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问青山
他有些恼怒,压低声音责备道:“这是最后一颗,你若是不吃,今晚便要死在这里!”
唐昀却无声地笑了笑,再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口齿清晰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他说:“喂我。”
白秋令愣在原地,手里捏着那枚白色药丸,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唐昀便又说:“再不喂,我死了,你如何向他们交代?”他眼角带着戏谑的笑意,像是一掌打在白秋令心口,打得他那里撕裂一样疼。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白秋令还是喝了一口水噙在嘴里,手里拿着药丸却迟迟伏不下|身去。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唐昀轻笑一声,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也便算了,竟然张嘴将他捏着药丸的两个手指含进了嘴里,舌 | 尖卷了那药,另一手手肘撑地将上半身支撑起来,配合刚刚得了空闲的那只手,五指扣着他的后颈将人揽过来,准确的朝那薄唇吻了过去。
白秋令始料未及。
唐昀从他口中将水都吮 | 吸过去,药丸却还停在一条湿 | 软的舌头上纹丝不动。
然而他这动作实在是耗费了太多力气,终于是支撑不住倒回了草席上。躺是躺回去了,可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平静道:“咽不下去,再喂。”他含着颗药口齿有些不清,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睡在草席上后原本扣住白秋令后颈的那只手转而拉住了他的手腕。
白秋令没空与他争辩,手背擦了嘴角的水珠,端了水递到他唇边,示意他张嘴。
唐昀却一动也不动,目光炯炯盯着他,仿佛是要将这人当成药吃下去,笑道:“明天那么多眼睛盯着,若我死了你如何脱困?——这药在我口中化不了,但实在是太苦了,我这就吐出来。”
他一句话刚说完,白秋令抬手就将他的嘴捂了个严严实实,低声问道:“你不想活?”
“你让我活我便活,我的命在你手里。”
静谧中两人相对而视对峙半晌,白秋令还是喝下了碗里最后一口水,俯身下去两手撑在唐昀肩侧,唇瓣印在他微启的双唇上,一点一点将水渡进了他的口中。
两人都生了两片薄唇,此时紧紧贴在一起,白秋令感觉身下的人含 | 住了他的唇瓣,吮 | 吸了他口中的温水,又接着用舌尖顶 | 弄他的唇珠。
白秋令不知应该如何制止这样“冒犯”的动作,唐昀笑着看他眉心紧蹙,看他睫毛颤动,湿软的舌尖又在两片唇瓣间扫了一遍,轻轻咬了一口他的下唇,又柔声道:“我累了,明日秋秋记得叫醒我,看看天光,再看看秋秋是如何帮着那群人,审我的。”
这回他说累了,那便是真的累了,药丸咽下去后他感觉意识又要被抽走,浑身没了力气,干脆闭眼昏睡了过去。
白秋令手搭在唐昀脉搏上停留片刻,而后收拾了茶壶和碗站起身来,回到桌边坐下。卓建柏睡得迷迷糊糊,问了一句怎么了,他敷衍回了句没事,便又听到了鼾声。
他看了看另外四个凤台弟子,其中两个已经睡得不省人事,另外两个站着也昏昏欲睡,对于角落里方才上演的暧昧一幕一无所知。
他撑着下巴看墙上自己的影子,眼底有烛火跳动。
而后他又无意识地抬手,食指从唇上摩挲而过,指尖像是又感受到了唐昀唇齿的温度,烫得他心头一跳,不自觉将五指握成拳头,抵在眉心轻轻捶了两下。
*
鸡鸣后没多长时间,天光乍现,太阳缓缓从海平面升起。白秋令一夜未眠,守着唐昀生怕他那微弱的呼吸一不留神便消失了。
而唐昀吃过那药丸后便好了许多,他其实早就清醒,只浅眠了一个时辰,天光从那窗棂腐烂的窗户投进来的时候正好照在他脸上,他眯着眼睛,直直望着桌边的白秋令。
白秋令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也是他见过最不会撒谎的人。但他始终没想明白他们到底拿捏住了什么把柄,让白秋令突然变得——这样窘迫又可爱。
卓建柏没有醒,四个凤台弟子也还在熟睡,唐昀故意轻哼两声将白秋令引了过去。
昨晚烛光照不到的他躺着的角落,现在让晨光铺了满地,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白秋令走近了,唐昀才看到,昨晚吻他的时候许是将人吓到了,那一下嗑在自己齿间,竟然磕破了他的上唇。
他抬了手,食指就要抚上那细小的伤疤,白秋令却躲开了。
“醒了?”
“疼吗?”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谁也没有答谁的话。
一开始白秋令是因为没反应过来唐昀问他哪里疼,过了片刻理解他的意思后,他又想起了昨晚那荒唐的一幕,心里恼火也困惑,不知从何答起,干脆便不说话。
唐昀再伸手过去,他还是躲开,于是唐昀说:“让我看一下,昨晚是我不对,秋秋可是哪里受了伤?”
