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
壕沟里的虞父和虞昔都停下歇息,风夕递水给她父亲风葵,不忘倒一碗给虞父。虞父看着风家这个漂亮,勤快的女儿,再去瞥一眼在上头擦汗的虞苏,几不可闻地叹息。
虞母很喜欢风夕,后来风川搬去城东住,风夕也不来家里玩了。现而今,这个“未来”儿媳,是没影了。
前方,风川和姒昊返回,两人都像泥人一般,头发衣服都是泥,又掺杂汗水,相当狼狈。风夕抬头,偷偷打量姒昊。饶是他一身脏污,他的眉宇英气,目光明亮如星,仍很吸引人。成年礼那日,在神木地带,风夕留意到虞苏溜走的身影,知道他前去的方向是白林子,他去见谁,和谁有约,不难猜。
那些以往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那一刻都想明白了。
“阿川,擦擦脸。”朱云拿湿巾帮风川擦脸。
虞苏自然不能像朱云那样,当众帮姒昊擦脸,他走到姒昊身边低语,让他歇会儿。姒昊坐下歇息,虞苏拿碗倒水,端给姒昊喝。看他脸庞滴落大颗的汗水,虞苏心疼他,无奈不能抬袖帮他拭汗。姒昊边喝水边端详虞苏的手指,他双手沾泥,虎口有一处血迹。
拽动粗实的麻绳,蹭伤了手,留下一道伤口。虞苏怕疼,但会忍疼,如果不是姒昊留意,根本不会知道他受伤。姒昊低声问:“疼吗?”
虞苏摇头,把手藏起来,小声说:“不疼。”
他们两人没有亲昵的举止,没有像风川朱云那样你侬我侬,可还是看得风夕不忍直视。
看到他们在一起,就会不由自主,想起花草坡的虞正和风羽。风夕脸红扭头,觉得自己真不该胡思乱想。自从知道虞苏和白林子猎人是情人,风夕对他的那些念头,都已湮灭。
虞昔从壕沟里爬出,朝弟弟和他的朋友投去一眼,想两人关系真好。虞昔为人老实,想得少,没觉得他们俩有什么不对。之前虞昔和虞苏一起吊土,姒昊拉木车过来装土,他见姒昊力气大,体格强健,还问虞苏:“我看他力气真大,能干活,娶妻了没有?”虞苏摇头,说还没有,没敢告诉兄长他和姒昊的关系。他们兄弟俩年龄差得大,虞昔结婚后又搬到城南去住,所以关系有些疏远。
“不早了,东西收一收,回家吧。”虞父从壕沟里跳出,打量偏西的太阳。
众人积极响应,各自去收工具,准备归家。辛苦一日,饥肠辘辘不说,肩疼腿酸,精疲力竭。
虞苏到木桥边收拾竹筐和畚箕,听得有人唤他,他抬起头一看,竟是虞戍北。虞戍北带着两位侍卫,站在木桥上,显然是来察看北区的清淤行动。
虞戍北和他父亲虞君不同,他平易近人,虞人常常能看到他出现在宫城外,人人都知道他。
虞苏对他行礼,唤道:“戍北公子。”
“免礼,小苏劳作一日,累坏了吧。你们负责哪一段?”向来端庄的虞苏,一身脏污,尤其他那张白皙,清秀的脸庞,成了张花脸。虞戍北挺喜欢虞苏,身边一群泥人,他没主动问谁,他特意和虞苏交谈。
“回公子,在那里。”虞苏转身,指向一旁。四周人群穿行,经由虞苏的指示,虞戍北这才认出虞父和风葵来。
擅长记人的虞戍北,还在虞父身边发现一个特别的身影——姚屯猎人姚蒿。他会来参与虞城的公共事倒是挺意外,看来他和虞苏一家关系紧密。
虞戍北询问:“小苏,你和姚蒿认识?”
