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问青山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白秋令的落云袖已经先一步飞了出去,撞在那猛然关闭的石门上,打得碎石四溅灰尘纷扬。
程青怀惊险躲过这落云袖的攻击,靠在石门后长舒了一口气,又连忙解释道:“阁主!是我!”
两人已警惕地掠至石门后,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唐昀抬手示意,白秋令便放下了手中的剑。
他按下机关,程青怀从门外转了进来。
应是方才吃了两口灰呛着了,程青怀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时候还面色通红,捂着脖子咳嗽了好几下,白秋令差点伤人,心中也愧疚,先一步表达歉意道:“实在抱歉,我方才不知是——”
“咳、咳咳!白少侠无心之举,不必道歉。我来是有要事与阁主说。”
程青怀话语间左右看一眼,白秋令立刻识趣抱拳颔首便要离开,唐昀却道:“你说,秋秋不是外人——是朋友。”还刻意将最后这两个字拖得又长又重。
程青怀皱眉,唐昀便朝她使了个眼色。白秋令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要不要避嫌上,自然看不到面前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是在“商议”什么,他还是觉得不妥,便先两人一步从石门出去了。
唐昀在他身后仔细叮嘱要他小心外面那些机关,他嗯一声应下,朝来的方向走了出去。
他实在喜欢桃花涧的景致。
这里放眼望去十分平坦,和云隐山不同,他在四面陡峭的地方住了十几年,见惯了悬崖峭壁,桃花涧这样的地方见了便觉得新鲜。
唐昀和程青怀说了几句也出来了,在白秋令身后二十几步的距离,一前一后低声说着事。习武之人耳力太好,白秋令不想听也“被迫”听了几句去,约是唐昀在让程青怀查当年唐婉的死因,他心中有事,听在耳边,眼前一直是那折了一半的玉佩。
玉佩肯定是出自司言之手,可司言从未提起还有其他徒弟——许是司言有意相瞒?可这有何相瞒的,若说因为自己说过不收女弟子但是收了唐婉,要隐瞒还情有可原,难不成这枚玉佩的主人也是女子?
他有意不听身后唐昀和程青怀的谈话,注意力不太集中,将玉佩一收抬眼便看见不远处一道深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心想唐昀说这处是凭楼阁禁地,旁人无法出入,回头看一眼想提醒唐昀。那两人说着话完全没注意远处,倒是他回头这一瞬,唐昀正好抬头与他视线相接。
他一怔,随即指了指身后。
唐昀会意,立刻足尖点地,轻功朝前飞了出去,白秋令和程青怀一前一后跟上。
“单长老?”唐昀把那人从灌木丛“揪”出来,哭笑不得问道:“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原来是相识的人,抱歉,我以为是生人闯了进来。”这是白秋令今日第二次“错怪”了好人,不免觉得窘迫,连忙又道歉解释。
唐昀挥挥手,笑道:“无事,单长老脾气好,瞧你这机灵乖巧的模样也不会乖你,你放心吧。”
“......单长老海涵。”白秋令向单修明作揖问好,单修明拍拍衣服下摆抬起头,慈眉善目,看着他的眼神也带了些柔和慈爱。
“年轻人,多些警惕心总是好的。”单修明向唐昀行个礼,又道:“阁主,今日我来是佟长老说他顺道要去吃喜酒,耽误些时日,告个假。”
“这种小事让他们传个信就好。”唐昀道。
单修明颔首应下,也和他身后的程青怀问了声好,视线落到白秋令身上的时候,他又笑问:“这位少侠气度不凡,请教尊姓大名?”
“长老言重了,白秋令,方才多有得罪。”白秋令极正式地躬身行礼,单修明忙伸手去拦,唐昀见两人这问个好都没完没了,拍拍白秋令的肩打断他道:
“好了秋秋,说了单长老不会计较这些,这是我凭楼阁四大长老之一,单修明单长老,那日在永洛拦你那位便是佟长老。”
一经唐昀提醒,白秋令立刻对那位老人有了印象,武功高强,缠着他是不打也不骂,最后被他“识破”吃软不吃硬,与他喝了一顿酒才得以脱身。
单修明说明了来意,没别的事便要转身离开,看见唐昀手中那玉佩之时皱着眉思索片刻又转了回来,问道:“阁主这枚玉佩,是何处得来?”
“长老可见过?”唐昀将半枚玉佩递给单修明,待他仔细看了看,又问:“长老若是见过这枚玉佩还请告知,这可能与姐姐的死有关。”
四大长老都是唐婉留给唐昀的人,唐昀一向是信任他们的,许多事除了程青怀,便是交给他们做,尤其是单修明,从唐婉建立凭楼阁开始便跟在她身边扶持,与他们爹娘还是故交旧识,算得上是信任有加。
单修明把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道:“这玉佩我见过一次,但——”他抬眼看了看面前三个人,欲言又止将玉佩还给了唐昀,叹息道:“阁主,当年的事......老夫不敢多言,若真是与这玉佩主人有关,阁主还是......”
唐昀看单修明这分明就是知道些什么,高声追问道:“长老有话便直说,我自有分寸!”
