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不如谈恋爱
……
沈卓轩木着脸,一会儿看看笑眼盈盈的沈惊鹤,一会儿看看面无表情的梁延,最终忍不住将眼神转回二人中间小小的那道身影。
“你们这是……?”他看了看小男孩与沈惊鹤完全不相似的面容,忽然转向梁延,眯起眼,“——你敢对不起我弟弟?”
“五哥,你胡说什么呢!”沈惊鹤无奈地将他指向梁延的手拽下,“你自己看看他和梁延长得哪里像了?”
沈卓轩闻言,又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小男孩的面容,越看脸上表情越是惊愕。
“我怎么觉得他长得好像……”
“正是你想的那样。”沈惊鹤眨眨眼,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字,“杨、廷、澜。”
“什么?”沈卓轩险些没惊掉下巴,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
梁延利落地踏前一步,将这两天的事情简要与沈卓轩交代了一遍。
好不容易消化理解完毕,沈卓轩的目光不住在乖乖听他们交谈的小男孩脸上打着转。
“所以你们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沈卓轩脸色蓦地一黑。
“不会是要我帮你们养孩子吧?”
沈惊鹤眼神乖巧,梁延八风不动。
“五哥……”沈惊鹤一手拽住沈卓轩衣角,撒娇讨好地晃了晃,“我府里头多少人盯着,多少有些不方便。”
“少来这套!”沈卓轩瞪他一眼,磨了磨后槽牙,“我可不是梁延,你说句软话,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肯给你摘下来。”
沈惊鹤脸颊微红,小声咕哝了两句。梁延见到他这副模样,脸上笑意更深。
“漂亮哥哥,以后我要跟这个哥哥住在一起了吗?”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男孩忽然抓住沈惊鹤垂在一旁的手,扬起脸,稚声稚气地问道。
沈惊鹤蹲下身,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嗯,这个哥哥人也很好,如果你缺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跟他说就是了。”
沈卓轩闻言默默翻了个白眼,到底没再说些什么。
小男孩却是苦恼地撅起嘴:“那慧正哥哥呢?还有爹爹!我有点想他们了……”
沈惊鹤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抱歉。他沉默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保证,等过一阵子,你一定会平平安安重新见到他们。”
“真的吗?漂亮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呀!”
“真的。”沈惊鹤轻柔地笑笑,伸出小指,“我们拉勾好不好?”
小男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欢呼一声:“好!”
等到沈卓轩叫上来的侍女牵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后院去时,小男孩还恋恋不舍地回头频频望向沈惊鹤。
“漂亮哥哥,我等你来接我哦。”
沈惊鹤笑着冲他挥挥手,等小男孩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时,脸上笑容却缓缓沉寂了下来。
梁延站到他身边,一手在他脑后温柔而不失力度地抚了抚。
“别多想。”梁延深深望向他,简洁的话语却充满了可靠的意味,“是我自作主张这么做的,与你无关。”
沈惊鹤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眼望向梁延漆黑一片的眼底。
他总是这样,替自己一力扛下所有的风雨和晦暗,却总小心翼翼将美好与光明捧到自己眼前心尖。
他忽然伸出手,坚定地握紧梁延。
“我不会为自己做过的任何事情后悔。”
他们二人在那眼看着头靠得越来越近,被终于看不下去的沈卓轩“咳咳”提醒了两声,才如梦初醒地赶紧分开。
沈惊鹤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又有要上升的趋势,却被梁延笑眯眯地揽住肩膀,往怀里拉了拉。
“没关系,五哥不是外人。”
沈卓轩在原地深呼吸了几次,才保持住良好的君子涵养,没有当场把这二人踹出府去。
“行了,瞧你们那腻歪样。”沈卓轩轻哼一声,又恢复了正色,“今天刚好你们俩一起来,有件事,我也正好想问一问。”
他认真地开口道:“你们回京也有段时日了,梁延的兵权却一直还没有恢复。怎么样?做好什么打算了吗?”
沈惊鹤和梁延闻言也是正色。
梁延思忖片刻:“之前从西南平叛回来后,形势所迫,我不得不将兵权交还皇帝。如今若是要想重新取回来,势必要有一个理由。”
沈惊鹤眼底一瞬泛起波澜,风云汇聚,凝结成一片煜煜华光。
“你们觉得,京城边邑有山贼出没,梁大将军领兵剿匪怎么样?”