“我们认识很久了,他今天被我阿父喊来帮忙。”虞苏不解姒昊已成泥人,戍北公子是怎么一眼认出来,心里有疑惑有迟疑,还是自若地去回答。
虞戍北朝姒昊再次投去一眼,他发现姒昊也在看他和虞苏。此时虞父等一群人,都朝虞戍北走来,纷纷跟他打招呼。虞戍北在虞城人的心中,声望挺高。
从虞戍北出现在北桥,姒昊就留意到他,这位虞君之子穿着整洁华美的衣物,和他们这群灰扑扑在壕沟干活的人截然不同。姒昊发现虞戍北对身边的人们没有兴趣,独独虞苏走过去,他就喊住了他。从他和虞苏交谈的神态表情来看,虞戍北挺喜欢他。姒昊也听说过,虞戍北让虞苏成年后,到宫廷听差的事。
辞别虞戍北,离开北桥,大伙分开数路,各自归家。虞父带着虞苏和姒昊,返回北区的家。
家中虞母已经烧好饭菜,虞雨背着个娃娃也在堂前帮忙。邰东去任地贩陶,将虞雨和小儿子留在娘家,等他贩陶归来,再带妻儿一起回家。
三个人冲洗换衣,到堂上吃晚饭,一家人聚在一起,悠然闲谈。
一天前,虞雨第一次见到姒昊,她对姒昊的存在感到惊诧。弟弟这个朋友高大英俊,长得亮眼,听邰东说,他本是任人,为避难才来虞地。这人初看起来是凌厉,令人畏惧,可他也会笑,也会温柔待人,当然主要是对待虞苏。
这种异样感,虞雨直到问了虞母才解惑。原来,这人是小苏的幽会对象。
小弟的眼光无疑很好,也很高,只是这人再优秀,他也是个男子。在短暂的震惊过后,虞雨没怎么挣扎,便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虞雨对姒昊很好奇,她观察他吃饭,听他和家人交谈,看他和虞苏低语。这人言谈举止像个有身份教养的人,不同一般。听邰东说他在任地是个贵族,不过他不高傲,对她的家人很亲和,看得出相处得不错。
饭后,虞苏在堂上帮忙收拾餐具,虞雨找个机会问虞苏,她性子豪迈,当面就问:“小弟,你们去过花草坡了?”
听到姐姐这话,虞苏手里的木勺都掉地了。他蹲地捡木勺,磨磨蹭蹭,低着头,他实在有点意外,姐姐怎么一下子就知道了。
“阿姊还以为你会娶风夕呢。”虞雨小小叹息,不过她也没觉得小弟一定要怎样,不能怎样,他已成年。
虞苏捏着木勺,站起身,他还是低着头,觉得不好意思。姐姐知道他和姒昊是情人,姐夫邰东很快也会知道的。
虞雨看他拘谨,不安,轻轻拍他肩膀:“没事,阿姊也就随口说说,我看他人不错,连阿父都很赏识他。”毕竟,在虞雨认知里,要是有男子敢把弟弟拐去花草坡,非得被父亲痛殴一顿不可,哪有可能相处愉悦。
“阿姊,我们以后会住在一起。”虞苏把心里话和姐姐说,他一向跟这个姐姐亲昵。
“阿姊真舍不得你到林子里住,姚屯多荒凉啊。”虞雨摸摸弟弟的头。她倒是清楚,两男一起过日子,最好住城外去,日子才会过得自在。
“姚屯住几天,家里住几天。”虞苏微笑,他会常来看父母,经常和姒昊带些东西过来孝敬。
虞雨颔首,她早听虞母说了,姒昊常过来虞城,每次过来还捎带东西,院子里那些鱼啊肉啊,都是他带来。
两人低声交谈,以为身后没人,虞雨回头,才发现姒昊站在他房间的门口。他大概是出房门,正好看到虞雨和虞苏低语,他出于礼貌,没有挨近。
虞雨端详灯火阑珊处的男子,他俊美地很,器宇不凡,沉稳而内敛,听说还是个出色猎人,虞城少有这样的男子。想到以他来配小弟,还真配地上,虽然这么想是不对的,和男子一起生活,还是艰难了点。没个温柔的女子照顾生活,体贴相伴,缝补衣服,掌勺煮羹——不对,这些小弟都会。
虞苏朝角落里的姒昊走去,姒昊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个迷人的笑容。虞苏来到姒昊身旁,两人没有肢体碰触,但神情暧昧,情意绵绵。
后头,虞雨笑着摇摇头,她把碗碟收进大陶盆,浇上水,低头哗哗洗起来。
