宫女钗颓发乱,鼎铛玉石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任人践踏;昔日朝歌夜弦的歌台舞殿,如今只响彻宫人惶恐欲绝的尖叫声。
  然而皇后的寝宫南华殿里,却意外的寂静,只有轻拢慢捻的琴弦,若断若续的吟唱着少女怀春的旧梦。
  嘱彼佳人,收我秋实
  蕙兰芫荽,郁郁香芷
  敛之集之,勿弃勿失
  伊人犹在,唯我相誓
  ……
  泠泠七弦,商音似流水,疑是雨落天际、雪凝深涧,隐约纠缠在离人的耳鬓发梢,欲醉。
  恍惚仍是那年上巳节,花语缤纷,呢喃莺啼,声慢慢,意迟迟,辗转缭绕在青山绿竹间。
  那人坐在竹下,浅浅一笑,说:能得瑾儿青睐,缕衣何如幸之。
  ……
  林瑾黯然一叹,推开瑶琴。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小的同心结,反复的看着,幽幽思量。
  锦帘轻卷,珠屏敛光,紫铜熏炉里的那一抹龙涎方才燃尽。前尘事宛如华胥一梦,转眼暗香成灰,细细软软,未捻便自碎了,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笼彻幽宫华殿。
  帘外有梨花冷冷,映入窗内,碧罗纱上几萼嫣然。
  风摇,影移,梨花颤颤,蝴蝶燕子不知归去何处,四野无声,原来已近黄昏。
  暮色朦胧,远山外,残阳如血,人在天涯。
  “够了!”黄袍龙冠的男子从殿外闯进来,一声断喝,重重地击掌于琴案之上,“此际已然兵临城下,你却还有心思想你那旧情人?”
  瑶琴弦崩,打在苍白的手指,几滴血洇了出来。
  林瑾望了越王赵斡一眼,却不言语,抬手,轻轻地拢了拢鬓边散发,垂眸,只是那么浅浅一笑,便已令眼前的男子痴了。
  那男子转瞬怒气全无,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是我无用,想不到竟败在周鼎华一个男宠手里。成则王,败则寇,此诚天命也,不想荆越三十年社稷竟毁于我手。”
  说罢呆呆地看着林瑾,脸色略有些灰白,“荆越覆灭在即,我不能苟活,瑾儿……你,你可愿意陪我?”
  不想一向温柔的林瑾却大怒,猛地站起来,狠狠掴了赵斡一巴掌:“他不是周鼎华的男宠,不许你这么说他!”
  赵斡被打得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你竟然还敢想着他!要不是他,荆越怎么会亡国,我这么容忍你,对你百般宠爱,甚至没有追究你在荆关和他的苟且之事,还把你带回荆越立为皇后,仍然不能打动你吗!”
  赵斡失却了王者的风度,有点歇斯底里的对着林瑾怒吼:“林瑾,你真是个无情的女人,本王错看了你!”
  林瑾面无表情的听着,待赵斡说完了,眼波才幽幽地掠过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越王。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子,眼睛已不再明亮,神情已不再飞扬,一夕间鬓角苍然,仿佛已老了十岁,此刻,他望向林瑾的目光中有痴,亦有怨,似是癫狂。
  “林瑾不是无情。”林瑾微微叹息,慢慢的说着,“只是林瑾的心,早给了缕衣。”
  越王的呼吸微微一滞。
  只听林瑾仍旧用优雅的语调,不紧不慢的诉说:“你知道为什么缕衣会势如破竹,这么快就打到城下吗?呵呵,你不是一直怀疑城中有内奸吗……其实,是我偷进御书房,盗了越山川兵力分布图给他的……”
  越王暴怒,双眼杀机突现,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瑾——”。
  话音未落,赵斡已经“噌”的一声拔出佩剑,向林瑾挥去……
  越兴城外,硝烟滚滚。
  暮霭和着漫天烽火燃烧着,绣着“金”字的战帜于疾风中招展,飒飒作响。
  无数周军士卒扛着装满了土的口袋,覆在石块之上,狠狠投向护城河,大石瞬间激起无数浪花,只一柱香时间,护城河就已被填平。
  接着无数抬着高塔般的云梯的士兵赶至,将云梯架上了城头。
  越兴城头的箭垛中发出数以千计的劲箭,朝蜂拥而至的敌人射去,同时不断的落下滚油矢石,以打击沿着云梯欲攀援而上的周军。
  肢体横飞,鲜血四溅。
  呼啸的箭声,石弹的咆哮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织成了一片。
  缕衣端坐马上,看着双方的交战皱起了眉头,对身旁的副将道:“这样下去,我军何时才能攻下越兴?传令,换油弹。”
  身旁的副将朱彤劝阻道,“将军,这样会令越兴城完全破灭,伤亡太重,他日城池也不能再为我所用……”
  缕衣挥手,止住了朱彤的话,断然道,“此次平越兴,重在立威,力求速战速决。越是取胜迅速,越是无法收拾,越能起威慑之功。——传令,放火箭,换油弹。”
  缕衣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他有种预感,再不快些,他会再也见不到瑾儿的……
  朱彤不敢有违军命,立刻传令下去,很快,一个个密密的捆了草绳、浸透了油脂的石弹落向越兴城头,随即无数燃着火的箭向其射去,有的油弹在空中被点燃后着陆,也有的落在城上后方被点燃,但只要是这些油弹所至之处,皆是浓烟滚滚。
  大火熊熊燃起,风助火势,火助风威,令大火越烧越旺。
  哀叫迭起,惨不忍闻。
  无数被烫伤、被烧伤的越军士兵弹跳着、奔逃着,失去了战斗意志。
  这时,已有周军士兵攀上云梯顶端,腾身而起,凌空跳上城头,见人便杀,刀刀见血。
  见先锋士兵们尽皆登上城头,后续的周军士兵们又有次序的攀上云梯,再往城头跳去。
  片刻后,越兴城头已有无数周军士兵在其上与越军士兵搏斗厮杀。
  与此同时,城墙已出现垮塌,沿着坍塌的豁口,周军士兵们蜂涌而入。
  这个时候,周军已占据了绝对优势,战斗,开始往单方面屠杀中倾斜……
  一方白旗自东城头升起,一个声音声嘶力竭的大喊着,“别打了!我们愿意投降,请将军既往不咎!”
  听闻此言,所有交战中的人的手都缓了一缓。
  缕衣却面不改色,不发一言。
  越兴之战,势在立威。只有用铁血手腕镇压荆越,方能对周云朗起威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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