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追夫记(重生)
“本公子可是梓君侯府大公子,等明年我爹请了旨意便封做世子的,本公子看上你是你三生有幸,你还这般妞妞捏捏,连问你是哪家出来的小姐都不肯答,怎的是觉得我侯府配不上你不成?”萧战为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小姐只带着个丫鬟,虽被围住,却仍冷静。“小女子是外地来京都寻亲的,并不认识什么梓君侯,更谈不上相配。公子是世子也好,皇子也罢,小女有亲在身,怕是无福消受。”
“呵,不知好歹,有亲在身,那我倒是要看你跟我亲了之后,你身上那亲还结不结的成。”说罢便要上手夺人。
陆檀身手好,两步上前,一脚踹倒了萧战。萧战翻身,看清来人,顿时怒火中烧,起身就开打。周围的人自动散开,给两人腾地,若是单打独斗,萧战哪里是陆檀的对手,立马冲小使喊道:“叫人过来,叫人。”
不多时一小队人马就围了过来,是萧家的府兵。谢宣眼见局势不对,奈何自己一点儿武功不识,想溜走去搬救兵都无法,只能下意识将李之源护在身后。李之源从未见过这等阵势,手中的花灯被吓掉了,缩在谢宣身边问他:“哥哥,这下如何是好?”
陆檀被府兵围着,渐渐失了优势,而此时林家两兄弟涨势欺人,看着谢宣与李之源落单就围了过来。谢宣想单靠陆檀定是不行,让李之源在一旁站好,自己捡了根木棒冲了出去。谢宣大杀四方的气势,吓到了林家兄弟,竟逼得他们退到了府兵处,于是原本打架的场景愈发混乱。谢宣冲进人堆,不过是分散了两个府兵的注意力,武力他是一点都不行。好在运气好,落单的李之源并未呆楞站着,而是飞快跑上了桥,冲岸边喊着救命。
只见一白衣公子佩剑由远及近,从天而降,加入了陆檀的阵线。场景愈发混乱,谢宣只见着陆檀一脚踹了个人入水,一只手擒住了萧战,而周围的府兵被白衣公子打的七零八落,一场纷乱方才平定下来。
“萧战你强抢民女,还纵容手下府兵与本世子动手,我若是伤着根指头,你们谁能担待的起?今日本世子就带着你们上官府去问问,这京都是否就是你梓君侯家的天下了。”
萧战眼见陆檀要捉他去问官,这次是证据确凿,眼下他还未能封为世子,若是先有刑罚上身,便会失了继承爵位的机会,连连求饶道:“陆檀,陆世子,你放过我这回,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不再与你作对,你放过我这次。”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陆檀两下解了他的腰带,将他捆住,又过去安抚谢宣。
谢宣这会儿还把李之源护在怀里,脸上身上都受了些伤,不太好看,李之源不敢去摸谢宣的伤,更不敢乱动,怕碰疼他,就这么缩在谢宣跟前,眼巴巴看着。
陆檀过来一瞧,见谢宣都是些皮外伤,也不在意,给他引荐。“这位是大名鼎鼎黎将军的儿子,黎永,刚从北边阅军归来。这位我新结拜的兄弟,谢宣,还有我家老子新认的义子,李之源。”
谢宣仔细跟眼前这位将军公子道好,毕竟这位黎大公子可是未来的国舅爷。黎永看着友好,互相问过,便去询问那女子是否需要帮忙,又可否愿意跟着他们前去做个证人。
一场混战后,各有各忙,突然窜出个声音:“我堂哥,堂哥不见了。”所有人的目光被这小孩儿吸引,那是林恒志,只见他鼻青脸肿,蹲在地上,吓得哭不出声,只有眼泪一直往下掉,“堂哥刚才还在一起,现在没有,没有了。”
又闻下游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陆檀让黎勇看着萧战,自己跟谢宣跑过去看了。九曲江中,花灯映照下,一具浮尸吓散了看客。谢宣没顾得上身上的伤,跳下水去,抓着那人往岸边游,陆檀也过去帮忙,好不容易将人捞上来一看,正是林恒远。
恍惚中,陆檀记得自己踹了林恒远一脚,也记得他好像落水了,但并未有人呼救,他便忘了。此时看着林恒远胀着肚子,头上一个窟窿,已经没有冒血了,嘴唇青紫,才想到难不成是因为头受伤又被自己踹了,才喊不出的?