夜深,虞父虞母和姐姐都睡下了,虞苏卷着被子也睡下。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觉得似乎门被打开了,有股穿堂风吹进来,又被截断,门轻轻关回去了。虞苏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黑影朝他走来,虽然四周昏暗,他单看影子也知道是谁。虞苏爬起身,黑影已挨他坐在草泥台边沿,并一把抱住虞苏。
“阿昊……”虞苏细语,张开手臂将他搂住。
在黑暗中,两人悄无声息的拥抱,亲吻,以手代眼,解去对方的衣服。
自从那日紫藤林缠绵后,到今夜,已有五日,相互都在想念对方。姒昊今夜过来,在深更半夜,不会被人察觉。其实家里人都知晓他们的关系,被发觉也没什么,只是第二日清早,怕虞苏害羞。
想起他白日辛苦运泥土的样子,想起他一身一脸的淤泥,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样子,虞苏心里可心疼了。他触摸姒昊健壮的身体,温热而柔软的唇在他耳边,脖子亲吻。姒昊激动地将虞苏抱起,又轻轻地把他放在席上,论克制能力,估计少有人能胜过他。他们在隔壁睡了三天,他到第三夜才行动起来。
他覆罩在虞苏细腻光滑的背上,炙热的手在他腰身爱抚,虞苏回头吻他。两人深情地亲吻,感受体肤相亲的美妙,情炽时,姒昊抬起虞苏一条腿,同时加深他的吻。
春被中的两人克制而激情,他们将声音吞咽在喉咙中,黑夜里,只有窸窣的声音。
无声但激烈,十指相扣,躬起的背部绷紧而又松弛,险些逸出的声音,被用唇封死。
许久,姒昊从虞苏的身体离开,他坐起身,拨弄虞苏额上的湿发,虞苏的身体还有余韵,他抬起的手指,碰触姒昊的下巴,嘴鼻。两人身上都有对方的气息,他们是最亲密的关系。
黑夜已不算长,留给他们的时间很短。
姒昊起身着衣,虞苏贴抱着他的背,姒昊回头摸了下他的脸,又将手收回,再缠绵下去,能到天亮。姒昊起身离开,走到门后,他悄悄打开门,如来时那般离去。
卧回席上,将春被再次裹上,周身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虞苏迷恋着,觉得自己的身旁仿佛还卧着他,为他所拥抱。虞苏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晚,虞苏醒来,虞父和姒昊已经去北桥清淤泥。再清理一天,就能完工了。虞苏走出房间,阳光耀眼地他睁不开眼睛,等他适应光芒,他对上了姐姐我懂的眼神。
虞母在院中喂鸡鸭,虞雨在堂上带娃,她的小儿子,只有四月大。他躺在母亲怀里,挥动两只小粉拳。虞苏想昨夜深更,自己和姒昊的事,该不是被察觉了?心里有羞意,不过他表现地自若如常。
虞雨边哄孩子,还跟虞苏说:“阿父说你不用过去了,他们午时干完活就回来。”
“哦,好。”虞苏在木案前落座,端起食物就餐。母亲在木案上留了早饭,还有暖意。
匆匆吃下早饭,虞苏便就出门,走前跟姐姐和母亲说他去北桥帮忙。他实在无法明知道父兄和姒昊在干苦力,而自己在家享清福。
出院门,虞苏经过北社,准备前往北桥,突然听到社树下的人群一阵喧哗。数人跑来社里通报,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嗣子虞戍北带着一批士兵前往明城,可能要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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