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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多败絮

作者:弗烟 时间:2020-11-05 16:34:08 标签:欢脱 武林江湖

  我猜你一脸!沈翎刚想喷这句,又生生憋了回去。
  昨天看他怒得两眼通红,眉心又皱成那样,今日见他恢复往常的欠揍模样,沈翎倍感安心,就想着放他一马,自己也能多攒点力气。
  瞧见他眼底转着嗔味,可脸色还是苍白一片,越行锋忍不住抚上他脸颊:“饿了?”
  沈翎愣愣地看他,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嘟一声,撇开头:“嗯。”
  越行锋把竹篮子拎到边上,揭开盖子:“我就知道,所以去御膳房逛了一趟。”
  “什么?御膳房!”沈翎听得差点背过气去,要知道御膳房早就搬去帝君的汤岳殿,越行锋公然去那处偷东西,简直是没事找死,“你不会就近拿点?”
  “附近都是些嫔妃宫室,个个吃得就跟辟谷似的,哪能喂得饱你。”越行锋乐呵呵地从篮子里取出一只白瓷缸子,打开的瞬间,香飘满室。
  越行锋像个考试第一的孩子,等待先生的夸赞,眼巴巴地望着沈翎,却见他眼里纠结出一种复杂情绪,有喜、有怒,更有忧:“怎么,不喜欢?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一口气没喘上来,沈翎勐咳了几声:“你就存心想气死我!你去偷吃的也就算了,干嘛非得自己做!要是被发现了,我……”说不下去,眼角又发酸。
  那白瓷缸子里的食物不是别的,正是沈翎喜欢的鸡丝粥。沈翎一闻那味道,便知是越行锋做的。这粥做起来起码得半个时辰,他真是不把命当一回事。
  想到这个,沈翎就饱了:“拿走,我不吃!”
  越行锋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盛了一碗,故意在他面前吹啊吹:“知道你担心我,但我的易容功夫,你是知道的,扮个厨子混进去也没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眼角胀得受不了,沈翎觉得自己很没用,小指一勾:“你过来。凑近点。”
  这一回,越行锋猜不中他的意思,只管把头凑过去。
  刚到半途,脖子就被某人勾了去,微凉的唇瓣准确无误地印上来,蹭了一下。
  越行锋一惊,反把他搂了,一下一下地蹭回去。
  待他蹭够本,沈翎才喘息着松开:“我不想再有人告诉我,你死了。懂吗?”
  越行锋蹭着他鼻尖,柔声道:“我懂。”
  其实,越行锋冒险去汤岳殿边上做饭,还有另一个原因,便是趁机绕去宫门看情况,顺道巧遇柴石州,问问跑路进度。这事后来也跟沈翎说了,唠叨个两句,没再说什么。
  一开始,柴石州承诺两日内脱逃。可是后来,两日变三日,三日变四日,愣是没个定数。
  于是乎,越行锋成天往汤岳殿跑,沈翎也吃成了习惯,即使每天吃饭都是惊心动魄,他也心甘情愿在药房等着。待到伤势好些,就在屋前等着。
  一等就是小半个月,沈翎有些沉不住气。今日见着越行锋拎篮子回来,便迅速挪过去。
  越行锋见他又在门前等,不由分说就把他抱回榻上。
  沈翎被惯得有点气色,自然也有了喷的气力,两臂抱怀:“那个柴石州还是没消息?该不会是忘了吧?”
  越行锋在米饭上洒了点冬菇蒸鸡的汤汁,随后递过去:“动作别这么大,小心扯到伤口,刚开始结痂,别前功尽弃了。”待他接好,又回身端来两盘菜,“他不会忘,哪怕是为了你哥,他也绝对忘不了。”
  “鸡肉有点咸。”沈翎夹着肉片,嘟嚷一句。
  “嗯,前天你说淡,今天腌久了点。”越行锋感觉两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像夫妻间拉家常,不禁笑开,“吃完给你抹身子。”
  “哦,好。”沈翎一头扎进冬菇蒸鸡和翡翠花胶羹里,随口应了声。
  *
  这药房的小日子,过得活脱脱像是一对新婚夫妻……不,夫夫。
  越行锋端了热水进来,催促沈翎把碗筷放好:“放那儿就好,我洗。先过来抹一抹。”
  说实在的,沈翎搞不懂为何越行锋能混进御膳房做菜,就是没法骗个浴桶回来,成天拿个小盆抹着,抹来抹去,让人真的是……很难做。
  沈翎拿着筷子,几乎是祈求着看他:“能歇一天么?”
