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问青山
司徒剑闷哼一声吐了一大口血,以剑撑地单膝跪倒,凌君未能拦住司徒念君,由着她扑到了司徒剑的身边。
唐昀抬手,眼看又是狠狠一掌,司徒念君突然侧身抬起双臂护在司徒剑身前,凌君心头一跳,大喊一声念君,便拔剑而出将那掌风削了一半,挡在司徒念君身前受了这一掌。
皓月掌不愧它于这江湖中的名声和地位,被凌君削弱一半又被唐昀及时收了一半,还是将凌君打得眼前一花,喉间腥甜。
程青怀见这变故突生,将插进面前那人身体的剑拔出,脸上被溅上些鲜血,几步跨回唐昀身边站着,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剧烈咳嗽的凌君身上。
唐昀把凌君扶起来,眉眼间敛了几分杀意,道:“谷主可还好?”
“咳、咳咳,一把老骨头差点要被你……打散架了…”凌君借力站起来,抬手在心口拍了拍,瞥一眼地上司徒念君和司徒剑,又道:“你要杀司徒剑这不要紧,念君是我外甥女,她年纪小受了诓骗,还请手下留情。”
“谷主自知一把老骨头不经打,为何还要挡在前面?——我本也不想伤害司徒姑娘,毕竟要不是她帮了秋秋一把,恐怕谷主便要看着我死了。”
凌君撇嘴翻了个白眼,冷冷道:“我救人明码标价,是白秋令说要救的,我也没逼迫他。”
见凌君没有大碍,唐昀朝程青怀使了个眼色,程青怀会意上前,一手抓住司徒念君的手臂欲将人拉起来,却没想这看似柔弱的少女挣脱她的手又扑下去挡住受伤的司徒剑,跪在了唐昀面前。
她跪在地上,裙摆染了血沾了灰,头发也乱了,双眸含泪,而后便是泪眼婆娑,双手合十恳求道:“唐阁主,舅舅,念君自知没有资格代父亲请罪,可他毕竟是念君的父亲,念君别无他求,只希望留他性命给他机会赎罪......”
“让、让开!不需要向他们求情!”司徒剑像是恢复几分力气,一把推开司徒念君,司徒念君一时没有
防备,被推倒在地,额角磕了一道口子,立时流了血。
凌君惊呼一声,反身弯腰将人扶了起来,把那与凌挽神似的少女抱在怀里,看着司徒剑怒道:“我留你性命至今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若不是当初凌挽身怀六甲苦苦哀求,若不念在你是念君的亲生父亲,我早便要了你的命!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司徒念君从刚才的震荡中恢复清醒,她一手扯了扯凌君的衣袖,咬了咬下唇小声道:“舅舅,父亲平日待我很好......”
“好?!好个屁!”凌君把司徒念君交给程青怀,朝前走两步指着司徒剑道:“他对你好他会慢慢毒死你娘?他对你好便不会逼着你学控剑术,也不会不管不顾只要横君剑!——他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唐昀看凌君气的够呛,忽然觉得这场面着实和自己设想的差了许多,他动了动双唇要说话,却又被司徒剑不知死活地开口打断。
“她是我女儿,我想...想怎么教导就怎么教导......何来你多、多管闲事......”
唐昀摇头叹气,心想这司徒剑当真是又坏又蠢,若是他再说几句这样的话,恐怕轮不到自己出手,凌君就要亲手将他杀了。
第五十一章 念君
凌君果然是忍无可忍,噌一声挽花再次出鞘直指司徒剑,咬牙道:“不知悔改,你真是不知悔改!”
“凌君谷主若是念故人,下不去手,唐某愿代劳。”唐昀一把扇子不知何时又打开在面前轻轻晃着,悠闲惬意地踱了几步。
司徒念君听他此言,再次挣脱程青怀,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首,再抬起头来时额头全是血。她声音颤抖,苦苦哀求道:“舅舅,念君心中有怨也有恨,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我面前......还请舅舅向阁主求情,白少侠受的伤念君愿受,只要能——”
唐昀走到司徒念君面前站定,俯身下去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笑道:“他受的伤你们谁都赔不起,但我今日可以不要你爹的命,我有个条件,你若是能做到,我便放了你爹。”
司徒念君说话自然是不做数的,唐昀也未曾想过与她交换什么,松了手站起来拍了拍衣摆,随意道:“阁主治病救人明码标价,秋秋为谷主夺回横君,还顺便将念君姑娘请了回来,谷主——”
凌君抿唇站在一旁,回头看他一眼,等他下文。
“谷主你看,这是不是算你反而欠了我们一个人情?”
“......”
看他一时语塞,啪嗒一声唐昀又将折扇收了,沉吟片刻道:“但始终这是救命之恩,谷主若是不让我杀他倒也可以,但是你,”他转身看着司徒念君,又道:“你从今日起便要留在飞星谷,今生今世不得与司徒剑相认,自此天生天养就当没有这个父亲,你可做得到?”
凌君一愣,下意识看了司徒念君一眼。
司徒剑闻言心口一热又吐了血,脸色愈发苍白,他咳嗽几声道:“唐昀!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今日就算是死——”
“我答应你!”司徒念君看唐昀慢慢又抬起了手,跪了几步到他面前,急道:“从今天起我就在飞星谷哪里都不去!陪着舅舅...哪里都不去......”