白秋令摇头:“不曾受伤——你的伤势比较重。”
“秋秋,是你带他们来抓我的。”唐昀这话并非问话的语气,字字笃定,让白秋令听得胆战心惊。他下意识就想解释——可他又不能,人还在凤台,多余的话一个字也不能说。
他不说话,唐昀便知他是默认,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又说:“御尸散并未完全清除,当初下山你的态度突然变了,也是因为这个。”
白秋令抿紧双唇晃神的一瞬,还是让唐昀如愿抬手抚上了他的嘴角。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由着唐昀又拉起了他的手,摩挲他的掌心,再在那道伤口上轻轻吻了一下。
“若不是秋秋点了我的穴,我定然不会被他们抓到。”
白秋令别过头不看他,感觉掌心一阵湿热,下意识往后缩一下却被唐昀拉得更紧。他回头看,那人竟然在细细舔 | 舐他掌心伤口,逼得他不住轻颤,又如昨晚那样一声呜咽。
唐昀的唇抵在他掌心,笑得肩头耸动,又道:“秋秋还是不愿与我一道,所以想趁机彻底甩开我,故意换了解毒的药,让我经脉受损,
想借武林大会除掉我。”
“我——”
“既是如此,秋秋为何说些话来哄骗我,让我如此伤心。”
白秋令来不及说话,便被唐昀死死扼住了手腕。
“我今日若是死了,秋秋,我若是死了——”
“你不会死!你别再说了,今日过后我再与你解释,别说了......”
听得这句话,唐昀忽然便松开了手,像是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长舒一口气,伸手在白秋令衣摆上拍了拍,“说,我怎么能不说,杀人偿命,几个时辰过后,我就要给苏元思偿命了,秋秋该松口气才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白秋令站起身,他一夜未眠,疲惫至极,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说话也不是平时的语气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走到那破窗下,阳光透进来将他包裹起来,唐昀抬眸看他,便又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是什么样?——比起死在这些人手里,死在秋秋手中我心甘情愿,秋秋便承认下来又如何?”
白秋令感受到身后那人咄咄逼人的语气,一股怒火从脚底窜上来,他低头看一眼掌心微微裂开的伤口,忽然转身将地上躺着的唐昀拉了起来。
他半蹲着,双手紧紧揪住唐昀的衣襟,一字一句咬牙道:“我不会杀了你,我也不会让你死,唐昀——”
“嘘,小声点儿,要把他们吵醒了。”
唐昀朝着他身后挑挑眉毛,他立刻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看那五个人还东倒西歪地睡着,心知又是被这人骗了,转回去低声怒喝道:“唐昀!现在不——唔!”
白秋令确实是被骗了。
唐昀早便恢复了七成功力,此时一手紧紧揽住他的腰,一手搭在他肩上,将人死死抱着,唇瓣在他唇上碾过,舌头卷住他的舌尖,在他每一瓣齿上扫过。
这是昨夜到现在,唐昀第二次亲 | 吻他。
他愈发困惑了,顾念不及唐昀的内伤,尽全力一把推开了他,这不小的动静终于将另外五个人惊醒。
卓建柏将将醒来反应迟钝,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唐昀已然起身掠至他面前,冷笑一声抬手一掌打在他肩头,这一掌将他打得措手不及,连退数步撞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唐昀站在原地瞥一眼捂住肩膀不断咳嗽的卓建柏,嗤笑道:“说你几个人是废物,还用行动证明给我看?”
白秋令来不及出言阻止,他又翻身将一旁两个凤台弟子踢倒在地,看那二人痛苦呻吟,他嘴角的笑意便更深。
那扇子还放在桌上——他闪身掠去,那把金丝楠木精心打制的折扇瞬息之间便回到了他的手上,而后又从他手中打着旋极速飞出,眼看将要扫过卓建柏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白秋令来不及开口,只得慌忙推剑去挡。金丝楠木的折扇撞在那剑身,啪一声又回到了唐昀手中。
“唐昀!”
白秋令一声惊呼,上前一步抓了他的手腕,却还是没能阻止他用另一只手掐住了卓建柏的脖颈。
唐昀的动作实在是太快,卓建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扼住咽喉的时候,甚至方才咳嗽的那口气还没咽下去。
唐昀显然并不想现在就将他掐死在这里,手上的力道拿捏得刚刚好,另一手展开折扇悠闲的扇起来,啧啧感慨道:“凤台大弟子,不过就这样?”
“唐...唐昀...你——咳!”卓建柏一开口,唐昀便将五指收紧几分,白秋令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他再劝两句,这人真的能将卓建柏掐死了。
另外四个凤台弟子见此情形都不敢轻举妄动,拔出剑来也只是站在原地警惕
地观察唐昀的一举一动。
“今日若是真的将他掐死在这里,便没有回头路了!”白秋令始终拉着唐昀的手腕,他的心跳带着几丝鲜血自掌心传递到唐昀的手背上,唐昀回头看着他温柔地笑,而后温柔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
“我哪有什么回头路可走,秋秋,昨**信我没有杀苏元思,现在还信吗?”
“我信,自始至终我都信,可他们不信,你——”白秋令语气急促,满脑子想说的话到嘴边都断得零零散散,最终后半句话落到了唐昀嘴里。
“你说你不想看到我死在这里。”
唐昀炽热的目光下,白秋令只能条件反射抿唇点头。他望着唐昀,想起了在后山之时,信誓旦旦的说要为他找回清白,点了他的穴想助他脱困,却将他连累到如此危险的地步。
也想起昨天夜里这个人黑暗中摸索着握自己的手问自己是不是受伤,想起自己以那样亲密的姿势喂他吃药。
可记忆里最深刻的,却还是他对自己做出的那两次过于亲密的举动。
上一篇:断袖对象他又高又大
下一篇: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