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仵作相公
他向林佑打了个眼色,又对两位师太说:“我有点小事要与林大人商量,失陪。”转过头向张捕快说:“张大哥,麻烦你按照林大人说的做吧,我会留在后山等衙门的人过来。”
严书翰和林佑一路无言,又走回后山。确认过后面没人跟来,林佑把他带到土坑旁,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告诉严书翰。
严书翰听完林佑的想法,又看到那具新的尸体,沉思片刻,抬头:“其实,我这边也有点发现,这个净月庵,可能不简单。”
第9章 净月庵(三)
原来,在两位师太委婉提出希望尽快了结时,严书翰就已经起疑,当然,那时还没有根据,只是直觉而已。
他表面上让张捕快和她们一起召集香众,自己则是暗地里独自到庵里后院转了转。
这尼姑庵的后院,是平常庵内起居饮食的地方。
刚死了两个人,庵内想必是一片愁云惨淡。
但是,他却听到一屋内传来欢声笑语,悄悄躲到窗下一瞧:里面有两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墙上挂着尼姑的衣服,桌上却摆着大鱼大肉,还有几个酒瓶。
严书翰见四下无人,翻身跳上屋顶,想听一听她们说的什么。
只听见一个姑娘说:“真羡慕净言,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要是她,高兴得睡觉都会笑,哪会哭哭啼啼。”
另一个姑娘搭腔:“是啊,在这里虽然吃好用好,但好衣服都没法穿出去,也不能常去集市,真是无聊。”
“对呀,而且好东西都先让师父给占了,我们其实也只能分些汤汤水水……”
“嘘,你不要命了,小心让人听见!”
严书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打扮和谈吐,一点都不像尼姑。虽然还想多听几句,但又担心两位师太等得久了,会怀疑,只得绕出庵外,装作急急忙忙往庵内的正殿赶。
他对林佑说完这个意外发现,手上无聊地用树枝戳着地面,忽然心生一计:“等下衙门的人来了,我们就装作刚好发现这个尸体,然后借口问那两个师太要铁锹,看她们什么反应。”
林佑一下明白过来:“你怀疑是那两个师太杀的人?想试探她们?为什么?”
严书翰放下树枝,靠在一旁的树上:“我在盘问她们两位的时候,虽然这两人表面上是悲痛,答话却多是模棱两可。比如说,”他想了想:“我问昨天最后见过死者的是谁,她们一口咬定是自己,绝对没有别人。”
林佑听着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尼姑庵内,应该是好几个人一个房间,临睡前,总会见过同屋的人吧。”
“我也提出了这个问题,”严书翰揉了揉额头:“她们说是因为下午两人偷懒,就罚她们抄经书,只派另一个师太看守。不仅是这些,”他招手让林佑走近一些:“虽然她们有让那个师太来说明情况,但是供词太过统一,反而不自然。另外,当我提出,想见见庵内其他与死者交好的人,被婉拒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林佑:“你还没吃东西吧,先填饱肚子,这事一时半会怕是完不了,我守在这就好。”担忧地握住他的手:“刚才就想说,你的脸色好难看。”
林佑接过他递来的干粮,努力不去想刚才听到的声音,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你自己呢?”
严书翰摆摆手:“吃了。”
林佑逼问:“什么时候吃的?”
严书翰支支吾吾说了句:“刚才,师太给我弄了点素菜。”
林佑拉他坐在自己身边,将手里的饼掰开一半,想塞到他手里:“你不吃我也不吃!”
没想到严书翰死皮赖脸挂到他身上:“你喂我我就吃!”
“你!”林佑别过脸,心里又放不下,不情不愿撕了一点塞到他嘴里。
“好吃!”严书翰的脸越凑越近:“你怎么不吃?”
“别蹭鼻子上脸!”林佑踹了他一脚,撕了一大块堵住他的嘴:“吃饱就好好查案!”
“呜呜”严书翰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费力把饼吞了下去:“小佑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怎么说我都是你的未来相公。”
林佑被他一打趣,刚才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不少,回嘴说:“你再动手动脚试试,我改天去出家,你就去娶别人吧。”
严书翰不死心又挨了过去:“我不要娶别人,你出家我也出家,然后我就把和尚庙包下来,就剩你和我。”
林佑听后差点笑得听不下来,抬眼看见他嘴角还沾着饼屑,便掏出手帕细心给他擦去:“好好当你的捕头,别老跟个小孩一样。”
严书翰委屈地靠在林佑肩上:“我在别人面前才是捕头,在你面前为什么还要装?”
林佑听得一愣,又笑眯眯地问他:“还饿不饿?我去摘点果子?”
