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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受封疆[修改版]

作者:殿前欢 时间:2020-11-05 16:12:22 标签:虐恋情深 总受 BE NP

    没有人真心探究韩朗的死因。
    功高震主君心难测,自古可不就是如此。
    现下的皇上至少留了韩朗全尸,保留他太傅头衔,允他灵位出城,安在城外第一大寺德岚寺。
    “德岚寺也是皇家寺庙,臣以为足够安放韩太傅灵位。”
    在悠哉殿韩焉还是躬身,语气温顺。
    皇帝的脸孔此刻煞白,一双眼都是红丝,拿笔蘸墨开始在纸上疯狂落字:“我要出宫。再拦我一次,我便判你死罪!”
    “现下时局动荡,臣以为皇上不适合出宫。”
    韩焉还是躬身,头垂低,可话却不软弱。
    皇帝抓狂,单手握笔,指甲都要将掌心掐出血来,字写得一派潦草:“你已被免职,韩朗被你害死,你也要替他陪葬!”
    说完开始拍椅,手势呼唤楚陌:“你给我喊人,我要召见左臣相!”
    这张大椅下有个暗格,楚陌就藏在他脚底,有孔洞能够依稀看清他的动作。
    皇上喜阴,召见大臣时从不点灯,白天也关着窗阁,两人已经这样默契配合了将近六年,日日演出双簧。
    可是今天楚陌默不作声,等他将椅背都快拍穿,才回一句:“我也认为,时局动荡,皇上现在不适合出宫。”
    皇帝怔住,转头看向韩焉,又看看脚下楚陌。
    一切再明白不过。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开始簌簌发抖,明明是满腔愤怨,可却连个完整的手势也比不出。
    “他如今的确和我同营。”韩焉慢慢走近:“可毒酒是皇上所赐,那张奏疏也千真万确不是假造,皇上请不必觉得委屈。”
    一句话便已奏效,皇帝怔忡,慢慢止住了动作。
    是啊,毒酒是自己亲手所赐,说到底终究是自己无情。
    如韩朗所说,他们都不必觉得委屈,委屈的应该是那十六年,朝夕相对却未能建立信任的五千多个日夜。
    “皇上请节哀,韩焉终会让皇上明白,这世上不是只得一个韩朗,也没有谁是不可替代。”
    那厢韩焉已经跪低,言语也不乏诚挚。
    皇帝抬头,不置可否,泪水渐渐收干,开始冷笑,已然完全失去魂魄。
    德岚寺,宝刹威严,似乎连大殿上供着的菩萨也比别处肃穆。
    华容拉着脸,如今就跪在这肃穆的菩萨跟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木鱼。
    韩朗过身已经七天,可那一幕华容记忆鲜明,活脱脱仿似就在眼前。
    鹤顶红,按说是见血封喉,可韩太傅却委实强悍,居然还撑了半个时辰,还有气力交代后事。
    后事便后事,可偏生他记性绝佳,还记得找来华容消遣。
    “我刚交代,棺材选金丝楠,不知华总受以为如何?”说这话时韩朗甚至狭狭眼,完全不像个将死之人。
    华容表情当然凄怆,当下抬手,建议可以在金丝楠木上再捆金边。
    “可是据说楠木很硬,棺材底子会得硌人,睡得很不舒服。”
    这一句话韩朗说得很慢,很显然有所指。
    华总受面皮金刚,表情益发凄怆,手动:“我一定亲自动手,替王爷找最最绵软的锦缎铺底。”
    “可是我记得华总受说过,愿意替我垫底,生生世世被我压着。”韩朗叹一口气。
    华容的面皮立刻开始发青。
    “这样,人要言而有信。”最终韩朗发话:“管家你听着,我的棺材底,就拿华总受……”
    “华总受的扇子来垫。”
    一个极长的停顿之后他终于结语,看着华容的面皮由青转红由红转白,极其享受地闭上了眼。
    看起来就象一个大笑话。
    抚宁王韩朗,权倾朝野韩太傅,就这么闭上双眼,而后再没睁过。
    华容当时曾上前确认,没有脉搏也没有呼吸,甚至连手脚都已经僵硬。韩太傅的确已经过身。
    隔天韩焉也来确认,绕棺木三周,最后还是无话。
    所有人于是都知道,抚宁王最后的遗愿,就是要华容一把扇子同棺。
    也是理所当然,韩焉这么发问:“既然太傅对你如此情重,你有何打算。”
    华容也理所当然只好这么回答:“华容愿替太傅守灵,替他超度亡魂。”
    事情就这么定下。
    息宁公韩焉宣皇上旨意,韩朗死后封容,灵位进德岚寺供奉,华容守灵,七天长跪超度。
    七天长跪,总受果然就是受命,从来不得一天清闲。
    第三天的时候华容还觉得腰疼,到第四天半夜就好了,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腰在哪里。
    今天是第七天,夜已是深夜,韩大爷亡灵即将超度,而华贵人的嘴巴也咧到前所未有的大,转到华容跟前宣布:“他们说你长跪完还要继续守灵,在庙里守,为期三年。”
    华容没有气力,但手势还是照比:“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中你下怀?”
    华贵连忙点头,一张嘴只差咧到耳后跟。
    华容翻眼睛,没空和他理论,继续敲木鱼。
    过了许久华贵不走,还兴致勃勃看他,他只好弃了木鱼也回看:“你家流云的主子死了,你难道不替他难过?怎么这许多闲功夫,一个劲盯我傻笑。”
    “主子你腰疼不疼。”华贵继续咧嘴,难得不回嘴嘘寒问暖:“这以后你的腰会不会废了?”
    华容眨眨眼。
    “废了好,废了你就不能货腰为生。我现在终于明白,韩太傅真真是个大好人!”
    丢完这句华贵人终于跪安,兴高采烈去替华容准备夜宵。
    大殿内终于安静,静的能听到盘香燃烧的咝咝声。
    华容动了动,想挪个位置,却没能如愿。
    除了腰找不到,现下他的腿也不知去了哪里,整个下半截消失。
    没办法,只好呆在原处。
    门外有人监听,木鱼还是得敲,他开始尝试边敲木鱼边睡觉。
    就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耳边一热,有人在他身后,张口咬住了他耳垂。
    华容猛然回头,没看见人脸,只看见了一把乌金大扇。
    一把比人脸盘还大的乌金大扇,上面字迹潇洒,清楚写着——殿前欢。
    作者有话说————————————————————————————————》》》第二十二章《【一受封疆】》殿前欢ˇ第二十二章ˇ华容两眼发直,发呆间那把扇子利索一收。
    扇后那人,书生方帽后两根月色锦带飘飘然拂动,和着夜风,相当诡秘。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惟独眸子却奕奕神采,这相貌不是入了棺材的韩朗又该是谁?
    华容脸色大变,满是血丝的眼睛瞪大,想叫却叫不出,吃惊地空张着嘴。
    韩朗也不含糊,先缓缓将华容的下巴上托,合上他的嘴;华容还是痴呆状,韩朗没了好耐心,立刻用扇打拍华容脸颊下,不重却绝对不轻。
    “啪”一道红印。
    华容回神,犯急地出手势:“尸变,还是头七还魂?你的冤屈不能怪我……”
    鬼韩朗没理他,恭敬地上香,对着自己的棺木三拜,而后对华容阴森一笑,“对啊,有魂闹尸变,想巧会西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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