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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妻

作者:mnbvcxz 时间:2020-11-02 11:14:38 标签:生子 虐文 宫廷

皇后苦笑:“我怕他当了真,到处求仙问药,反成天下百姓之灾祸。”
谷主幽幽道:“你自己还没活明白呢,怎么又惦记起了天下百姓?走了,你怀着身孕,在雪里站久了可不好。”
皇后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谷主机灵地补上一句:“想打胎吗?找老不死啊,他打胎特别熟练。”
皇后苦笑:“不必麻烦鬼医前辈了,我……”
谷主说:“那就回去炖只鸡吃吧,逍遥谷的野山鸡,味道很鲜,大补。”
皇后说:“方才见谷主出手,行云流水,举重若轻,不知谷主可否……”
谷主笑眯眯地说:“叫师父。”
皇后愣了一愣。
谷主说:“叫师父,我就教你武功。不说天下无敌,至少揍刚才那个倒霉孩子,绰绰有余了。”
皇后确实想学武功。
他年少时也有过底子,可世家公子要学的太多了,自保还可以,若想征战沙场……
皇后深吸一口气,顺从地叫出口:“师父。”
他原以为,自己此生注定要死在深宫中,不见天地,更无法实现志向。
偏偏天意弄人,他活下来了,也摆脱了皇后身份的束缚。
从此之后,他不再是萧皇后,不再是深宫中一具形如枯木的行尸走肉,不再是……帝王正妻。
他只是一个人,活生生的,有思想,有抱负,为自己而活的人。
回到逍遥谷中,这一茬的隔世花已经谢了。
鬼医正小心翼翼地从枯萎的花枝上取下果子。
皇后说:“谷主……”
谷主折扇一敲:“叫我什么?”
皇后只好改口:“师父。”
谷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去,歇着。明日开始,为师教你练剑。”
皇后去休息了。
鬼医啧啧有声:“死不老,你又犯老毛病了?”
谷主说:“我活了几百年,就这一个爱好,不行?而且你没看明白,萧皓尘看着一副已经久经沧桑差不多被玩坏的样子,其实骨子里,和我上次捡回来的小奶猫没什么区别,笨死了。”
皇后在逍遥谷住了一年。
平日里不是和谷主喂招,就是帮鬼医捣药。
一年下来,不止武功突飞猛进,连药理毒物都知道了不少。
鬼医甚是欣慰,一半清秀俊美一半苍老可怖的脸笑起来,拍拍皇后的肩膀:“不错不错,学的很快。来,我再教你一个方子……”
谷主从房中走出来,摇着折扇,说:“皓尘,你什么时候离谷?”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听说崇吾郡在征兵,打算去试试,只是需要鬼医前辈助我一臂之力。”
鬼医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人皮面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记住,每隔十五日就要把面具取下来,用玉露清洗面部,晾一夜,天明之后再重新戴上。否则,会烂脸。”
皇后说:“多谢前辈。”
谷主说:“你去军营,那小猪不好带,不如就留在逍遥谷,我给你养着。”
鬼医的表情微妙起来。
皇后感激不已:“多谢师父。”
谷主说:“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便出发吧。”
皇后去收拾东西。
其实他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
当初他被谷主从皇宫中带到逍遥谷,身上只有一身素衣。
这一年住在逍遥谷,反倒零零狗狗地添了不少东西。
他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长得白嫩可爱,调皮地要命。
皇后还没想好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反倒是谷主天天小猪小猪地叫,都给孩子叫出条件反射了。
只要有人喊一声“小猪”,襁褓里的小东西就会高兴地咯咯咯笑起来。
皇后哭笑不得,捏着儿子软嫩嫩的小脸说:“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猪了吧?”
小猪听见有人叫他,笑得更开心了。
皇后温柔地笑着,说:“也好,做小猪也比做皇子好。”
小家伙咯咯笑着,去抓皇后的手指。
皇后说:“爹爹要离开一段时间了,去崇吾郡参军,查清你叔父的死因。等爹爹混出点名堂来,就接你去崇吾郡,好不好?”
鬼医和谷主在药田里锄草。
鬼医说:“死不老,你的小美人要跑了,是不是考虑再出去捡一个回来?”
谷主慢悠悠地说:“急什么,小猪不是留给我养了吗?再说了,生二胎不好。皓尘还活着,我捡第二个哪有精力伺候?”
深夜,皇后哄小猪睡着了。
小猪还很小,睡着的时候张着嘴打小呼噜。
皇后走出房门,看到谷主正站在山上,遥遥看向北海。
皇后过去,说:“师父还没睡?”
谷主说:“你明日要启程去崇吾郡,今夜该好好休息才对。”
皇后说:“我睡不着。”
谷主说:“萧景澜之死,我派人去查过了。崇吾守军无人知道他为何而死,也没人知道戚无行到底做了什么。你去了,也没有太大意义。”
皇后说:“景澜死的不明不白,此事不查清楚,我一辈子都不得解脱。”
谷主点点头:“不错,不错,是该查清楚。对了,再跟你说个事儿。你那老相公,真找了不少神棍养在宫里,天天给你招魂呢。天下奇人无数,说不准就有哪个真有本事的。你若是觉得魂魄不稳,快些回逍遥谷,免得真被人把魂招了去。”
皇后说:“多谢师父。”
北海之畔的风很冷,皇后转头看向谷主那张面具,总觉得十分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于是皇后问:“师父一直戴着这个面具,可是因为面具是什么重要之物?”