陆檀习武多年却从未伤过人,看着一动不动的林恒远,一直发着哆嗦。方才的游人一见到浮尸,便报了官,官府衙役带着刀小跑着过来,看到这副场景,就要通知仵作验尸,并询问一干人等。
谢宣当机立断,告诉带头的衙役,那头梓君侯的公子强抢民女被人绑了,衙役立刻分成了两拨人,分管了两边。趁着衙役分队的时候,谢宣随手扯下了陆檀腰间的令牌,交给李之源,道:“小源乖,哥哥现在走不了了,你听哥哥说,拿着这块令牌去石舫街口找巡街的府兵,告诉他你是宁侯义子,让他快马送你回侯府,记得一定要见到侯爷请他立刻去府衙。”
李之源瞪着眼睛,眼里全是泪,又不敢哭,颤颤巍巍接过那块牌子跑掉了。
第33章 祸端(三)
李之源走后, 衙门的人迅速集结了过来,陆檀仍处于震惊中不能动弹,难以从林恒远死了事实中回过神来, 谢宣边只能在一边陪他。衙役过来问话, 谢宣据实相告,说了这是林家的公子, 是梓君侯公子强抢民女的同伙,因与解救之人拉扯产生肢体接触不慎坠江。他与陆檀寻人而来, 便出手相助, 把人捞了起来。
衙役们很快便牵来了衙门的拉板车, 车上头铺了草席,两个衙役合力将已经开始僵硬的林恒远抬上了凉席,一张白布往上一盖, 拉回衙门去了。连带着萧战及其府兵、黎永、陆檀、谢宣和那位小姐都跟着衙役们去了京兆府尹的衙门。
尸体摆在衙门的验尸房内,诸位少爷小姐被请到了审讯室。府尹杨昊几乎是一接手就发现这案子牵连甚广,死的是礼部侍郎的儿子,而凶手很有可能是宁侯世子, 中间还夹了位要强抢民女的梓君侯的大公子,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一个小府尹能接受的。这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审,这边儿的人也不能怠慢了。衙门派了人去各家府上通报案情, 杨昊赶紧让人拿来了干净的毯子给陆檀和谢宣披上,又让人给萧战松了绑,这两边儿的人,他是没一个能得罪的起, 如今是焦头烂额,在审讯室外来回踱步。忽闻外头通传:宁侯到。
宁侯手上抱着李之源,来势汹汹。杨昊远远出去迎了道:“见过宁侯。”
“罢了,听闻吾儿受了欺负,本侯特来看看,世子在何处?”宁侯一句话这事儿便定性了,是他陆家的儿子被人欺负了。
杨昊带了宁侯去审讯室,宁侯进了屋子,才将李之源放下,李之源溜边儿跑到了谢宣身边,隔着干毛巾靠着他。
“父亲。”“陆伯伯。”“见过侯爷。”屋子里的人都纷纷行礼。
宁侯见着陆檀面色煞白,自然心疼,当着人面却又不能显得太过偏私,只是走近了两步,问道:“出了何事?”
“父亲,我,我好像......”