程青怀一声及不可察的叹息,白秋令偏过头看她一眼,她便对他摇了摇头。
第二十九章 凤台命案
“阁主!这个人你是万万开罪不起的啊!听我一句劝,我与你父母相识几十年,看着你们姐弟俩长大,能有今天着实不易,你何必要去惹这么大个麻烦?”单修明说得诚恳,白秋令看他那模样几欲要给唐昀跪下了,可唐昀还是不肯松口,上前一步又问:
“单长老像是已经知道这玉佩的主人是谁,既是如此那便不要相瞒!”
白秋令看单修明实在为难,悄悄拉了拉唐昀的广袖,低声道:“长老许是有他的难处......”
“长老,今**若是不说,我就是将这武林搅个天翻地覆也不会罢休,上天入地也要把这人找出来,你不肯说,我就将你当年的旧识一一问个遍!”
“你这!”单修明劝不动,指着唐昀手指都发抖,面上是一副朽木不可雕的表情,可话到嘴边也只是长叹一声,而后不断摇头,“作孽!真是作孽!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程青怀生怕唐昀下一句话出来直接能将这年近六旬的单修明气死,忙出来打圆场道:“阁主,长老不说定然有他的用意,你给长老一点时间。”
“你们都跟过我姐,你们分明都不信我姐当初是走火入魔自杀,为何现在有了线索又不说与我?!”唐昀握紧拳头,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他转身看着身后的程青怀,而后视线又落到沉默的单修明身上,来来回回几次,最后还是落回那半枚玉佩。
长久的沉默后,单修明又一声长叹,终于还是说起了这半枚玉佩,“若我没记错,这玉佩是...是当今武林盟主苏元思的。”
唐昀不可置信反问:“是他?!”
单修明说起武林盟主苏元思之时,白秋令在一旁也十分惊讶。他虽未见过当今武林盟主,但他若与单修明相识,应当也是年纪相当,莫非当年也是拜在司言门下?
他心中犯嘀咕,那边单修明已经将话说得差不多,“阁主,苏元思武功深不可测,你千万不要去找他,我虽说曾与他相识,但他也不可能看在我的面上认下这杀人之过!
“他是武林盟主,你得罪不起啊!你——”
单修明言辞恳切,唐昀盛怒之下却听不进任何人说的劝慰之话,他抬手甩开单修明,怒道:“不管他是谁,若是与姐姐的死有关,那便要偿命!”
程青怀心头一跳,知道坏了事,情急之下不知到底如何劝唐昀要冲动,迈开步子又往后退,原地打转走了几步,又听唐昀说:“若非与我姐的死有关,他的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姐练功的地方?”
“你这孩子!这件事你万万不可拿出去问,这、这不知道旁人又要嘴碎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往你姐姐身上泼脏水!”单修明看上去也是万分焦急,放了平时的身份有别,抬手就抓了唐昀的手腕:“人已经走了,这事本来无人知晓,你再一闹大——”
“泼什么脏水?”唐昀冷笑一声,再次甩开单修明朝前走了几步,反身问道:“我姐还能看上那个老东西?”
白秋令站在原地觉得十分尴尬,他一面觉得于凭楼阁而言他确实是个外人,本不该听这些话,一面又隐隐担心唐昀冲动之下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来,忧心之下也不愿就这样不闻不问。
程青怀往唐昀身后跟了半步,低声劝道:“阁主,此时还需从长计议,苏元思声望极高,且武功高强,当今武林第一人,青怀斗胆请阁主三思!”
唐昀不说是也不言否,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冷声道:“这件事我自有安排,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今日之事。”
白秋令下意识数了数,上下唇一动想问自己不就是这第四人,唐昀忽又补充道:“秋秋也当今日不曾看过这枚玉佩罢。”
“事关阁主姐姐的声誉和当年真相,我定然不会在外胡言乱语。”白秋令郑重承诺,感觉这周遭的氛围是软和了许多,便也劝他道:“方才程姑娘说得极是,阁主,若是要去问个清楚,也当是从长计议,万不可——”
“秋秋担心我,我知道,我不会冲动,你放心。”唐昀的语气软了下来,整个人也似乎冷静了许多,他斟酌片刻,转而对单修明道:“单长老,近日西域似乎有异动,你去那边看看是什么人在凭楼阁地界上闹事。”
单修明应下,意味深长地望了唐昀一眼,暗叹一声后,先行离开了桃花涧。
白秋令被唐昀一句话噎得久久未能清醒过来,待唐昀叮嘱程青怀要继续查云隐佩的事,他才回过神,条件反射开口便问:“为什么查云隐佩?”
“因为桃花涧出现了云隐佩,便要查。”唐昀耐心做了解释,一把折扇拿在手里摇着,与白秋令并肩而行往外走,回身又叮嘱程青怀:“临海山庄的人继续盯着,密室里那两把剑妥善看着,不能出任何纰漏。”
程青怀得令便要离开,白秋令这才想起来方才一直想问的事,连忙道:“程姑娘,不知青霜前辈现在可还安好?”
程青怀道:“青霜夫人现在很好,精神恢复了许多,只是...大夫诊断她心脉受损,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
“那还请——”
“你放心,阁主此前交代了,现在她帮忙管着布坊,算是凭楼阁的人,旁人轻易不敢找她的麻烦。”
程青怀话音刚落,唐昀不知何时在旁边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野花,白秋令一转身他便递到了他面前。那鲜嫩的花瓣靠近花蕊的那头泛着红,一点点晕染到花瓣尖上就变成了嫩粉嫩粉的可爱颜色。白秋令错愕不已,讷讷道:“阁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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