“贼患?可是从未接到消息……”
沈卓轩惊讶的话说到一半,忽然住口,若有所思,慢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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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又是一日下朝, 刚结束一番唇枪舌剑的朝臣们鱼贯而出。沈惊鹤步伐加快走出人群,一心只想早些回到府中。
他走到一条小路, 匆匆的脚步却是一顿,忽而偏首。
“来者何人?还请出来一见。”
一阵寂静之后,拐角处慢慢踏出一个人影。鸦青色的官袍,两撇标志性的山羊须, 不是杨廷澜又是哪位?
“杨大人?”沈惊鹤眼神有些惊异。
自从那日“请”杨廷澜入府中一叙之后,他们便再没有私下见过面。正如沈惊鹤之前所说的, 杨廷澜仍旧专心辅佐沈卓旻。不到合适的时机,他不会动用这一支力量。
只是今天好端端的,杨廷澜为何要突然私下见他?
“六殿下。”杨廷澜微微一笑, 行个礼,“下官今日前来求见,一方面是因为隐约得了个消息, 思来想去,还是让殿下提前有所准备方为妙。”
沈惊鹤眼神冷静,并没有急着询问是什么消息。
“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嘛……”杨廷澜扯长了声调, “这几日来下官心中实在挂念犬子,还想向殿下讨个恩典,让下官能得以一见。”
沈惊鹤闻言, 心中却是松了口气。他从来不怕别人有所求,最怕的却是无缘无故的示好。
往往这背后, 才藏有最深的陷阱。
“可以, 我明日安排杨大人和令公子在城外一所别庄相见。具体地点, 我会在会面前半个时辰派人传达。”
“那下官就多谢殿下了。”杨廷澜弯腰答道。
两人都没说什么怕对方不守承诺的废话。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时候耍心机讨不到什么好处,倒不如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下官得到的这个消息,不敢说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一旦成真,对局势的影响将是不可预料的。”杨廷澜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沈惊鹤走近他几步,两眼紧紧盯住:“大人但说无妨,无论真假,我稍后自会派人查证。”
杨廷澜又小心观望了下周边环境,确定无人跟踪后,才用仅能被他们二人听到的气声低声开口。
“三皇子似蓄养私兵,军械俱足,不知所用。”
“什么?”
沈惊鹤瞳孔一缩,心中因为这个消息掀起了万丈波澜。
不知所用……堂堂当朝皇子,地位显赫,追随者众,竟然私自筹备兵马。若不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谁又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这种机密之事呢!
“杨大人是如何知晓的?”沈惊鹤话一出口,便发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不对,你是三皇子最器重的谋臣……我应该问,为何你会说这消息没有十足的把握?”
杨廷澜却是摇摇头。
“殿下抬举下官了。殿下也知道,三皇子心思缜密,为人多疑,此等绝密之事,断然不可能随便叫人知晓,更何况下官曾在大皇子手下做事。我虽身为他手下谋臣,但同为心腹者亦不在少数,我们每人只知道三皇子想让我们知道的部分。若有人想将三皇子全盘情况摸透,却是难于上青天。”
沈惊鹤皱起了眉,再一次感慨起对手的狡猾多诈。让手下的谋臣相互制衡,就大大减少了越俎代庖甚至于背叛自己的风险。即便杨廷澜这一两年已为沈卓旻屡建奇功,却仍然无法取得他完全的信任。
“下官能够隐约摸到这个消息,不在于三皇子,反倒是从徐太师处。”杨廷澜又道。
“徐太师?也对,他是三皇子的外祖,也是三皇子最大的倚仗。若非经由他手,三皇子想要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蓄养私兵,自然步步艰难。”
杨廷澜又继续解释,言道他早前曾因三皇子托办之事经手过太师府的账目,发现从很早开始粮食的购入与消耗就有着不小出入,再继续查探,竟发现太师府在铁器和皮革的采购数量上也远超正常需求。
当时他只是隐约怀疑,并没有想到私兵这份上。然而最近这段时间宫中金吾卫的高层时不时便会神龙见首不见尾,身为三皇子心腹的金吾卫统领更是一反常态的神情严峻、进出频繁。结合自己身为三皇子近臣有意无意探听到的一些风声,这才形成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他虽说得谦虚,然而沈惊鹤却知道,这些蛛丝马迹寻常人其实并非难以发觉,但是要在其中火眼金睛察觉真相,非胆大心细、胸有沟壑者难以实现。
而关于如何探听风声这一块,杨廷澜言辞含混说得模糊。沈惊鹤知道他不想暴露自己太多底牌,可是今日能前来寻他,此事十有□□已铁板钉钉。
“没想到我的三皇兄竟深藏了这个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