不一会 ,张捕快就带着衙役风风火火赶回后山,两人装作大吃一惊,指了指林佑发现的尸首。
这可难倒了张捕快,他可没料到又出情况。
严书翰看见张捕快目瞪口呆的样子,忍着笑说:“我跟你一起,去问庵内借几把铁锹不就好了,顺便借点捂鼻口的手帕,我想师太应该不会介意的。”
一行人回到庵里,两位师太对他们折返十分不解。
严书翰走上前:“真是抱歉,其实是我们在后山时,无意中挖出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想问师太借点东西,好把这具无名尸体带回衙门。”
听见这话,净衡师太手上的佛珠“啪”一声断下,一股脑散在地上。
再看净逸师太,她脸色苍白,几乎要晕倒。
只见净衡师太把颤抖的手藏进袖中:“居然有这种事,让净悯带他们到工具房拿东西吧,阿弥陀佛。”
严书翰谢过两位师太,嘴角微微勾起,示意其他人跟着他,一起和净悯师太到工具房。
离开时,林佑回头望了一眼,看到净逸师太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拉着净衡师太的衣角,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人察觉到林佑的目光,脸上马上又恢复到那副“我佛慈悲”的表情。
净悯师太把衙门的人带到工具房,表示里面的东西都可以随便用。
严书翰眼明手快拿起两把铁锹,把其中一把递给林佑,对其他衙役说:“辛苦大家,等下挖出来大家就直接回去,工具让我来还就好。”
林佑接过他递来的铁锹,发现上面沾了不少泥土,并且都是干的。
但是,仅凭泥土,不能说明就是埋过人,还需要更多决定性的证据。
严书翰趁着大家往后山赶,一把拉住张捕快:“张大哥,帮帮忙,到镇上买两把旧铁锹过来,尽快,但不要声张。”
张捕快被他弄得云里雾里:“老大,你不是说让借么?为什么还要去买……”
“嘘,别那么大声,”严书翰把声音压低:“回去再跟你解释,这里就你最可靠,你帮不帮我?”
“老大,看你这话说的,”张捕快把手上的铁锹递给他:“兄弟哪有什么帮不帮,包在俺身上。”
接着,张捕快趁着没人注意,偷偷溜到一边,眨眼就没了踪影。
“接下来,我们得取一把后山的土,还有庵里的泥土,跟铁锹上的作个比较。”林佑跟在严书翰身后说:“庵里的情况估计不好摸清,你打算怎么办?”
“今晚告诉你。”严书翰将其中一把带泥的铁锹递给林佑:“你先拿着这个,等下让我来就好,留着体力回去验尸吧。”
后山的泥土由于大雨的缘故,松动不少,几个衙役加上严书翰,没过多久就挖出了整具尸体:
这是一具只穿着里衣的尸首,从身材和头发来看,像是成年男子。
尸体已经高度腐烂,面容已无法辨认;加上雨水和泥土,散发出阵阵恶臭。
正当大伙以为可以打道回府时,一个衙役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救命啊!”
众人回过头,见他在地上连滚带爬,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严书翰飞快跑过去,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怎么回事?”
这个衙役吓得浑身发抖,指着前面,口齿不清地说:“有鬼!鬼抓我!”
严书翰把他放下,拔出刀,警惕着走上前,一眼看见在落叶之中,又有半只腐烂的人手!
他心下大惊,连忙招呼众人过来:“这里可能还有一具尸体!”
林佑把那个吓坏的衙役扶到一边,又让他闻了闻随身带的草药,看他差不多清醒过来,便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刚以为没什么事做,就想放下铁锹,歇息一下。”这个衙役惊魂未定:“谁知道,我一坐下,就觉得土里有个软软的东西,伸手摸着一看,是一只人手!”
林佑仔细查看他的手,果然是沾上了些绿色的液体,赶紧掏出手帕让他擦干净,又叮嘱他回去要拿药清理。
另一边,严书翰和其他人在发现断手的地方分头挖掘,不一会,就有人惊呼:“尸体在这里!”
而隔了几米也有人同时喊:“这里竟然还有一具!”
林佑听得心惊:这后山莫不是成抛尸地了?!
严书翰眉头紧锁:“你们去一个人,问庵里借几张草席,就说是天气潮湿,担心尸体损毁,晚些时候我们会赔新的,先把尸体运回去再说。注意,挖出这两具尸体的事,未水落石出之前,万万不可外传。”
林佑走上前,查看新挖出来的两具尸体,也是只穿着里衣,腐烂程度跟先前那具差不多,身上已经全是液体和昆虫,发出阵阵恶臭。
因此,在林佑抬起尸体的手时,也是跟之前那具一样,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除此以外,这两具尸体,有一具身材高大,疑似男尸;而另一具则是断了一只手,且骨架偏小,像是女尸。
之前的那具尸体,林佑并没有发现外伤。但是,新挖出这两具尸体中,骨架小的那具,衣服被扯烂,额头上有明显凹陷,断手的原因虽然暂时未知,但可推测,其生前有可能遭受过不止一处外力打击;至于另外那具,后颈骨头严重错位,几乎可以断定是致命伤。
也就是说,这两具尸体,极有可能是死于非命。
一天之内,在这个小县城出现了五具尸体,传出去怕是要引起慌乱。因此衙役们相当谨慎,按照严书翰的命令,运送尸体时,尽量避开一般人耳目。
等张捕快回来,五具尸体已经搬上马车,准备往回赶。
严书翰轻咳一声,张捕快偷偷把买来的铁锹递给他,便装作若无其事跳上马车。
接着,林佑趁着其他人在忙,又将从庵内拿到那两把带泥的铁锹塞到马车中,暗示张捕快藏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严书翰便让其他人先回去,他和林佑两人处理后续。
“走吧。”严书翰抱起借来的铁锹:“不知不觉都忙一天了,赶紧弄完回去。”
林佑有点意外:“不去跟那两位主持谈么?”
严书翰冷笑一声:“现在人家估计正在想法子,该怎么对付我们,可能还得会向知县大人告状。不过,鉴于那两个小尼姑的死因,我们应该不用担心,回去我先跟知县大人打个招呼。”
两人道过谢,正走出庵门,却看见晓晴远远跟他们打招呼。
林佑迎上去:“姐,你怎么来了?”
“我给庵里送货呢。” 晓晴提了提手里的篮子,老气横秋地问他:“忙到现在吗?有没有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