“既然这样那我便——”
唐昀拇指一动,折扇在他手中再次打开,谁也没有看清他手里的动作,只听得司徒剑撕心裂肺大喊一声,那喉咙都像是被撕裂了一样。
他收手,手中折扇的扇面上又多了新鲜的血迹。
司徒剑捂着右手,痛得倒抽气,连疼痛呻|吟的声音也发不出,嘴唇开合着,又紧紧咬住下唇,咬得下唇都要出血。
“父亲!”司徒念君扑到他身边,抓起他的手便看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双手颤抖,撕了裙摆手忙脚乱要给他止血,却被他一把又推开。
司徒剑大概是疯了,也许是痛得没有了精神意志,他跪爬到凌君身边,剩下的完好的左手一把拽了凌君的衣摆,抬头恳求道:“念、念君还给你......你把剑给我,给我......”
本来已经转身走到栅栏前的唐昀惊讶得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凌君和程青怀皆是惊了,他眉心紧锁一时竟然不知拿什么话说那人。
程青怀犹豫再三,还是上前直接将司徒念君打晕了抱在怀里,她抬眼对上凌君的视线,一言不发将哭成泪人的少女带走了。
凌君气得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竭尽全力克制自己,一脚将司徒剑踹开,咬牙切齿道:“你当真是狼心狗肺,盗剑我不与你计较,甚至你不惜对挽儿下手我都放过了你,念君是你亲生的女儿——不!你根本不配做父亲!你早该在十六年前就死了!”
挽花剑在他手中高高悬起,他眼前交替出现着凌挽和司徒念君哭泣的脸,这一剑泛着寒光眼看就要落下,远处唐昀眼疾手快折扇飞出打在剑身上,挽花偏了几寸,哐啷一声落在地上。
唐昀收回扇子站在栅栏边,看了地上的司徒剑一眼,扬声道:“谷主,念君姑娘是飞星谷的女儿,从此以后和司徒剑没有关系,我已断了他右手,今生再不能抚琴也不能右手执剑,还请谷主三思。”
说完他将折扇上的剑穗取下,而后那折扇便在他手中化为了齑粉。
他回到房中,白秋令还是以方才的姿势平躺在床上,只有视线能跟随他移动。他坐在床边一手握住身侧的手,手指在手腕那伤口上细细抚过,温柔笑问:“秋秋可是生我的气?”
白秋令眨了眨眼睛,眉心紧蹙盯着他。
“珠泪一剑我心甘情愿受的,秋秋不可再自责,何况我现在这条命就是你救回来的,我现在给你解开,你方才也答应了我带我回云隐山,看你及冠,千万不能食言。”
白秋令又眨了眨眼,算是认可。
唐昀抬手解了他的穴,手还未来得及收回来,便被他眼疾手快抓了手腕,一把拽了过去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你的话我很容易便信了,”白秋令怕唐昀又耍花样,一手卡住他的脖颈,另一手食指中指搭在他手腕上,片刻后才说:“若是你真的不行了,我不会放过我自己。”
唐昀心口抽痛,他一手抬起来在白秋令脸颊上轻抚过,开口轻声说了句对不起。白秋令同样轻声地回以不要紧,便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他不会像唐昀那样会撩拨情人,只浅浅的吻了一下便抬起头来,看着身下的人双眸明亮,笑说:“当做补偿。”
唐昀明知故问:“什么补偿?”
“迟来十几日,让阁主挂念了。”白秋令仍是笑了笑,松开手坐起身来,将自己松垮的衣服整理好,如瀑的黑发披在肩上,道:“我查到了十分重要的事。”虽然刚得知自己又被这人“戏耍”的时候十分生气,但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他决定将这笔账记下,暂时不与这人算。
“巧了,我刚才也从司徒剑那里听到一件蹊跷事。”唐昀双手枕在后颈,好不悠闲的模样。
白秋令整理妥当站了起来,随便将头发束了,一边绑缎带一边道:“我以为你会杀了司徒剑。”
“我方才是想杀他——我看你全身是伤,甚至想将他切成千万片,拿去喂狗。”唐昀跟着从床上下来,像上次在紫阳尤府他房中那样,从他指间拿了缎带,将他头发理顺,又道:“但司徒念君对我有恩,我应了她不杀司徒剑,便不能食言,等会儿我还能去和凌君谷主讨个人情。”
“什么人情?”
“这人情可大了。”唐昀将缎带打好结,从身后抱住白秋令,双唇在他耳侧蹭了蹭,低声又道:“若是我刚才不阻止凌君谷主杀司徒剑,让他的宝贝外甥女知道了,那岂不是要与他恩断义绝?”
白秋令缓缓点头:“你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司徒念君留在飞星谷,于凌君谷主而言,应该是横君剑物归原主的意外之喜。”
“我们什么时候回云隐山?”唐昀突然问。
白秋令先是一愣,而后无奈道:“我们方才还在讨论谷主人情的事。”
“那我们先去讨人情。”
白秋令于是“被迫”陪着唐昀去找凌君讨人情,在药房见到凌君之时,他正黑着脸配药。药书医书白秋令都读过,这世间绝大部分草药他都见过,独独此时凌君面前的那几味药他实在觉得陌生。
水色的剑穗挽在手指上,唐昀凑到桌前指了指那火红火红的新鲜药材,问道:“谷主,这是什么?”
凌君没好气道:“不可说。”
“不可说啊......”唐昀挑眉,笑道:“名字还挺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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