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大人撩夫日常
“我们已经有小丫头这个证据了,不能直接状告孙骏谋害赵馨兰吗?”
项渊摇摇头。
“不行,我们不是直接人,没理由状告。且小丫头的尸体是你私下挖出来的,这点绝不能叫别人知道。等孙骏被看管住,你就带人把尸体埋回去。届时公审,由衙门的人挖坟验尸,这才最有说服力,也最有理由对赵馨兰开棺验尸。”
赵慎点头,见时辰不早,便急忙下去安排人回离中找小丫头家人。幸好赵慎记得这小丫头并不是牙婆卖过来签了死契不知身世的,她家就在离中,和赵府签的只是十年身契,时候到了,是要放其归家的。孙骏八成是不晓得,不然也不会弄出个小丫头忠心殉主的故事来。
埋好这头的线,项渊理理衣衫,抬脚朝前衙去。
此时,已到巳时。知府衙门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看热闹的。还有人推着小车,担着担子卖东西,四周全是一股子烧饼油条炸麻雀的味。
刻漏刚指向一刻,府衙门口的大鼓就被衙役敲响,紧接着,项渊便从衙门出来,坐到了府衙门口设置的法案后。
那十几个仙瑶村村民被带着跪在下头一边,另一边也跪着五六人,瞧其穿着打扮,并不像普通农户。围观百姓对着这五六人指指点点,纷纷猜测他们的身份来历。
项渊敲响惊堂木,开审。
先要那十几个村民叙述事件经过,文书在一旁记录,记好后由在场的秀才们传看,无误就给村民签字画押。力求所有供词,全都公开透明。
“既如此,那么,另一头的几人,你们可认得?”
项渊并没有事先告诉这些村民另一头跪着的人的身份,所以这么一问后,那十几个村民全都扭头去看,半晌,迟疑着摇摇头道:“瞧着似乎有些面熟,仿佛在贺家庄子上见过。”
“那他们可是强占你们田地,并打伤你们之人?”
“不是,那人是贺家庄子的庄头,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
开口的是那群人中最先朝项渊诉冤的老妇人,一旁的中年汉子也跟着点点头,口里说的和老妇人一般无二。
项渊对另一头跪着的几人道:“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是谁?”
“回知府大人,小民正是贺家庄子的庄头,在贺家庄子已做了十一年之久。”
跟他一起的几人也纷纷到自己是贺家庄子的巡庄家丁,在贺家庄子不是做了八九年,就是五六年,并指天发誓道他们并没有强占村民田地,更没有出手伤人。
在那人说出自己是贺家庄子庄头的话时,不论是仙瑶村的村民还是围观百姓,全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正当众人全体懵圈时,混在其中不怀好意的人又开始冒头了。
“是不是真的啊?突然咋就冒出来这么几个人说自个是庄头?那之前强占村民的庄头呢?”
“不会是贺家人倒得鬼吧?”
被有心人故意煽动,围观百姓一时全存了疑虑,嗡嗡嗡的议论纷纷。
第68章 大白
项渊一抬手,下边负责维持秩序的衙役就上前大喝一声:“肃静!”
项渊示意特意招来的画手上前,道:“还请这位先生,根据几位村民的描述,把他们口中的那位庄头画出来。”
那画手冷不丁被项知府这般礼遇,受宠若惊,立时点头如捣蒜,打了鸡血般备好笔墨纸砚就坐到那几个村民边上,严阵以待。
仙瑶村的村民得到项渊的示意,开始描述贺家庄头的样子。随着他们的话语,画手笔下贺家庄子庄头的模样渐渐清晰。到最后收笔,那庄头的模样简直惟妙惟肖,就连脸上长了几颗痣都标记了出来。
项渊一面暗中感叹高手在民间,一面示意画手把画作呈现出来。
仙瑶村诉冤的村民一瞧那画作,都纷纷点头,直说就是这个人。都是他出面占了他们田地,还叫人打伤他们。
确定后,项渊示意衙役把画作传下去,给围观的百姓都过过目。
“大家伙都瞧瞧,可有认得这个人的?若有认识的,那么这人是不是真的贺家庄头,便可知晓。”
画作被围观百姓小心传递,一连传了几十个,都没人认得。项渊特意注意到,那混在人群中的几个捣鬼的也有瞧见画作的,却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来这几人不过是小卒子,就只负责吆喝的。
直传了大约两刻钟,才有一人迟迟疑疑道:“这人,似乎是何家田庄的蔡管事吧?”
听他这么一说,周围认识的邻里全都围过来细瞧,边瞧边点头附和。
“是啊,确实像。”
“你们看,脸上的麻子都一个模样。”
“还有跟何家蔡管事一样胖胖的。”
到最后,认识的全都一口咬定,那人就是何家田庄的蔡管事。有一个正巧和他是邻居,斩钉截铁道画中人就是何家管事,之前俩人还因为宅子界线的事吵了一大架,印象特别深。
项渊听闻后,即刻差遣衙役前去传唤蔡管事。而坐在一旁负责记录的何文书,此时却满脸煞白,冷汗直冒。
怎么就扯到他们家蔡管事头上了?那蔡管事因是他内人娘家带来的,向来他都懒得搭理,却不想今日竟听到这么个惊天消息,何文书一时心慌意乱,一会想这会不会是项知府打击报复他?一会儿又惊恐万一这事真是那蔡管事瞒着他做下的,可怎么办!
“何家?是哪个何家?”
