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
整理好冠带,昭赐就笑眯眯的进到屋子里。也忍不住赞赏,“这什么颜色穿在贵人身上都如此熠熠生辉。”
“原来是昭赐公公,有失远迎啊。”他礼数周到,态度恭敬。
“昭赐受宠若惊。今次前来是传陛下口谕。擢玉容昭仪为宫内行走。办事期间可以自由出入后宫不必说与皇后,如要出宫外宿需跟陛下禀告。外宿也只能宿在闵王府上。上次贵人和陛下前去纳凉,闵王府就被改为行宫了。”
“罪臣领旨,有劳公公回禀陛下,罪臣不日就出城迎接剿匪功臣。也一定尽全力设宴款待不会怠慢。”
“设宴不劳烦贵人辛苦,陛下已经在行宫预备下了。贵人即日起去行宫恭候就可以了。出城恭候极为辛苦,陛下派了程大统领前去代劳。”
“陛下真是有心了,知罪臣身体不适,不能远行。”
昭赐笑呵呵的谄媚,“可不是嘛,自从行宫纳凉归来,贵人一举一动所需所求,陛下无不事必躬亲处处询问。日日嘱咐奴才们照拂好贵人。”
“有劳公公了。那罪臣就起身去行宫了。”
“陛下给贵人备好了马匹和小轿。”
“好,桃林与我同去也好照料。”
第25章 行宫接风
程奉泉一大早天刚亮就急急忙忙的带着御林军去城门迎接,左等不到,又等也不到,反复跟信使确定时辰。又领着御林军往城外狂奔了二十里路,等到了晌午,才看到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司徒一身劲装满脸胡茬,极为疲惫,想是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看到后面囚车上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囚犯,程奉泉派御林军将人押解入京等候发落。
他纵马与司徒同行,不冷不热道,“司徒大人辛苦了,剿灭邪教捉了匪首,功不可没啊。”
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打量,却不见另外一人。
司徒看出了他的心思,也不戳破,用鞭子轻拍马臀,小跑前行。“哎,剿灭邪教的确辛苦。不过跟子玉大人一起办差,日日都能有所精进。不枉此行。我二人同属情谊更甚。”
“哼,她怎么会跟登徒浪子有情谊了。”
司徒一翻白眼儿,“彼此彼此。”
程奉泉有些微怒,“话不投机半句多,子玉人呢。”
司徒冷笑一声,重复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随即快马加鞭回了京畿。
按照皇帝吩咐,程奉泉带着司徒去了闵王行宫饮宴洗尘。
只是没想到在门口恭候的人竟然是他!
两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玉蓉从容一笑,温然有礼,“两位大人此行辛苦,想必连日奔袭,饥渴劳顿。陛下命我在此恭候,为列位大人接风洗尘。”
程奉泉随手还礼,“有劳昭仪。又要侍奉陛下还要为我等接风,真是辛苦至极。”
玉蓉依旧笑答,“都是为陛下办事,不敢自言辛苦。府中酒菜已经备好,子玉大人也等得有些焦躁。”
程奉泉听到子玉二字,马上来了精神,也不多说,闪身就直奔主厅。
司徒也大方回谢,与玉蓉一前一后进了主厅,缓缓落座。
子玉一人饮酒,很是无聊,看到当先进来的人,也不搭理,一副无视他人的傲慢样子。
程奉泉见她似笑非笑的嘴角,一肚子怒气都化作了委屈。
“我出城二十里迎你,你去哪里了。”
“司徒脚程那么慢,陛下怎么等得了,当然是星夜兼程现行回来禀告战况喽。”
“你早都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有些气闷,小声嘟囔,“要知道就不出去那二十里了,晒死了热死了。”
玉蓉远远看到两人斗嘴,笑吟吟的携司徒落座。
“想来陛下急脾气,等不得要犯进京就要知悉结果了,所以子玉才先行回来的。”
程奉泉没好气的喝了一杯酒水,“你又知道?”
