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男后
怪不得有传宣恒毅是渔夫之子,粗鄙不堪,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宣恒毅的道歉庄子竹接受了,又说道:“太后一个人把陛下和慎王扯大,也是不容易。陛下刚刚说的潜海挖贝为生是什么意思?挖出好看的贝壳贩卖吗?”
宣恒毅笑道:“不是,海边的地不适宜耕作,没有米饭能吃,只能吃红薯。母父带着我们潜到海底,看到有海底的泥沙有孔洞,就可以挖下去,挖出贝类食用。要是父皇没回来把我们接回去,或许我们会一直在海边当渔夫吧。”
庄子竹感叹道:“陛下十四才回宫,现在能文能武,军队管制有方,令各国闻风丧胆,真令子竹好生敬佩。”
宣恒毅低头微笑。
庄子竹又说道:“陛下勤政爱民,京城中也没怎么逛过,我们在这马车上也呆久了,不如现在立即启程,子竹陪同陛下一起去小胡同,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繁华吧。”
“……”宣恒毅的笑容僵硬了。
“陛下意下如何?”庄子竹追问道。
宣恒毅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就依子竹所说。”
庄子竹便吩咐马夫启程。
他能带着皇帝去小胡同,坦然接受宣恒毅给他用被子暖膝盖、给他身披大氅,十天前宣恒毅登门致歉而他却借口不见,并不是恃宠生娇,敢对皇帝无礼。
而是,以宣恒毅被百姓议论是灾星,都不会追究、甚至更加励精图治、施行多种措施解决旱灾蝗灾的性格,庄子竹这种拥有不可替代的核心技能的人,这种做出了实绩的官员,这种能不断改进、更新火器和掌握火`炮、火`筒的核心数据的能人,他火`器营掌印的职位也是不可被替代的,稳得很。
就算庄子竹真的言行无礼,宣恒毅顶多敲打一二,从轻发落,何况他无辜受辱呢。
他这样有实绩的官员在后宫中被皇亲国戚当中折辱,要是皇帝还没什么反应,那庄子竹不会劳心劳力改进火`器了,冬猎提议用火`器彰显国威的折子仍然会递上去,但带刺`刀的火`筒结构图却不会交。现在宣恒毅亲自向他道歉,惩治了折辱他的人,庄子竹才上了宣恒毅的马车,带皇帝一同游玩。
马车驶出东大街,有四名在冬衣上打了补丁的大汉,绑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哥儿来,把这个哥儿扔在雪地之中,把拦住宣恒毅的马车。带刀侍卫抽刀出鞘,凝神戒备。
一个大汉拱手作揖,对着马车说道:“请问在马车里的是不是庄子竹庄大人?”
庄子竹撩起车帘,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名大汉,又看了眼地上被绑着的、嘴巴也被塞着布的哥儿,问道:“正是在下,你们是?”
大汉好奇地盯着庄子竹看了好几眼,终于说道:“这个哥儿!十天前来找我们,要我们盯着庄大人您的行踪,可是他们隐瞒了您的身份,只说您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哥儿,如果您出门了,我们就要把您的行踪报给他。但是我们一打听到庄大人您的住处,都觉得不太妙,东大街上住着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好几个将军府都在附近,一不留神就能碰上巡视的士兵,我们就在别的街区盯人,都被敲打了好多次。再三打听,才知道,原来庄大人是朝廷命官!”
庄子竹问道:“只是要我的行踪?那你们怎么把他给绑了?”
大汉又作揖道:“起先这个哥儿只说要报行踪,后来他让我们把庄大人您的车架引到偏僻的地方去,那里流氓聚集,庄大人又是个哥儿,他肯定没安好心!盯人的活我们可以干,可是害人的活,而且害的是朝廷命官,我们再游手好闲,也不能这么做啊!”
