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去哪里？”
　　“让你的人不动，随我来。”
　　墨淮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跟在程慕后面进了军营。
　　程慕让周围的人纷纷退下去，去了南荣泽钰的营帐，三个人开始谈论起来。
　　“南荣泽翰根本没有来带兵，他是个怕死的，知道自己打不过，就想让我当这个替罪羊。”
　　程慕问道，“你跟在他身边这么久，贸然说这样的话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那我就将他做的一切事告诉你们，你们听完就信了。先从十年前陷害说起，让魏家受诬陷的就是南荣泽翰的所为，他想要拉拢魏家没有谈拢，就起了杀人之心。还有让大皇子被贬去江南，都是良贵妃跟他之间的串谋。上次出兵打仗这么快胜利，是因为他跟南羌国商量好，假装他们被完败，等他成功登基之后割让土地。更重要的一件事，我听说他跟良贵妃在皇上的饭菜里下慢性药，想要皇上发病驾崩，这样他就能完成自己的计划。”
　　简单的几句话却将南荣泽翰这些年最大的恶行描述出来，程慕知道其中的一部分，上次南荣泽翰快速退兵他就有怀疑，没想到是故意串通好。而给皇上下药的事情更是大不敬，南荣泽翰为了皇位竟然不择手段，“即便皇上驾崩了，他又怎么确定自己是继承人？”
　　“因为周统领，他将周统领的家人都关押在皇子府，逼迫周统领为己所用。”
　　周统领是御林军的掌控者，只听从兵符和皇上的命令，南荣泽翰用这个法子，明显是想要逼宫谋反，趁着皇上病倒的时候独揽大权。
　　“你故意朝着南羌国北上的部队行去，怕不是这么碰巧遇到了他们的部队吧？”程慕继续问道。
　　“他想要在京城躲得一辈子安稳，我偏不让，只要战役输了，皇上一定会怪罪于他，就算对后来的计划没有多大影响，也要让群臣们不服他。我辛辛苦苦为他做这么多年的事，竟然被这样对待，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墨淮表现出来的憎恨不像是假的，程慕答应他接纳大军之后，墨淮将兵符掏了出来。
　　“这兵符，南荣泽翰因该不会主动交给你吧。”
　　“哼，他自然不会给我，但我这么多年也没有白呆在他的身旁，偷出个东西不难。你们一定不能让他得逞，倘若哪一天他当了皇上，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墨淮说完这些就脱掉了身上的铠甲，“这是我最后的愿望，我要走了。”
　　“你去哪里？”
　　“不知道，但我不想再留在这了。”
　　程慕还想追上去询问，南荣泽钰从后面拦住了他，“让他走吧。”
　　“可他···”
　　“他不过是一个被背叛的可怜人。”
　　程慕摇摇头坐下来，松开拳头，冰凉的虎符安静躺在手心处，“为南荣泽翰办一辈子事，最终却沦落个流浪的结局。”
　　“好在他及时看清楚了，咱们也别在这伤感了，去看看那十万大军吧。”
　　军队入驻首先请点人数和物资，**是总负责人，做完之后向程慕回报结果。
　　“一共是十一万三千五百二十六人，物资则是不多，粮草够用一个月，兵器铠甲大多数都很陈旧，人员也没有专门训练过，跟咱们的根本没法比。”
　　程慕边记录边说道，“就算没法比好歹也是人，比咱们就这些好上不少。”
　　“将军，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南羌国的部队还在北上。”
　　“我正想说这件事，你将所有的物资集中在一起平均分配，尽量给新来的士兵一些好的武器和盔甲，咱们三日后出发，南羌国行进的过程中还要攻城，不会走太快。”
　　“是。”
　　————
　　涂卓拿着手中的纸条，看完之后将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了，一旁的随从说道，“少将军，那云韵是程慕的夫人，咱们只要···”
　　还没等话说完，涂卓就直接打断了，“不准。”
　　“少将军，咱们只要略施小计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赢得胜利，何必还要在这里苦苦攻打。”
　　“你懂什么，下去吧。”
　　随从还想要说什么，也只能下去了。
　　涂卓坐在案桌旁边，脑子里全部都是纸条上的字，他以为云韵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竟是一直追击他们的程慕的人，这让他与程慕之间不仅是两人的恩怨，还是两国之间的深仇。
　　他回到主账之中，云韵看到他没有大动静，两人之间就是一直平平淡淡。
　　“程慕，他对你如何？”
　　云韵不可思议看着他，随后又变为了平静，这件事涂卓迟早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很好。”
　　“有我对你好吗？”
　　“没法比较。”
　　“如果我拿你当人质，你说他会不会退兵。”
　　云韵脸色凝重望着涂卓，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之后说道，“如果你敢拿这个当赌注，或许明天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涂卓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试探性问了一下。
　　“两国交战，自古以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丈夫勇猛一生，定要在战场上厮杀一番，弄这些小伎俩算什么。”