玉蓉似是没有听到一般。“近日陛下忙与西漠索多罗联姻一事,□□乏力。本想亲自为功臣接风,现下也只能微臣代劳了。”
司徒举杯敬到,“辛苦昭仪,前后为我等打点。”
玉蓉微笑回敬,“陛下擢我宫内行走,以后便是同属,还要有劳诸位大人照拂了。”
子玉也笑着端起酒杯,“子玉还礼,敬谢陛下和大人设宴款待。”
程奉泉无耐,也只得跟着众人举杯共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玉蓉笑问,“陛下把二位大人的奏疏给我看过了。”
子玉抿唇不语,司徒有些惊讶,“您也去了勤政殿?”
玉蓉笑着点点头,又喝了一杯水酒。款款道来
“去了,陛下吩咐由我协同三位大人一同监刑。”
子玉点了点头,“陛下却是这么吩咐的。五天后就是剐刑之日。”
玉蓉道,“听闻这个重犯有张我的小像?可属实?”
司徒略显局促,“确有,子玉搜出来的。”
“哦?我倒是很感兴趣,那是一张什么样的小像?”
子玉淡淡回道,“是大人穿着龙袍拿着御剑的小像,画的极为传神,落款处是余世存,天化十八年所做。”
程奉泉忽然来了一句,“大逆不道之贼子,当初应该千刀万剐了他。”
司徒瞥了一眼玉蓉的表情。
一张带满笑意的精致五官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在夜色笼罩下也看不出任何人气儿。虽是笑着,却让人感到极为不安。
玉蓉也喝了一杯,极为平淡的说,“程大人说的即是,这老匹夫害惨了全族不说还要拉我下水。竟然在先皇活着的时候就画了这幅小像。真是大逆不道之举。”
子玉看了看司徒和程奉泉两人,正色说道,“陛下说了,这画不是余世存真迹,是有贼人仿冒,想要陷害玉蓉大人。各位不必轻信。”
司徒一下子明白过来,“在字画上,子玉和我确实有不查之处,一时间没有分辨出真伪来。”
“一副伪作,无须在意,各位大人只要知我是被冤枉的即可。来来,吃酒饮宴。司徒大人的字,我也是极为欣赏的。”
司徒听得夸赞,有些羞赧,随口回道,“殿下的字迹堪称国粹。□□上下无人不知。”说完才知口误,马上又转移了话题,“我自小并非师从名家,写字作画都是家父教的。时而临摹国手,时间一久,反倒形成了独有的风格。”
玉蓉微微一笑,极为风雅,“国手一般都是谦虚如你。你的字我很欣赏,何时多写一些字帖,我倒是很想收藏观摩。”
“这一点上,大人跟陛下很像,也是爱才惜字之人。陛下让人把余世存手书的不二赋挂到了勤政殿一角。”
玉蓉呵呵一笑,“司徒大人看错了,那是我和陛下一同手书的。原本真迹被陛下收到太学院去了。”
司徒不禁钦佩,“陛下和大人在字画一事上真是造诣颇深,不亏得名家真传。”
两人谈笑间,就见程奉泉一直质问子玉为何不嫁。子玉烦了就说,“我已经许好人家了。明日就去提亲了。”
玉蓉敏锐的察觉,她明日有可能南下去请燕山府君来京观瞻皇帝大婚。可是又不确定,于是诈问道,“前些日子与陛下商议国事,陛下说要请燕山府君进京观瞻婚礼。子玉明日可是前去办此事啊。”
子玉也不疑有他,点点头,“嗯,是陛下的旨意。说是让燕山府君来京见故人之子。”
见子玉并不隐瞒实情,玉容呵呵一笑,随口说道,“我也多年未见舅父啦。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子玉猛地瞪圆双眼,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个翩翩佳人。
她竟然从未留意过燕山府君与宫中的关系。而陛下也从未明说。
司徒和程奉泉也听出个大概,谁都没想到燕山府君竟然是前太子的亲舅父。想必皇帝说的故人应该是他了。
宴会散去,他和桃林就宿在了闵王府。