另一个大汉补充道:“而且庄大人您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好人。”
马车里的宣恒毅:“……”
庄子竹让墨书给了他们一些道谢的银子,说道:“这事我知道了,现在就报官——等等,偏僻的地方具体是哪里?”
庄子竹转了转火筒,火筒做出来这么久,他还没真正用来防御过呢。
这么一问,地上的哥儿口中的布条被取了出来,可是他不答话,只大喊道:“没天理啊!有人强抢哥儿啊!”
路上行人闻声而来,却见到宣恒毅的车架华美,车架旁边守着的侍卫威风凛凛,又从东大街来,猜测可能是有品级的将军,正要观望。
马车里的宣恒毅发话道:“把地上的哥儿绑了去,必然要问个水落石出,京城兵马司那边也走一趟,务必把那地方的流氓都抓起来。”
侍卫把雪地里的哥儿的嘴巴给重新塞上,飞快奔走,也请绑了那位哥儿的四位大汉到官府提供证词。
雪地里的哥儿被带走了,宣恒毅在马车里冷着脸说道:“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有人设计陷害朝廷命官?!”
第29章 破6000收加更
残害朝廷命官, 在章国的律法里, 是视同谋逆的大罪, 轻则流放为奴;重则族刑连坐, 连子孙也得充入奴籍, 家眷哥儿充入教坊司;要是杀害朝廷命官, 株连九族倒不至于, 但是, 律法上明确写着株连三族!
这么重的罪, 有可能祸及子孙的罪, 谁竟然如此大胆, 明知刑法还要谋害于他?然而加害者找的四个帮手, 把加害者绑了给他自首, 这是什么操作?做这种谋逆大事,加害者找的人也太儿戏了吧!
宣恒毅可不管这事儿戏不儿戏,吩咐完要查明四个大汉与那被绑哥儿的身份和捉拿流氓, 又吩咐兵马司加派人手巡城,把京中可疑之人全揪出来。这么一来,京城之中, 无聊没事干的游荡者遭到盘问, 外来流浪者需查明文牒, 通缉犯抓到了好几个,还揪出不少外国奸`细来。
而马车之中, 宣恒毅则对庄子竹说道:“朕必定会彻查此事, 只是需要一些时日, 子竹不必过于担心。”
天底下最有势力的人帮他查,庄子竹还真什么好担心的,对宣恒毅说道:“听说碧翠阁哥儿们舞姿曼妙、清溪阁男人与哥儿共舞,富有力量之美,陛下想先去哪处?”
“都可,”宣恒毅说罢,又提议道:“下雪路上冷,要是子竹想看,把人叫来表演即可。”
庄子竹无奈地笑道:“我真不冷,想去见识一下那里的氛围呢。”
转过几个弯,撩起车帘,庄子竹见到在小胡同外,兵马司的官兵们押着一串脸黄肌瘦的中年男人走过。进到小胡同,两边是一座又一座的宅院,宅院之中高楼林立,楼台上挂上红红的灯笼,两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和伴奏的乐器声。宅院的门口处,也没见什么光鲜打扮的老鸨拉人,站着高大的男人当门卫,整一条街干干净净的,甚至显得稀落了,也没见多少客人。
这与庄子竹想象中的有点出入!
