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问青山
他不知唐昀为何将这样亲密的事称作是“要紧事”,只看着随时都要有人经过的周遭,实在觉得万分窘迫。他亦不知唐昀接下来还要对他做些什么,两人到今天为止最亲密的事情便是倒在一处唇 | 齿 | 交 | 缠互换呼吸——可好像这人无论要与自己多亲密,他都能接受。
他感觉到唐昀重新又将手从他腰间散开的腰带那处伸了进来,指腹一点点从他脊柱按上来,每一节脊骨都在那轻抚之下变得脆弱不堪。
他呜咽一声,双手攀上与自己紧贴着的人的后背,想轻声应他的话,正开口却感觉腰间又是一松。
唐昀竟然将他裤带解开些许,一手抓着,另一手轻松向下探了进去。
他脑中那万分的混沌忽而变成窘迫,果断地反手捏住唐昀的手腕,在他觉得心底翻涌的异样的欲 | 念还可以收拾的时候将人制止了,轻 | 喘问道:“此事哪里要紧了!”
唐昀许是也想到这人会因为自己的这一动作刺激得清醒过来,手腕被抓着便也抓着了,顺从地从那隐秘的地方退出来,而后轻轻挣脱他的钳制,低头双手灵活地再将他裤带和腰带系好。
“此事本来是要紧的,但想来是秋秋的头一回,还是得寻个合适的地方。”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将白秋令的衣服一件件又穿好整理妥帖,最后再在那泛红的薄唇上亲了一下,笑道:“下回你就算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停了。”
这话白秋令听得似懂非懂,他一直靠着树干,背心都被硌得隐隐作痛,反手搭在肩上摸了摸,脸一红逃似地绕开唐昀往前疾走了几步,低声嘟囔几句他自己也没怎么听明白的话,一手拿着清羽一手拍了拍衣摆,走到路中间又停了下来。
“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这十几日我去了一趟凤台。”白秋令说着,等唐昀跟上来后与他并肩而行,他偏过头看到身侧这人手中只剩一个水色的剑穗,于是问他:“折扇呢?”
唐昀应道:“弄脏了。”
白秋令沉吟片刻,又问:“此前我听司徒剑说,凭楼阁连杀武林盟十几人,可是真的?”他一手搭在唐昀手腕上,反而被他手腕翻转牵住了手。
唐昀拇指在他手背上
细细摩挲,淡淡道:“上次暗器将你打伤的就是武林盟的人,我不过让他们长点记性。”
“长记性?”白秋令脚下快了半步,恰好站在一束阳光下,他偏过头看唐昀,而后笑了笑说:“长什么记性?”
“让他们记住,你是动不得的。此去凤台发现什么了?能让你耽误十几天不回来?”
眼见武林盟的事情唐昀并不想多说,白秋令也不再多问,顺着他的话头将话题带了回去,“我找到游龙剑了。”
“嗯?”
白秋令又将唐昀盯了许久,缓缓道:“可曾想过为什么当初单修明要将你引上凤台,而他又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苏元思盟主?”
*
程青怀一直都很忙碌,唐昀信赖她,所有自己没时间亲自办的事情都交给了她去办。
她接了唐昀的命令,早早地便等在了桃花涧。站在唐婉的佩剑听风面前,她垂眸看着面前几把各有特点的剑,脑海中又浮现出唐婉在云隐山下与她告别之时那坚韧决绝的模样。
唐昀或许真的离当年的真相越来越近,她突然有了强烈的预感,唐婉当年万分忧心的事情大概就要发生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问题会出在凭楼阁,但她从未想过,出问题的人会是四大长老之一的单修明——单修明当年与二人的父母还算交好,且也对唐婉唐昀照顾有加,她实在想不到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他与司徒剑串通,栽赃陷害不说,还出卖了唐昀的行踪,差点要了他的命。
想得入神,程青怀却还是十分警惕的。她听见密室外有了脚步声,立时闪身到了门边,横剑在面前注意着门后的动静。
直到脚步声近了,听见两人熟悉的交谈声她才把剑放下,从里面将门打开,双手奉上备好的折扇,恭恭敬敬地向门口唐昀行了个礼:“阁主。”
唐昀“嗯”一声应下,从她手中接过扇子打开摇着,和白秋令径直走到了那几把剑的面前。
那日单修明绝不只是来汇报一声佟长老告假,而是发现白秋令出现在了桃花涧便匆匆赶来,却没想到他找了许久的玉佩,竟被两人找到了。
这是白秋令做出的,目前看来最合理的解释。
而后他怕事情暴露——就是这他想要极力掩饰的,近在咫尺的真相,让两人重新陷入了重重迷雾。
唐昀觉得或许程青怀知道些什么,因为当初她一直跟在唐婉身边,单修明若是因为和他们父母的仇恨,早便将唐婉杀了,绝不会等到唐婉羽翼丰满再斩草除根,而唐昀也不会活到现在。
他站在听风前沉默了许久,久到程青怀觉得自己都快瞒不住当初唐婉一直要她隐瞒的事实,终于听见他缓缓开口:“青姐,当年姐姐为什么要上云隐山,你可知?”