这边项渊还在琢磨通平府何家,不想那头听到项渊问话的何文书,登时吓得魂不附体,没等别人说话,急忙从座位上冲下来,一边抬袖子抹冷汗一边战战兢兢道:“禀,禀项知府,这蔡管事却是下官家中的。但是,下官以性命担保,下官绝没有吩咐他去强占什么田地,更没有叫他打人啊!还请项知府明察!”
看到何文书,项渊才恍然原来是这个何家。不过,何家,贺家,这么相近的音,是巧合吗?
未必!
说起这个何文书,项渊也是颇有些无语。之前他作为曲州县令前来通平府述职时,这个何文书一脸义愤填膺的出头鸟模样想怼他,没想到反被自己怼回去。项渊犹记得临走时,何文书溢满不甘的愤愤之色。
不料等他接任通平府知府后,何文书的态度却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似乎完全忘记自己曾经当众怼过项渊般,殷勤讨好,曲意逢迎,刻意的令项渊有时颇感不自在。
“是非曲直,等本官公审后,自有定论。何文书还是回去坐好,认真记录本案经过为重。”
何文书连连点头,慌里慌张的回去座位,心下却在暗自琢磨开。
头前已经算是得罪了项知府,亏得上任后项知府事务繁重,许是没记起他来,这才叫他一直平安无事。可恨竟出了如今这种事,他又不得不以这样的坏形象入了项知府的眼,两厢一加,仕途妥妥要受影响。
怎么办呢?
何文书绞尽脑汁,突然想到项知府的内人可是个哥儿,身边又从没有女人在,这说明项知府好的就是这一口啊。恰巧,他家中娇养着的哥儿也到了许亲的年纪。不是他自夸,他家小哥儿模样性情样样都好,比项知府那个丑的像个男人的正君可要知情识趣不知多少倍。
偷眼瞄了瞄上座的项知府,何文书不由在心底畅想一番。他家小哥儿若是真入了项知府的门,那他岂不也算是项知府的老丈人?!若再得了宠,挤掉正君,翻身上位,那他可不就是能名正言顺训斥项知府的老丈人?!
这么一想,心底顿时沸腾起来。何文书摩拳擦掌,准备回家好好和自家小哥儿说道说道。
盏茶功夫,衙役便把蔡管事带到。
项渊定睛去瞧,果然和那画手画的一般无二。
“台下何人,报上名来。”顿了顿,项渊觉得下边的人实在辣眼睛,便皱眉道:“先把衣袍整理好,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那蔡管事是被衙役们从妓子的床上拎出来的,此时站在下头,衣衫半敞,腰带松垮垮系着,鞋子都是反着穿的。
慌手慌脚勉强打理好衣衫鞋帽,蔡管事复又跪在地上,低眉顺眼哆哆嗦嗦道自己是何文书家的蔡管事,主管何家田庄的事务。
这头府衙门口人山人海,全都在瞧新任项知府公审仙瑶村村民田地被占之事。那边冯府内,冯大公子一阵风似的刮进厅内,冲冯父叫道:“爹爹,大事不好,那项知府已经拿住蔡管事啦!”
“什么?怎么这么快就把贺家摘出去了?!”
冯父大吃一惊,急忙带着冯大公子去找冯祖父。冯祖父听后,半晌没言语。冯父急得团团转,一迭声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冯祖父听得十分不耐烦,斥道:“瞧你那点子出息!不过是找到姓蔡的头上,你就慌了手脚,这不是平白叫人起疑心!我问你,和姓蔡的联络是你亲自出面吗?”
冯父摇摇头:“这怎么可能,都是叫下边的人办的。”
“赶紧,把联络的人送出通平府去。越远越好,多给些银子,悄无声息的打发掉。”
冯大公子瞧瞧他爹,得到示意后连忙出门安排。
熟料那人因近几日得了冯父重视,很是得意,大早上的就吃了酒,见冯大公子派人来要送他出通平府,借着酒劲登时就炸了。吆五喝六的不干,嘴巴里一直嚷嚷着不干不净的话。冯大公子气急,上前就是一记窝心脚。把人踹倒在地后,接着就吩咐人抬出去送走,连细软都没给他收拾。
那几人也并没有在意被踹到在地半晌没动静的人,七手八脚抬着放到马车上就朝城外赶。结果半路上,有人突然发现那人一直没动静,连呼吸也听不到。惊慌失措下,那几人竟就这么把人扔到了野草蒿里,他们自己驾着马车跑出城,打算回去就说已经把人送走。
许是命不该绝,那人不过是一时闭了气,被人一把扔到野蒿从里,反倒把气管磕开,等人走后,他大力咳嗽十几声后缓过气来,就发现自己居然被扔到了野外。
立时,心惊加心冷,这人再忍不住,踉踉跄跄朝知府衙门去了。
好不容易跑到衙门口,却发现那里被人挤得水泄不通。试着往里挤了几次,都被人不动声色的怼回来,还有人回头怒目而视,挥着拳头威胁他道:“挤啥挤,来得晚了还想挤到前头去?再挤个试试,小心爷爷的拳头!”
此时酒劲差不多已过,那人又缩回了兔子胆,瞧着眼前钵大的拳头,不敢再吱声。脑子里仔细想了想,觉得他还是回冯家去比较好,冯大公子虽然脾气爆些,可他和冯父却都是好糊弄的,在他们手底下做事,一年下来捞到手的银钱还真不老少。
回过味来,那人便想再挤出去。这时,却听前头爆发出一阵惊呼声。接着四周的人全都在嚷嚷。
“他说是何文书叫他栽赃嫁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