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弑君
云娘悚然一惊,“这,这东西用一点下去,这人可就废了!”
薛少瑾莫名其妙,“就是要废了他,你就说,有没有那药!”
云娘连连摇头,“没有,这是禁药,我们可是正规生意。”
“啪”的一声巨响,薛少瑾猛地一拍桌子,云娘立时感觉颈边一凉,原来脖颈上被人架了一把刀。
薛少瑾似笑非笑,“你再好好想想?”
云娘惊恐的瞪大眼睛,连连道:“有有有!刀c刀”
薛少瑾示意手下放下刀,接着道:“你们这不是有挺多折腾人的手段么?都给他用上,再找上十个八个乞丐把他懂了吧。”
云娘面色发青的点点头。
薛少瑾想了想,接着道:“但小心别把人弄死了,慢慢玩才有意思最好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嗯,大庭广众。”
他越说越高兴,最后还拿手比划了下,把手举得高高的,“我就是要让他,从至高无上跌到泥地里去。”说着把手腕往下一压。
“千人骑万人压,低贱到沼泽尘埃里,让他爬都爬不起来。”
云娘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敢问他是哪得罪了您?”
薛少瑾淡淡道:“哦,也没什么,就是被他毁了容,还差点一箭穿心而已。”
“那您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把人弄到我这里来?您自己就可以”
薛少瑾笑了笑,“这不是更有意思么?”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云娘此刻十分后悔。
如果时间能倒流回昨天,她一定不会买这个少年,白送给她c给她倒贴钱都不要!
窗外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有鸟在窗外“铎铎”地啄着窗户,手下打开窗,一只彩雀飞了进来。
云娘倏然睁大眼。
薛少瑾笑道:“呦,玩了一天终于回来了。”
他抬起手,彩雀停在他的手背上,薛少瑾毫不怜惜的一把抓起彩雀,彩雀被捏得痛了,“吱”地惨叫了一声。
手下拿来笼子,薛少瑾将彩雀塞进笼子里,关上。
薛少瑾抬起头,发现云娘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彩雀,于是笑着问道:“是不是挺漂亮?”
云娘笑容僵硬,“确实,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鸟儿。”
薛少瑾淡笑道:“那是自然,这小东西可是世间少有,它有个名字,叫‘千里寻踪’。”
云娘道:“哦?这倒是没听过。”
“二十年前,有个制香师调出来一味香,无色无味,起名叫‘千里寻踪’,撒到人身上,那香就顺着人的皮钻进去,溶到血肉里,就算是把身上的皮扒了,那人身上都还带着那香的味道。”
云娘僵笑了一声,“这倒是稀奇。”
“不过这香,人闻不到,只有一种鸟可以闻到,不管那人走到哪,这鸟都能把他给找出来。”薛少瑾指了指笼子里的彩雀,笑道:“于是这鸟啊,也叫‘千里寻踪’。”
“你说厉害不厉害?”
交代完事情,薛少瑾起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这儿,之前有人来过没?”
云娘面色一变。
薛少瑾了然,危险的眯起眼,“他找你说了什么?”
云娘面色发青,“也没什么,就是说让奴对那少年关照一番。”
她想起中午时,斗笠男人对她说的话——
“如果之后有人找你,问我有没有来过,你如实相告便是,当然,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明白的。”
于是云娘对薛少瑾一五一十的,交代了薛朗让她做的第一件事。
一炷香后,薛少瑾怒气冲冲的走出了蒔花馆。
他命手下打开笼子,将彩雀放出来,薛少瑾抚摸着彩雀五彩斑斓的羽毛,托在掌心往空中一抛,彩雀在空中优雅的打了个旋,朝东面飞走了。
众人跟着彩雀的方向走去。
夜凉如水,家家户户闭门熄灯,乐城无宵禁,因此还有几家酒馆亮着。
薛少瑾随着彩雀进了一家破酒棚,薛朗正在酒棚里喝酒,彩雀便欣喜的鸣叫了一声,停在了薛朗手上,啄了啄薛朗的手指。
薛朗笑了一声,把酒碗凑到彩雀跟前,彩雀好奇的歪着头,盯着酒碗,试探的往碗里面啄了一口。
“这畜生好像更喜欢你?”薛少瑾冷冷道。
薛朗换了只碗,接着倒酒,“因为你把它当畜生,我把它当人。”
薛少瑾嗤了一声,在薛朗对面坐下,“薛朗,你这是什么意思!当初我们可是说的好好的。”
“你现在是想对那小子留情?把我给你的金子全给了蒔花馆那老板,你倒是真大方!”
薛朗摇摇手指,“非也。”
薛少瑾皱起了眉。
“金子是陛下的,不关你事。”薛朗道。
薛少瑾:“”这不是重点。
薛朗放下酒碗,“让你的人出去,咱们兄弟俩喝个酒。”
这是要说正事了,薛少瑾挥挥手让手下退了出去,“别提这两个字。”
薛朗:“怎么不能提,按理你不得叫我一声兄长?”
薛少瑾:“”叫你妈!
☆、28.忽悠
“陛下让你带凤宿的人头回京,你倒好,大张旗鼓的把人家亲弟送到了勾栏院,你说陛下知道了是会赏你还是将你千刀万剐?”