谷主漫不经心地说:“想看为师的脸就直说。”
皇后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或许是谷主身上这副老朽已是百年身的气质太过浓郁,让他不小年纪的一个人,竟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似的。
谷主回头看向皇后,低笑:“给你看一眼也无妨。”
说完,谷主在皎皎夜色下,漫不经心地摘下了那张面具。
皇后目光涣散了一瞬,许久之后,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师父,您还是……戴上吧。”
谷主说:“世人贪欲,叶家皇室,更是骨子里便流着贪婪阴毒之血。你脚下这片土地,便是昔日是漠北侯府。漠北侯在苎萝礁圈起牢笼豢养鲛人,供京城权贵们玩乐。若生来怀璧,就该有自保之力。若无力自保,必会被世人贪念吞噬殆尽。皓尘,你那老相公便是个贪婪至极的妖物,不想被他生吞活剥,就要让他心存些许畏惧,他才会敬你,怜你,亦珍重你。”
皇后有点茫然:“师父,您是在劝我……”
谷主矫揉造作地叹了口气:“你若真的无心,也就罢了。若还爱着,我向来是的劝和不劝分的大好人啊……”
此时的皇宫,已不复昔日繁华热闹的景象。
皇上独坐在凤仪宫中,守着一具腐烂成泥的枯骨,沉默着与满地半仙道长大师相对而坐。
这一年来,他派人四处寻找可通鬼神之人。
无论是四荒祭司,还是云游仙人,凡是自称能入黄泉地府的人,他都统统派人请入皇宫中,整日整日地焚着尸香,在烟雾之中等待有谁能给他带来一点好消息。
宫人进来,低声说:“陛下,秦贵妃到了。”
皇上闭目,沉声问:“他来做什么?”
宫人不敢说:“许是心疼陛下,来劝陛下歇一歇。”
皇上低笑:“心疼?这世上,还有人心疼朕?让他进来,有话快说。”
秦湛文走进来,不卑不亢地行礼:“陛下,段清涵是文臣,从未有军功,你派他前往天堑山督军,可知道这是何等荒唐之举?东山三十万守军,恐怕要葬送在此人手中了。”
皇上揉着眉心笑道:“湛文,你以前可不是这等脾气。这样锋芒外露,是要做第二个萧太后吗?”
秦湛文嘴角动了动,说:“陛下说笑了,秦家不过带兵三十万,处处受陛下钳制,哪学得来萧相国壮举。微臣倒是常常恨自己未生在萧家,若我是萧皇后,皇上如今可没有今天伤春悲秋的心思。”
皇上抬头看他,阴厉冰冷的眼中浮着可怖的笑意:“你是说朕的皇后,不如你聪慧吗?”
秦湛文说:“若我是皇后,第一年就会百般谨慎,哪怕陛下不悦,也要千方百计生下嫡子。那时帝后夫妻情浓,陛下就算恼怒,也不过恼怒两天就罢了。若我是皇后,绝不会让地位低贱的宫人生下皇子。前朝例子摆着,不受宠的庶子容易变成他人手中把柄,威胁到嫡子位置。皇上要封秦家公子入宫,我便派人假扮山贼在半路截杀,强暴秦家公子,让秦家有苦说不出从此抬不起头来。皇上要封安家少爷,我便派人四处谣传陛下性格暴戾阴狠无常,哄骗安明慎和他那青梅竹马的小表哥私奔。一国之后,若是牢牢握住后宫,皇上便是萧家掌中玩物,怎会落得如此局面?”
皇上猛地把酒杯扔过去:“放肆!”
秦湛文躲开了皇上这一掷,说:“陛下要削秦家兵权,可微臣不是萧皓尘,陛下若仍然不肯专心理政,抱着一个廉价的替身百般宠爱当宝贝,微臣便真的要效仿昔日萧家,做新君的秦太后了!”
皇上阴沉地看着秦湛文,慢慢向一旁伸出手。
太监急忙捧上一杯刚倒好的酒。
皇上说:“秦湛文,朕现在不想陪你发疯,”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说,“你若有心,就让你父亲在天堑山卖力些,早日找到传说中的黄泉入口,去吧,朕心烦。”
秦湛文离开之后,太监有些不满地说:“陛下,秦贵妃如此扣除狂言,您……”
皇上又饮了一杯酒,低喃:“他说得哪里不对吗?”
太监不敢再说了。
皇上轻轻摇头:“你们不明白,你们都觉得朕疯了。你们谁都不明白……只有他……只有秦湛文知道朕为何心痛,只有他知道,如何戳朕的软肋……只有他知道,皇后之死对于朕来说……是何等的彻骨之痛……”
他醉意朦胧地坐在皇后的凤座上,看着萦绕的烟雾,看着招魂幡在风中飘荡,一滴清泪缓缓落下。
他在凤仪宫内外重新种满了蔷薇花。
四月一到,大片大片的花开得挤挤攘攘,热闹极了。
皓尘……喜欢蔷薇花啊。
皇上闭上眼睛,在虚空中轻轻抬手,好像还能触摸到那点真实的温柔。
十年了,他以为那些年少时的情谊早已在权力的明争暗斗中消耗殆尽,他以为,在皓尘心中,萧家早已重过了他这个心机深沉的夫君。
他做了那么多心狠手辣的事,早已不信皓尘还能爱他如初。
可他的皇后,至死……都爱他啊……
人生一世,红尘浊浊,有人曾爱他胜过一切,却被他亲手逼至绝路,纵身跃下了黄泉。
传说,阴曹地府中有一处叫望向台,逝者经此,便会回头再望一眼此生痴爱眷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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