　　“我只是说说，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做的。”
　　云韵对涂卓说的话并不是十分的相信，这场战役他夹在其中真的是骑虎难下。
　　“少将军，大将军传来消息了。”
　　“我去去就回，你在这里好好歇着。”
　　涂卓翻看着从皇城传来的消息，父亲这次是将兵力全权交到了他的手上，偶尔会传来消息，但每次都是紧急消息。
　　“大将军想让您尽快拿下几座城池回朝，不要北上，现在战事耗费了大量的钱财，王上有点不太满意。”
　　“知道了。”
　　“少将军，咱们只要一鼓作气，定能拿下大北朝，何不再坚持一下。”
　　“战场之事哪有那么简单，程慕是个用兵奇才，大北朝的十万烂兵用在别人手中是翻不起浪花，在他的手中可就不一定了。传令下去，让北上的军队原地驻守。”
　　倘若没有程慕的参与，按照他的实力早已经攻克下来，现在程慕手中十五万人蓄势待发，将南羌国也推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再耗下去国力承担不起，就这么退兵有点可惜。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南羌国不再进犯，程慕也带兵北上，两军在充州境内相遇了，此时涂卓也离开了青州，带着大部分人到了充州。
　　双方都是十五万的兵力，浩浩荡荡的军营驻扎在充州河的两岸。但没有人先动手，都在互相观望的状态。
　　曹晏见两兵一直处于不动的状态，一天两天还好，这都十多天了，他的性子本来就急，如今每天早上起来见河对面的军营都要破骂几句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那南羌国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在那不动，要打就打，要不打就不打，干嘛缩在乌龟壳里装孙子。”
　　程慕解释道，“现在谁动手都是主动挑起事端的人，涂卓不是粗鲁之人，我也不是，所以就这么耗着。”
　　“咱们直接过河杀过去，又不是没有桥。”
　　程慕望着对面的军营若有所思，其实他们俩心中都有一份私心。而且他现在处于弱势，他不知道涂卓的为人，会不会因为开战对云韵做出什么事情。
　　充州河依旧缓缓流淌着，云韵坐在河边望着对面的军营发呆，连身边来了人都没有发现。
　　涂卓从河边捡了一个石子，朝着河水扔过去激起了层层水花，云韵身子抖动一下醒悟过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涂卓寻得一片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又从地上捡起几个小石子扔进河里，“你始终不愿意对我敞开心扉。”
　　云韵也从地上捡起石子尽力扔到更远的地方，“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云韵，如果我想要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
　　“我知道，这点上看来要谢谢你。”
　　涂卓有点失落，“你都连一丝机会都不给吗？”
　　云韵转过身面对他，“我的心不能同时装下两个人。”
　　说话的语气是那么坚定，涂卓起身转身离开，末了说道，“这句话挺残忍的。”
　　河边的树枝又绿了，一年年在手心逝去。云韵走到柳树边，折下一根枝条扎下了两个小人，将束发的绳解下来，把两个小人拴在了柳树上。
　　风吹动着发带的时候，水面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半个时辰后，两个军营都沸腾了起来，充州河中一个人正在费力游过去。
　　涂卓跑到河边的时候，除了远处的一个人影在河水中若隐若现，还有就是柳树上的红丝带那么明显，他接下丝带，上面用金丝线绣着‘有慕之韵’。
　　最初的时候游动还有劲，慢慢的全身都冰凉，云韵觉得自己的意识正在一丝一丝从身体中剥离，他就这样在江水中，不知道程慕有没有看见他。
　　意识就要丢失的时候，他被什么东西撑了起来，紧接着整个身体浮出水面，努力撑开眼睑，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嘴角上扬之后便昏过去了。
　　两辆船相对而行，涂卓站在船上看着程慕抱着云韵回了船舱。
　　“留步。”
　　程慕没有停下来，让船夫摇着船桨朝着军营行去了。
　　“少将军，咱们也回去吧。”
　　涂卓握紧手中的红丝带，“走吧。”
　　云韵想要从充州河游过去是谁都不敢相信的，但他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在他游过去的时候，程慕正站在看台上，看到了河中的一个人影。
　　他第一反应就是云韵。
　　让其他人去通知船夫，程慕直接脱点衣服跳进了河水之中，云韵的水性他知道，这么宽的河根本不可能游过去。
　　奋力挥动着双臂在河水之中，朝那个人影越来越近，程慕祈祷着云韵能够多坚持一会儿，可是远处的那个小点越来越往下沉。程慕猛吸一口气进入水中，睁开双眼往前面游去，开到了远处白色的物体往下沉，他一把抱住云韵的身体，双唇紧贴，将最后的一点空气渡入到云韵的身体里。
　　“程慕···”云韵脑海中最后浮现的三个字，然后就无意识了。
　　诺大的军营中，炭火烧的旺盛的房间里，一只大木桶安稳放在中央，程慕抱着云韵在滚烫的姜水里泡着，小半个时辰之后，云韵被冻的发白的嘴唇才慢慢恢复淡粉色。
　　“冷···”
　　程慕从背后将他抱的更紧了，“有我在呢，一会儿就不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