待薛少瑾坐下,薛朗优哉游哉的抛下这句话。
薛少瑾蓦然一惊,瞬间怒气上涌,“你这是什么意思,主意可是你出的!人也是你卖的!”他目光森然,满眼阴翦的盯着薛朗,“别忘了,万一出了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凤宿好歹是凤怀城的弟弟,士可杀不可辱,就算凤怀城想要杀凤宿灭口,也绝不会允许别人侮辱自己的亲弟。
薛少瑾心中一沉,凤怀城派他来追杀凤宿,如果让凤怀城知道,自己将凤宿如此折辱,恐怕会诛了他薛家满门。
可这个主意明明是薛朗出的
薛少瑾怒道:“你这算是出尔反尔?”
薛朗淡淡道:“我且问你,你去带着这么多人去莳花馆做什么了?”
薛少瑾意有所指道:“总归不是像某人一样,心软后悔,又骑虎难下了。”
这说的是薛朗拜托云娘手下留情的事。
“我为什么要后悔?”薛朗挑眉,“凤宿那人多疑猜忌c凉薄无情,有什么值得我后悔的,我是说你做的不对。”
薛少瑾皱起眉,略有不爽。
“你去莳花馆做什么了?”薛朗又问。
薛朗气势颇盛,薛少瑾被他周身气势压得心中颇为不快,装作满不在意道:“我让她用点小手段,没别的。”
薛少瑾回答完觉得更不爽了,明明自己才是上司,凭什么要怕薛朗?
“以你对他的恨意,恐怕不止小手段吧。”薛朗毫不留情的戳破薛少瑾的谎话,“薛少瑾,你是唯恐陛下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
薛朗食指点点桌子,微微仰着下巴,“我们当初怎么说的?我说过,这件事你不好出面,陛下会盯着你,所以这件事全由我来做。”
“本来陛下是派你来杀他的,是你自己不想直接杀了凤宿,你想折辱一番再杀,我才给你出了这个主意,这事本来就是铤而走险,稍有不慎我们俩都得完。”
“结果你倒好,带着你的人大张旗鼓去找那老板,你对你的手下很信任啊。”
薛少瑾瞳孔猛然一缩。
“你是陛下眼前的红人,处处有人盯着,所以这也是当初我不让你亲自动手的缘故。”薛朗神情似有惋惜,摇了摇头道:“我散人一个,也没人刻意盯着我,跟你不一样,所以有的事最好由我来做。”
薛少瑾根本不信薛朗这一套,冷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想手下留情,你当我真信你那一套为我着想的说辞?”
薛朗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再怎么生分都是自家兄弟,我好歹也是薛家的子弟,哥哥还能害你不成?”
那一瞬间薛少瑾表情十分奇怪。
俩人说话的功夫,彩雀已经啄了小半碗的酒液,俩细腿直打摆子,晕晕乎乎的在桌子上乱转,“啪叽”一声摊在了桌子上。
薛朗笑了,把鸟托在掌心顺毛,“想不到这小东西还是个酒鬼。”
薛少瑾根本无法理解薛朗跟一只扁毛畜生说话的乐趣,皱着眉头,眼里尽是嫌弃。
薛朗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解释道:“我不是手下留情,你想想,照你的打算,让凤宿被人你觉得他会如何?”
薛少瑾皱眉道:“那人看似软糯,实则心高气傲,肯定崩溃至极,我就是想看他从天上掉到泥地里。”
“他如此心高气傲,没有办法逃,难道还没有办法寻死么?”
薛少瑾心中一凛,忽然反应过来,也是,以凤宿的性情,定然会想尽办法寻死,他可不希望凤宿这么快死,他要慢慢的将凤宿折辱一番,最后再出现,亲口告诉凤宿这一切都是谁亲手策划
那时候凤宿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于是薛少瑾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确实不能让他这么快就死。”
薛朗道:“是以,我才让云娘对凤宿手下留情,吓唬吓唬他便好,若是刺激的狠了,人自寻短见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薛少瑾有些怀疑,“你当真恨他?之前你对我说你也恨他,难道仅仅便是因为他一直冷落了你?”
薛朗冷哼一声,“凤宿满口谎言,我对他忠心耿耿,他仍骗我瞒我,只想着利用欺瞒,这种人,你说可恨不可恨?”
“倒也是,他那人,自私凉薄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薛少瑾点评道,信了薛朗的说辞,于是点点头,“那你有什么主意?”
“十日之后,莳花馆会举行花宴,教好的新人都会被送上去,届时,你避过手下,扮作恩客将他买下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薛朗低声道。
“被人像货物一般挑选品评,最后再发现买下他的人是你你说凤宿会是什么心情?”
薛少瑾眼睛一亮,兴奋的舔了舔唇,“这可真是刺激。如果再让他知道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是你,那就更有意思了。”
薛朗眯起眼笑了,“那是肯定。”
薛少瑾眼眶泛红,满脸兴奋,激动的一拍手,“妙啊!兄长真是好计策!”
薛朗谦虚道:“谬赞谬赞。”
“那我就先不动他,一切听兄长安排!”薛少瑾激动的站起身,对薛朗躬身作了一揖,“请受弟弟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