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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月问青山

作者:十月岚 时间:2020-11-02 07:15:05 标签:欢喜冤家 情投意合 神仙爱情

  不料他只是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说了,只要你信我我便不在乎,——或许找到惊鸿剑,这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也不说定。”
  他仍是悠闲自在地躺在那处,白秋令将人盯着,看得出神。
  *
  很早以前游龙惊鸿本是一对,游龙剑是苏元思的佩剑,眼下苏元思死了游龙剑也不知所踪,要想找到游龙剑,唯有先找到惊鸿,或许才能发现游龙的下落。
  唐昀和白秋令在凭楼阁四阁之一的佟阁歇脚,白秋令不提要走,唐昀便也乐得与他过些悠闲日子。可这悠闲日子没过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程青怀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这两天就纷纷来报了。前后不吻合的和经不起推敲的被他们一一否了,最后剩下个看上去也不怎么靠谱的线索。
  ——说是惊鸿剑不慎“坠入凡间”,被一富商以重金收藏,拿给自家儿子当了玩物。
  起初这消息白秋令也是没法儿信的,但是来报的人后来渐渐统一口径后,他便是不得不相信了,连续几天来都皱着眉头,
  不住地叹气。不过让他整日眉头不展唉声叹气的不仅仅是那流落人间的宝剑蒙尘,还有唐昀待他的方式,愈发让他看不懂了。
  自从凤台一事发生,至今已是月余,两人先是在佟阁相安无事地待了八天,而后十几天都在忙着寻找惊鸿剑的下落。说来也巧,眼下惊鸿剑是确认了在紫阳,正好便是唐昀此前约了白秋令端午相聚的地方。
  紫阳距离两人约摸六日的行程,倒也不算远,白秋令心急如焚,巴不得整日整夜地赶路,唐昀于是搞了个宽敞的马车。这马车着实是宽敞,宽敞到两人可以躺在里面睡觉。两个车夫轮流赶路,白秋令趁着唐昀睡着了,出去将一个车夫换了进去,自己坐在外面拿着鞭子赶车。唐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捞人,第一下没捞着他便睁眼看——那车夫跪坐在角落里,浑身抖成筛子,当下双掌合十求饶,说是那小公子让他进来的。
  唐昀一听,掀了帘子趁那“小公子”不注意的时候,拦住肩膀将人拉了进来,然后一脚将车夫踹了出去。
  白秋令皱着眉抿紧双唇,坐在唐昀的对角,抬剑挡在胸前,那紧张的模样教唐昀看得心痒,他轻笑一声便向角落凑过去,双手撑在背面上,将白秋令逼得退无可退了,笑说道:“今晨出发之时我问秋秋的问题,秋秋可是想明白了?”
  白秋令登时脸都红了。
  他从小在云隐山长大,司言又不教他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唐昀临出发的时候竟然问他:秋秋,你信我没杀人,那你信我喜欢你吗?
  这教他如何回答?