“世子见着玩伴的遗体受了惊,怕是说不清楚,还是我来说吧。”谢宣一手握了陆檀,抢过话来。
宁侯也越发镇定,直勾勾盯着谢宣道:“对,你说。”
“今晚世子带着我与侯爷义子李之源去石舫街赏灯,我三人得了盏大灯寻思去高处放,途经九曲小桥下,见着梓君侯家公子萧战趁月黑风高,正带着府兵和林家两位少爷要强抢民女。世子上前阻拦,萧公子抬手便打,还让府兵对我等动手。好在有黎永黎公子出手相助,方平了那场混乱。只是争斗时人多手杂,不知是谁伤了林公子,又失手将他推入江中。等一场事故平息下来,才听到下游处有人呼救,世子与我循声而至,发现江中有一浮尸,世子仁善,顾不得许多便跳下江去将人捞了起啦,怎知竟是林家公子。侯爷知晓世子与林公子相识一场,须臾间一个活生生的人便冷冰冰躺在自己跟前,世子受惊,从方才一直哆嗦到现在。再后来衙门的人来了,我们便都被带到此处。”
宁侯微微点头,问杨昊:“方才这位谢公子的证词可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杨昊唯唯诺诺。
“既然记下来了,犬子我就先带回去了,还有这两个孩子。这案子看来就是个意外,有什么等仵作验尸的消息出来再说,这两个孩子大半夜跳水救人怕是吓坏了,我还得请大夫过府来瞧瞧。”
“对对,天色已晚,侯爷快带着世子回府歇着,刚下了水又受了惊吓再着凉就不好了。”
“他儿走得,那我儿可走得?”外头梓君侯气势盎然,步履沉稳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林隙。
“侯爷,这,这......”杨昊左右为难。
“谢公子他带人强抢民女,又纵容府兵动手是黎大公子和世子他们都看到的呀。”
“哪儿来的强抢民女?我儿生性纯良,许是见着这姑娘落单,怕她受人欺辱,想问了她住处送她回去。谁想被世子误会,两人闹了些小矛盾,府兵领命护着我儿,才出了那么场乱子。”
“我儿,我儿呢?”林隙高呼。
“大伯,堂哥,堂哥他被......”林恒志战战兢兢想说话,却终究被打断。
“林侍郎,令郎之事本侯遗憾,意外之事十之八九,节哀,节哀。”宁侯接话,明显不欲纠缠。
“不可能,不可能,我儿头上有伤,是被人打的,不是意外,不是意外。”林隙几乎在哭嚎。“他说今晚跟潇公子同去灯会,我才答应的......”
“林侍郎,令公子与犬子好友一场,发生这样的意外谁也不想,本侯想着这事大约就是两个孩童之间的玩闹,而令公子失足落水,不慎撞上了头,未能及时呼救,众人也未曾注意,才错失搭救之机。不知本侯这般说辞可能与宁侯身边这位小哥儿的证词对的上呀?”
宁侯与梓君侯对视一眼,暗中较量都明白了几分,宁侯想保陆檀无虞,而梓君侯也只是要萧战免受牢狱之灾,能顺利袭爵。“正是,方才谢宣与黎家小子都是如是说。小孩子之间玩闹,本侯想着就不必上报了吧?杨大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哈,哈,既然已经了解清楚是意外,诸位公子都可以回去了。至于林侍郎,麻烦去府衙跟师爷办个手续,把令公子遗体领回去吧。”
“不,不行,我儿的死不是意外,杨昊,你瞎了眼。你们,你们!”林隙大哭,一口气没上来,晕了,幸好后头有跟班的扶住才没有倒下去。
“闹了一晚,孩子们也累了,我先带着孩子们回去。杨大人,这收尾的功夫......”宁侯没了耐心。
“侯爷放心,这等小事,小人定不会辜负大人期望。”
“甚好,如此我也带小儿回去了,杨大人你看?”
“侯爷走好,小事小事。”
宁侯带着三个小孩儿往外走,出门前看了黎勇,黎永只道:“陆伯伯放心,天色太晚,我送这小姐回去便自行回家,此事甚微,无须让父亲知道。”
等众人都散了,林隙才清醒过来,接受不了事实只能抱着儿子的尸首痛哭。难怪他伤心,林隙年纪不小,从前本有过一个儿子,无奈长到三岁夭折了。好不容易才又得了这么个孩子,后头的全是女儿,林隙就指着这儿子光宗耀祖,养了十几年,眼见就要长成了,无缘无故死了不说,还讨不了个说法,任谁都是悲恸难忍。
回去的时候宁侯派人传了口信给李恒,将两个孩子留在了府中。
马车上,陆檀微微回过神来,像失了魂一般盯着谢宣,道:“谢宣,林恒远是被我杀了的,是不是?我杀人了是不是?那孩子是因我而死,是不是?”
谢宣握了陆檀双手,看着他,四目相接,坚定地告诉他:“不是,我亲眼看见是萧家的府兵因乱打伤林志远,也是府兵推林志远下河,不关你事。是萧战抢人在先,又是他家的府兵害死林志远,不关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