来桃花涧之前,他曾和白秋令回了云隐山一趟。
在凤台山上白秋令得知单三元和苏元思曾经都是武林盟的人,二人曾经关系密切,不知后来为何分道扬镳,二十年江湖不见。
旁人不知道,但两人是从云隐山下来之后关系才生了变故,无论如何司言一定都知道些什么,白秋令想问司言二十几年前云隐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他又是为什么将那一批弟子直接赶下了山。
可当他们回到云隐山后,发现司言不见了,没有打斗的痕迹却也没有留书,司言突然人间蒸发,两人又找了许多地方,都不见人。
他们无处可寻,又只得回到桃花涧,从唐婉的死下手,再将线索续上。
程青怀并未开口,唐昀已经拿起了听风剑,这次听风并未像之前第一次与清羽遇见那样失控狂躁——白秋令眉心一皱,上前一步拔剑出鞘,借着跳动的
火光仔细看着两把剑。
他突然想到什么,心头一跳,说道:“或许上次听风和清羽的反应那样大,并不是......”
“并不是什么?”唐昀问他。
白秋令熟识天下名剑,从小在云隐山,除了药书医书,他看得最多的就是图鉴,十把名剑除了清羽和听风,司言收藏的图鉴上都有记载,只不过不算详尽,粗略地记录了八柄宝剑的特性——为什么偏偏是听风和清羽没有记载?
“并不是因为这两把剑彼此,而是——而是因为别的剑。”白秋令将青霜青冥、玉烟珠泪都拔出剑鞘,一字排开架在木架上,目光从几把剑上一一扫过,又道:“青霜青冥至寒至热,师父的图鉴上没有记录是如何铸成是何人铸成,但确实非常明确的说明了它们的特征。玉烟珠泪,玉烟的记录比珠泪详实,也记载了铸剑之人,可横君挽花,惊鸿游龙都没有这样详尽的记录。”
唐昀顺着他的思路思索片刻,沉声道:“时间上来推算,这些剑本来是同一时期的,司言前辈知天下剑,要知道这些剑定也不是难事,如何记录,应该只是司言前辈的喜好。”
“不,我要说的不是这个。”白秋令一把拿起听风翻手挽了个剑花,另一手拿起清羽,站得离唐昀和程青怀远了些,全身内力汇聚到双手掌心,将两把剑同时推向空中,霎时间两把剑在他的内力操控下,开始发出嗡嗡剑鸣,在半空中飞速转了几圈。而后白秋令收了手,两把剑又回落到他手中。
他将两把剑交叠在面前,皱眉道:“师父的图鉴上没有清羽和听风,因为这两把剑是师父亲自铸造的,他从未与我说过这两把剑的特征。”
“不过,若我我猜得没错的话,听风清羽之所以为一对,是因为听风寻剑,清羽克剑。”p
第五十三章 香消
他话音刚落,先后抬掌将几把剑重新入鞘,整个密室又归于平静。
唐昀突然明白了白秋令的话,他五指收紧,指甲几乎陷进掌心,低声道:“那日听风反应剧烈,便是感应到了其他几把剑,但也不全是这几把——你是说,当日惊鸿剑也在桃花涧中。”
“嗯,听风清羽铸成在后,听风闻风而动,用以寻剑,而清羽轻盈若羽,取以柔克刚之意,一能平衡,再而克制。”白秋令的思绪一点点被厘清,他转身看一眼程青怀,视线又落到唐昀身上,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当日我拿到横君,剑匣曾被震碎。”
“记得。那日我还以为是你怕有诈,以内力将整个剑匣震开了。”唐昀一把折扇打开在面前,不知何时已经将水色的剑穗缠在了扇柄上,那剑穗此时正随扇子而前后左右地晃动着。
“而后是青霜剑,青冥剑,这两把剑其实并非饮了我的血才冷静下来由我控制,——而是因为清羽在我手中。当时我得知这两把剑溶血而铸,便以为它们是饮血而疯,又是饮血而停。”白秋令忽而想起徒手将青冥抓在手中的场面,掌心还隐隐作痛。他颔首看了看掌心那道浅浅的疤痕,又道:“玉烟珠泪原是有生死一战,你持玉烟,我拿珠泪,可那日在山谷中终究是克制住了,后来我失控也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而非珠泪剑本身。
“游龙自毁于凤台,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若是我早到一步,有清羽在,那样的绝世名剑也不会刚烈自毁。”
白秋令语气中不无遗憾,唐昀抬起手在他手腕上握了握,道:“单修明有意行此事,便不会留下证据,就算游龙不自毁,恐怕他也会想办法毁了游龙——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些剑真的可以与人血脉相连。”
“我原来也是不知道的,这些都是师父说与我,加之亲眼所见,否则我也不敢相信真的有游龙和珠泪这样决绝的剑。”
“方莫寻说,单修明还叫单三元的时候便和苏元思交好,惊鸿游龙自是一对,那单修明手中便是惊鸿剑了。”唐昀收了扇子看向一旁保持静默的程青怀,缓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问她:“单修明杀苏元思是为了灭口嫁祸于我,掩盖不为人知的秘密——青姐,你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肯与我说?”
程青怀握剑的手渐渐收紧,她心头狂跳,眼前不断浮现出唐婉眼含泪光的模样和声泪俱下的嘱咐,一时间万分犹豫,嘴唇上下开合几次后,还是不知如何开口。
白秋令见状,走到唐昀身后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到自己身后,平静道:“青姐不说一定有她的苦衷,你不要逼她,除了你,她就是唐婉前辈最亲近的人,或许——”
一句“最亲近的人”像是让程青怀惊醒,她忽然抬起头来,紧咬下唇盯着面前这年轻的剑客,而后一字一句道:“除了阁主,我确实是青姐最亲近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她...又是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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