第三十四章 好看
  紫阳虽是一镇,但却是除了京城以外最富庶的三城之一,线索上说,惊鸿剑就是这被城中第一富商买来给儿子当玩物了。
  凭楼阁在紫阳有一茶楼和欢场,并没有客栈,两人中午到了紫阳,便将就在茶馆休息,等掌柜在后院找了两间空屋子,收拾妥当了暂时住下。
  白秋令一进后院回了房间反身便插上了门,唐昀晚了一步,只能站在门口抬扇掩面而笑,清了清嗓子道:“秋秋一路上累着了,好生休息,晚些时候一道出去吃点东西。”
  白秋令靠在门板上闷闷应了声“嗯”,仔细听唐昀的脚步声远了才走到床边坐下。
  这一路上唐昀每天都与他重复一句话,晚上到了睡觉的时候总是将他挤到角落去,非要贴着他睡,最近这两日,白天在车里也时不时要伸手来抱他,揽着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马车路遇大点儿的石块一抖,唐昀就将他抱得更紧。
  回回他羞愤到想要跳车离开,就是那一句话将他拽了回来,唐昀手都不用伸——他说,秋秋是不是嫌我连累你,上次若不是被秋秋点了穴,我又怎会如此狼狈,平生都没那样狼狈过啊。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总叹气,白秋令每听一遍,脑海里唐昀浑身脏兮兮躺在地牢角落草席上的模样就要闪回一遍。
  他确实心中愧疚,晚上唐昀贴着他睡着实是睡不好,现在躺在床上终于能舒舒服服睡个觉,谁知刚一睡着,便又做了个和唐昀有关的梦。
  梦里唐昀还是一袭白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样子,唤他一声秋秋,站在槐花树下唇角微扬,眉眼带笑对他说:我喜欢你,信或是不信?
  白秋令眼见自己点了头,一声“嗯”卡在鼻尖就要应出去,随即满头大汗地惊醒过来。他坐在床上大口喘着气,刚才的梦境就那样真实的一遍一遍在他眼前重现,喉咙干得发疼,他一把掀了被子鞋都顾不上穿,扑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冷茶灌下去。
  这冷茶一下肚,他瞬间就清醒了不少,手撑在桌上,一手捏着杯子,咬着下唇慢慢将呼吸平缓下来。
  唐昀牵他抱他,亲吻他,这确实不像寻常朋友会做的事。他最初是不愿意相信,眼下是不得不信——可这好端端的“朋友”,唐昀怎么会对他生出些别样的感情来了?
  他放下杯子,捂着脸脑子放空在桌边坐着思索了会儿,门外便又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唐昀的靠近再次将他的思路搅成一团浆糊,他做了个深呼吸回到床边穿了鞋,迟迟不愿去给唐昀开门。
  在门口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唐昀听见里面有动静但是迟迟无人开门,便斟酌着换了个相对稳重的语气说:“秋秋若是整理好了,我们便出去走走,吃点东西,明日再去尤府。”
  白秋令倒在床上,怀里抱着一把清羽剑,剑鞘硌得他心口疼他也不愿松手,一横心便朝着外面喊道:“我不去了,阁主自己去吧。”
  看门上那道影子一晃以为他转身要走了,白秋令正要松口气,没想到那人竟抬手推开了窗户,弯下腰来半个身子往他屋里探,问他:“秋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请个大夫来看吗?”
  请大夫?白秋令当然不需要大夫,他自己就算是半个大夫,虽说不是什么回春妙手,这小痛小病自然是不在话下——可就是这样,他也“治”不好心里这股别扭的劲儿,这毛病时间越长他就越不自在,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一看到唐昀脑子就胡乱浮现些他见所未见的画面的地步,若是再往后下去,可如何是好。
  他立刻坐起身来,看一眼窗下那脑袋,又颔首应道:“不用麻烦阁主,我自己也能应付。”
  唐昀手中扇子一收,盯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嘴里
  忽而吐出两个字:“开门。”
  白秋令猛地一抬头,他未束发,那发丝有几缕便凌乱地垂在脸侧,不知是热的还是因为方才一直捂着脸闷的,此时脸颊还微微泛着红,唐昀看着他,慢慢收敛了唇角的笑意,又说了一遍:“开门,我看你分明是应付不了。”
  他说完这话本想直接就从面前这扇窗户翻进去了,可将将一抬腿,又觉得这动作实在是不妥,思来想去还是又从窗下退了出去,耐心地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白秋令实在太窘迫了,这局面是他始料未及的。看那唐昀打定了主意,要么进房要么他出去和他一道,只好磨磨蹭蹭地下床去开了门。
  他眼见唐昀进来后在他面前反身将门锁上,竟不由得紧张起来,耳边一阵嗡鸣,喉结上下滑动做了个吞咽动作,便条件反射地向后退。
  唐昀插上门栓之时余光瞥见他后退的动作,叹息着笑了笑,低声问道:“秋秋病了?”
  白秋令立刻否认:“不曾。”
  于是唐昀转了个身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看秋秋面色发红,我以为秋秋是病了。”
  “劳烦阁主挂心了,我没事,若是阁主要出门我便陪阁主出去走走。”白秋令违心地说着,快步回到了床边站着。
  他身后失了防备,唐昀看准时机也跟着跨上前,从身后抱住了他。
  白秋令立时脊背僵直站在原地,双手抬起来想把腰上那手扒开,可堪堪抬起来搭在那手背上,唐昀便在他耳后轻轻吹了一口气,惹得他一阵腿软,竟往他怀中靠了靠。
  而后唐昀埋首在他耳边轻轻地笑,双唇擦过他耳后敏感的肌肤,他感觉脑子一空,便失了所有反应。
  “秋秋,我这样抱着你,你可知是什么意思?”唐昀问他,嘴上动作不停,在他耳根吻了一下,又往颈间去。
  白秋令哪里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这样亲昵地抱在怀里,亲吻他耳后的肌肤,在他耳边这样说话。
  他原是连“喜欢”一词都不甚了解,是唐昀一天一天地用实际行动教会了他什么叫“喜欢”。
  他诚实地摇头,随即轻哼出声——唐昀竟然收紧圈住他腰身的手臂在他颈间使劲地咬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秋秋,让秋秋也喜欢我。”
  白秋令是想说不要再在他脖子上舔舐,刚说了个“不”字,唐昀便不依不饶地又在他脖子上狠狠吸了一口。
  “啊!”白秋令惊呼一声,那阵酥麻的感觉随着身后离开的温度而消失,他立刻抬手捂住方才被唐昀的唇齿关照过的脖子,后退几步,怒道:“阁主为何咬我!”
  唐昀见惯了风月,却从未见过这样纯情的人。他噗嗤一声笑道:“我哪里是咬你,分明是亲了你一下——
  “真是要咬一口,我怕秋秋受不住。”
  白秋令自然是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便愈发窘迫,转身拿了发带想要束发,却因为心慌意乱,忙活半天头发还是如瀑一般披散在背上。
  唐昀又一次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抬手轻轻握住了那骨节分明的手,趁他错愕没反应的时候将那发带拿在手里,温声道:“我帮你。”
  他一边熟练地为白秋令束发,一边又问他:“秋秋生辰是什么时候?”
  “九月十九。”
  白秋令原本僵直的脊背慢慢软下来,不知为何就想转身去看看那人为自己束发的模样,他一动,唐昀便说:“秋秋及冠之时,也是要回云隐去的?”
  白秋令点头应道:“是,要回去行冠礼,师父特意叮嘱的。”
  唐昀所有所思地“嗯”一声,沉
  默片刻道:“秋秋的冠礼,我也能参加么?——好了,秋秋这样束发真好看。”
  白秋令伸手摸了摸后背,转身道谢:“多谢阁主,此去云隐山高路远的,我一人回去便可。”他这话回答得实际,一点没将唐昀的心思考虑进去,眼瞧唐昀又看着他笑,他动动嘴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那便到了时候再说吧,秋秋身体若无恙,那与我出去走走可好?”唐昀温柔邀约,白秋令思索片刻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心说自己这样未免太别扭了些,若是问心无愧,何必这样扭捏?他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唐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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