第二日,昭赐骑着马,带来了一副小像。
“这是陛下给大人的。说让大人收好。这可是余世存的真迹。万万不能毁掉,很有收藏价值,百年之后陛下要带进祖陵的。”
“臣领旨,劳烦公公了。”
送走了传旨的众人,他屏退左右,一个人在书斋密室里。将画轴慢慢打开,悬挂在墙上,细细观摩。许久叹道,“真是您的笔迹啊。”
画卷边角小字提道,“奉光武诏谕所画,御前圣览,唏嘘不已。”
玉蓉独自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冷笑许久。
“既然传位给他,又为何做此画。这皇帝梦倒是我的呢还是父皇的呢。又何必如此自欺欺人。难道天下还能如你愿二分不成。”
他承认,并非帝王之才。只是心有不甘。
他以为先皇只是棋走一着,折了王福海,错信了豫北侯。
没想到还有一暗子,余世存已死,到迁出了燕山府君。
他小心推算,如果不是发现了什么内在联系,皇帝不会这么快就要揪住他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舅父身上。
要不是皇帝多疑,打草惊蛇,他还真想不到,这个早年骄奢淫逸触怒先皇的远亲舅父能派的上什么用场。
也许皇帝并不知道先皇的安排,不然又为何让他们在京畿相见。
想到此处,玉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邪笑。
当年听闻长公主已死,并未留下子嗣。没想到皇帝一直把这个燕山玉养在身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一时可能快要来了。
第26章 监斩薛朝义
凤仪宫里,皇后刚刚将皇帝送走。
这几日皇帝日日前来,照拂有加,恩爱异常。还居然笃定,除了这个图贺兰朵不再娶其他妃子。珠香依旧是个昭仪,飞鸾公主倒是很得皇帝的心意。
皇后对这个族妹恨铁不成钢,善妒起来竟然将合和墨的事情告诉皇帝。
现在合和墨没有了,她用起新的贡墨很不顺手,字也越写越潦草,本来就是随意书写,却写出了燕山玉三个字。
燕山玉,她忽然想到那个夜晚,三人同眠勤政殿。那人说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随口而说。
依稀记得,□□上下只有燕山府君是先皇赐的姓氏。
燕山府君是静蓉皇贵妃的远亲族弟,一表人才赫赫战功,娶的是先皇的妹妹。可是长公主早逝,并无一儿半女,燕山府君也没有续娶。这燕山玉又是从何而来的。
很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燕山府君和那个人似断非断的甥舅关系。
都把人圈养在冷宫中了,他竟然还不放心。连外戚都要赶尽杀绝才能安稳。
他是怕他夺位,还是怕他被人抢走。
皇帝的身在凤仪宫,每每心却在那人身上。她又何尝不是如此纠结,剪不断理还乱。
皇帝的心思她不敢猜也不愿猜。但是那人的心思呢。
监斩这一天,烈日炎炎,午门外纠集了众多官兵百姓。
皇帝有旨,城中百姓士绅必须齐来观看,于是万人空巷。
子玉奉命南下办事。替换前来监斩的是程奉泉和司徒静敏。
三人落座在太阳底下,厚厚的官服被晒的滚烫。
跪在刑场的薛朝义,看着攒动的人头,很满意,也不顾满身伤痕,狂妄大笑,“尔等凡人,速来看本大仙羽化。”
“贼人休得狂妄!本官三人奉隆盛帝之命。在此监斩,你即将受千刀万剐之刑,可知罪?”一声厉喝,竟出自平日看起来柔弱无害的玉蓉之口。
“哈哈哈,你们这些贪官狗贼,本大仙没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