  越行锋哪管这么多,直接关了门,把铜盆端过去:“难道你想出去以后,让你表姐一搓一手泥?来,乖,顺便换药。”
  沈翎还未回过神,有两只手就探到身前解衣带。湿布贴上身,他勐抖了一下。
  “水烫了?”越行锋恰好绕去他背后,此时单手在他前边撑着。
  “不、不烫。”沈翎摇头否认,耳根却烧起来,越行锋挽着衣袖,臂上的肌肤贴在胸口。
  这几日伤势好转,多亏花冬青的秘方,外加越行锋的悉心照料。如今手脚已能动得灵活,便想好好抱抱越行锋,哪里晓得,他连晚上睡觉都只手牵手,与往日的精力旺盛相去甚远。
  然沈翎清楚,自己浑身是伤,虽是愈合大半,但越行锋还是怕伤到他,所以中规中矩。
  但中规中矩也就罢了,偏偏每日还亲手抹身……每当沈翎戳他暗示,他总是一副圣人嘴脸,抹完就走,绝不多摸。
  两人分别两月有余,好不容易在一起,一解相思,本是极为平常之事。可是……
  沈翎想着想着,觉得头疼,正好越行锋正盯着他:“你看我干什么?”
  越行锋在他脸上一扫,又遁去胸前,最后撤去眼光:“没事。”
  沈翎就不信他真心当圣人,心底憋着一团火,干脆两臂一张,连带半挂的绷带,一同圈上越行锋,朝他胸膛一靠:“看你能忍多久。”
  “翎儿……”只是一靠,越行锋的唿吸就乱了。
  “看你装!”沈翎对他某些方面也算了解,如今那唿吸从耳畔掠过,更是证实一切。
  “你伤势未愈,先躺下歇着。”越行锋暗骂着沈翎的不良行径,心说若非顾忌他伤势,前两天早把他给扑了。现在倒好,他自己贴上了!
  沈翎明白他的顾忌,双臂就是缠着,不肯松开,反正他也不敢使劲去挣:“行锋,我想你……”心底暗道,谁让你成天抹身子!
  一股热流直窜,越行锋不由把湿布一丢,两手扶上他腰背。本想不能下手,每日就抹身子过过瘾,哪里晓得居然真抹出火来。
  沈翎看他抱着一动不动:“你明明就很想。我没事的。”
  “你的伤……”越行锋想再忍忍。
  “不做就是嫌弃我。”杀手锏,必出。
  凝视沈翎的清泽眼眸,越行锋终是没忍住,把心一横:“不管了。”
  热切,一触即发。越行锋始终顾忌沈翎的伤势,故而将动作放缓许多。
  遗憾的是,两人才刚卧在榻上四目相对,门外即有人落了地。
  紧接着是推门声,那人见此场景,音色温润:“有必要这么急吗?要做,出宫再做。”
  *
  长夜幽暗。柴石州在前引路,心里特别无语,遂加快脚步,直往摘星楼。
  摘星楼,九重之阁,较禹州八景楼,高出五丈。
  柴石州提前支开众人,将越行锋二人带上顶楼,且攀上顶端。
  沈翎两眼望着下边,略感晕眩:“这、这么高!”
  越行锋稍瞟了一眼,耸耸肩:“干嘛?逼我们跳楼,杀人灭口?”
  柴石州嗤笑一声,从屋檐瓦砾下边,抽出几节竹竿与一大块帆布,用两指宽的绳索缠上,一头向两人解释:“太子玩真的,这半个月,宫中守备不减反增,京城已搜索三个来回,现下只差搜宫。依我看,就在这两天。”
  几件垃圾一样的器物,在柴石州手中拼接,竟然形成一个将近一丈宽的大风筝。
  “此处是宫中最高之处,你们往北跳下去,应该能出桓宫地界。今夜无月,他们不会察觉。到了外面,自有人接应。”柴石州将“大风筝”交给越行锋,“别把他摔死。”
  “他死了,我还能活?”越行锋仔细检视各处关节,会意道,“挺结实。哪儿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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