马车继续前进,马夫在牌匾写着碧翠阁的宅院前停下,询问道:“主子、庄大人,碧翠阁到了。”
庄子竹撩起车帘,望进里面。两个雪玉可爱的小哥儿从碧翠阁里出来,笑意盈盈地请庄子竹下马车,进去碧翠阁里观看戏曲表演。庄子竹想着既然来到了,就下去看看吧,银票啥的早就让墨书准备好了,打赏应该是够的。
宣恒毅没什么意见,与庄子竹一同下了马车,进到碧翠阁里去。碧翠阁的院子里清幽得很,白雪皑皑,地上银光耀眼,道路两旁,错落有致地栽种了许多四季常青的青竹,小雪覆盖在青翠的竹叶上,清新怡人。进到碧楼,地炉烧着炭火,暖烘烘的。
戏台之上,两个哥儿穿着一身青衣,身段曼妙音色柔软,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戏曲,满满的章国口音,庄子竹没太听懂。戏台之边,两列哥儿吹笛、抚琴、拉二胡,旋律优美,节奏缓慢,与两位哥儿的唱腔相得益彰,显出一股缠绵来。
台下,一桌桌的客人们都规矩得很,安静喝茶。有的客人见宣恒毅和庄子竹过来了,都想起身行礼下跪,宣恒毅摆手免礼,示意不必声张。
而好几个军中高级将领见到庄子竹,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来,让庄子竹莫名其妙。
负责带路的小哥儿,把庄子竹和宣恒毅带到二楼的雅间坐下,雅间之中,推窗可见楼下的戏台,而另一扇窗户又能望庭院中的青竹白雪,清雅得很。坐下之后,又有两个打杂的相貌平平的哥儿进来,给宣恒毅和庄子竹上茶,又给他们递了份戏曲剧目来。
庄子竹打开一看,上面的剧目居然都是关于君王赞歌、将士赞歌、父母官赞歌、边防赞歌等等之类的。庄子竹决定有点不对啊,唱赞歌的一般不会用如此缠绵的声线吧?
戏台上两位哥儿歌唱的时候,不但声线婉转动人,庄子竹仔细看,他们眼尾处还贴了银粉色的花钿,秋波妩媚,风情万种,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在唱情歌。
庄子竹问宣恒毅这个本地人道:“口音问题我听得不太懂,他们在唱什么?”
宣恒毅脸色有些羞赧,低头盯着手上的茶杯。
“说嘛。”庄子竹又问道。见宣恒毅这个样子,莫非戏曲剧目和点歌单都是假的,实际上却是唱的缠绵情曲,不然宣恒毅怎么会是这副样子?
宣恒毅终于开口,回答了庄子竹的疑问:“他们在歌颂五年前亲征弘国的朕,英明神武银`枪出,一声暴喝裂长空;万千敌军吓破胆,抱头鼠窜丢盔甲;良田万顷拱手送,章国饥民感恩德……”
庄子竹:“……”
坑爹呐,为什么著名的小胡同碧翠阁,会在唱君王赞歌!说好的舞姿曼妙呢?不会晚上才能看吧?
庄子竹问起碧翠阁刚刚来送戏曲剧目的哥儿,这位哥儿不敢抬眼看客人,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春庆在即,歌舞出众的哥儿们都被选到教坊司去,在这里表演的都是选不上的,都决心连好赞歌,盼望来年再上。”
宣恒毅附和道:“的确如此,过年时君臣同乐,子竹可一同观看歌舞杂技。宫中教坊司挑中的都是章国最出色的,宫中的表演必定是最好的。”
庄子竹“哦”了一声,觉得不甚过瘾。只是见宣恒毅羞于听君王赞歌,就故意点了几首,付了些赏钱,请戏台上的哥儿们唱歌,欣赏宣恒毅难得羞赧的表情。
这边听了几首,庄子竹都听得不太懂,就带着宣恒毅换了一家,到隔壁的清溪阁去。清溪阁这边相对来说看点比较多,戏台上,有五个男人在表演跳丸弄剑。他们双手抛接缠着五彩布条的弹丸,把庄子竹看得眼花缭乱,随着楼下的观众一起给赏钱。
这五位表演完毕,作揖下去,下一批高空走索的三位哥儿又上台来,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把庄子竹都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三位哥儿会掉下来,幸好没有。走索表演完,有哥儿上台来唱了一首君王赞歌,下面接着又是另一项打拳的杂技表演。
张弛有度,庄子竹目不暇接,也随着观众们打赏了许多。只是,这些表演,是很精彩没错,可他今天并不是来看杂技表演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