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想捧我上皇位
他用力吸了口气,方才觉微些不好意思,如今这幅模样实在太狼狈了,又被江奕瞧见……
施昼的耳根处悄然染上薄红,被凌乱的墨发与夜晚的昏暗巧妙掩盖住。
“我信,我只是放不下心。”江奕叹了口气。
这次的暗杀,简直令人猝不及防,先前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他听到暗卫来报,霎时心跳就乱了,生怕他的阿昼出了什么事。
而这么见到人,缓了过来,又有些生气,若是施昼多些戒心,又怎会遭此一劫?
江奕话中的关心之意令施昼浑浑噩噩的心上泛暖,起了些酸涩。
他眼眶发热,突然有些想哭。
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若是无人理他,自个儿便能忍下去当无事发生,可一旦有人嘘寒问暖,就会不发控制的红了眼眶。
施昼想抹抹眼,不让泪流出来,手臂却被江奕紧锢住:“江奕,你先放开我。”
江奕没听出不对头,他依言放开施昼,“当真无事?”
施昼摇摇头,把泪压下,他吸了口气,准备对之前的事跟江奕道歉,“江——”奕……对不起。
他未说完,就被江奕打断:“受到教训了吗?”
对方骤然的厉声一喝,施昼被吓到了。
“施昼,你就不能好好的听话一次?这是第几次了?第几次因为你玩心过重而招来的祸?”江奕将施昼的身子转向他这边,低头看着人训。
沾了一手冰冷的水,他皱眉冷声道:“不听人言,玩心甚重,戒心却无,还一身刺骨。”
江奕很少训人,却每次一张口就字字戳到对方痛点,半点情面也不留。
更别说他存了心想让施昼吃到教训,识得轻重。
作者有话要说: 你怎么那么凶!
第7章 施斐
施昼身子僵了一瞬,猛地抬头看他:“江奕!你说我什么?”
江奕冷着脸再次重复了一遍。
到最后,他微叹:“施昼,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
施昼眼眸酸涩,这是江奕第一次对他说这么重的话,重的他不能不去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差劲?
他吸了口气,:“我依心意办事,又有什么错在?”
“你还是不明白。”江奕静静看了施昼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顿了下接着道:“你不知其中弯道,那我跟你说明。”
江奕一点点剥开了、揉碎了,说给施昼听:“若以此时衣冠不整回宫,明日朝议即会有臣子参你一本不知礼数,丢皇家颜面,这是其一。”
施昼眉蹙的愈发紧,才刚开头,已不想再听下去。
“皇上由此知你深夜仍留宫外,还是隐瞒不报与众大臣之子私下出宫,结党营私之事你既在皇上心中沾了边。这是其二。”
施昼攥紧了拳,心中的怒意与难堪愈发盛。
“细查之后,朝臣便会知晓堂堂皇子深夜前往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名声败坏,这是其三。”
“而母妃因你连坐,将担上教养不行的名头,这是其四——”
“够了。”施昼骤然出声。
他嗤笑,“江奕,你说出其中利害,不留情面的让我下不来台。”
江奕看他:“我并非想你难堪,而是让你清楚,身为皇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施昼反问:“身为皇子?”
“不是身为皇子该做什么,而是身为一位想争皇位的皇子该做什么。”施昼顿了顿,他看着江奕,缓缓说:“可我不想啊,江奕,我不想去争……”
为什么非得一定要争那个没用的皇位?他在现代社会长大,纵使重新回到古时活了十几年,他也实在是不清楚那个位置究竟有什么好在。
他这辈子的父亲,也是坐在那张椅子上的皇帝。
吃不能尽兴,睡不能由己,案上的奏折永远比山高,近些日子病倒,多的是恨不得他能因病命丧的人。
施昼看着寒心,对这权势纷争也愈发反感。
他身为皇子,名字里的那个施,就能让他这辈子就算不争不抢也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他想不通“争”的意义。
自从到了年纪,他处处都要被逼着照着规矩,但凡在外人面前,时时刻刻都得端着那副架子,一有什么做的不好,就得被罚。
从前与他亲密无间的兄弟逐渐远离,好友开始对他疏远而敬。
更别说三天两头就有派来暗杀他的刺客。
这张假皮施昼戴的实在太累了。
他们怎么就不能去问问他愿不愿。
“江奕。”施昼语音轻颤,嗓音沙哑:“我不愿啊……”
江奕看了施昼很久,才轻叹:“阿昼,这不是你愿不愿的事。”
他抚上施昼的发顶,面上露出片刻的柔情。
施昼因这突来的安抚,眼眸更是酸涩。
江奕道:“所以别再闹了,行吗?”
施昼本就是满腹委屈,江奕这一句,将错全归在了他身上,他一僵,怒气蹭的涌上心头,火气跟委屈再也憋不下去。
江奕成功把人给招惹哭了。
施昼吸了下鼻子,哽咽着质问:“我闹?江奕你再说一遍。”
面前的人眼尾泛红,眸中漫上雾气,被染的湿润,眨一下眼,就掉一滴泪。
这幅委屈的不行的模样,让江奕心都疼的紧缩起来,后悔不已。
“阿昼,是我的错,别哭了,是我在闹。”江奕轻声哄着人。
江奕还未做出动作,施昼就后退了一步,他抬手拿湿漉漉的衣袖擦了擦眼泪,面上反而被弄的更湿。
施昼吸了口气:“我们先冷静冷静。”
他说罢,转身便想提气走人。
江奕皱着眉想拦住人。
施昼语气冷淡:“我自有去处,你回府吧。”
他丢下这么一句,就使了轻功跃上屋顶,几个点地就消失在江奕的视线内。
江奕叹了一口气,也就随他去了,有暗卫护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况且施昼今晚的行踪也会被记录下来,呈给他过目。
他想,总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
江奕舍不得施昼再哭了。
——
施昼去的是他三哥的府邸,他今夜就宿那了。
三皇子施斐如今算是兄弟里唯几个跟施昼处得好的,原因很简单。
施斐双腿残疾,皇帝广招天下名医,来看病的都摇头晃脑的叹气,说对此无能为力,这意味着对方一辈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也间接代表着,施斐跟皇位——绝无可能。
再加上施斐他并不站队,施昼跟他结交算是放心。
施昼避过施斐府邸中巡视的侍卫,一路溜到了施斐的卧房,翻窗进了去。
一眼就看见伏在桌案前,挽袖执笔挥洒自如,一身白袍面若冠玉,可谓正人君子之首的——施斐。
施昼看人如此投入,半点都没察觉到他的到来,起了心思,想吓唬一番。
他悄声走到施斐身后,微俯身在施斐耳畔悠悠唤道:“三哥!”
施斐恍若未闻,只提笔落下最后一画才将那小狼毫放在笔山上,笑道:“你怎有空来我这了?”
“没空我也来。”施昼顿了顿:“我来你这睡一宿”
又是这般,每次吓施斐就没一次成功过,也不知这家伙的功夫怎么练的如此出色。
施斐听出施昼的腔调不对头,侧头看去,待看清了,皱眉道:“怎么弄的?”
施昼还未回,施斐就将轮椅转过来,又道:“冻着没?先把衣裳脱了去泡泡浴汤,着了病就不好了。”
施昼心情本就未平复,刚刚勉强着强颜欢笑,听施斐如此关怀,又忍不住眼眸泛酸,“不小心弄的,不冷。”
施斐抬手握了下施昼湿淋淋的袖字,冰凉的湖水立刻从布料里被挤了出来,沾了施斐满手:“水都冰成这样了,你还跟我逞强?”
施斐又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施昼的额头:“还算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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