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怀了龙种
清蘅就是那个箫艺一绝的花魁。
云歇挑眉:“她倒是面子大,竟叫我等。”
小厮忙赔笑。
“知道了。”云歇随口回着,一抬眼,瞧见阿越朝他这边走过来。
他因为诸多原因未出去招待,这差事便落到了“阿越”头上,眼下他既然来找自己,显然是宴会进行到了尾声。
阿越见云歇注意到自己,坏心思起,纤细白皙的手倏然撑上漆红色的柱子,微弓脊梁,掩嘴一下一下断断续续地干呕着。
美人蹙眉,西子捧心。
云歇联想到自己,瞬间尴尬到头掉。
那个从云歇跟前跑走的小厮路过阿越跟前,不住堆笑恭喜。
云歇小心体贴地虚搂着人腰进书房,关上门,顿时面无表情,脸变得飞快。
阿越得意笑:“学的像不像?”
云歇掠他一眼:“浮夸。”
阿越不以为意:“我倒是觉着像得很。”
他自顾自地说着,见云歇不搭理他,正单手支颐翻着典籍,顿时觉得无趣:“表叔您这会儿还能看得进书。”
云歇眼都没抬:“我在给崽崽想个小名。”
“小名?”阿越瞬间来了兴致,“那表叔您有备选了么?阿越反正闲来无事,您若不嫌弃,可同阿越说说,阿越也出出主意,毕竟他以后也是要叫我爹爹的。”
云歇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搁下书,神情严肃:“有。”
阿越等着他生僻又寓意隽永的小名,云歇却一本正经道:“云朵。”
“什么?”阿越还没反应过来。
“小名叫云朵啊,多可爱,还跟我姓,要是个女儿,大名叫这个也行。”
阿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表叔你忙活这半晌就起了这么个名儿?”
“也不是这半晌,”云歇顿了顿,“准确来说是一天多。”
阿越:“……”
云歇叹了一小口气:“我也想过很多名儿,但我觉得生僻的对不起崽,又听说贱名好养活。”
阿越还想拯救一下崽:“这万一是个儿子,叫这名儿怕是不妥,表叔你可还有别的想法?”
“有,”云歇深沉点头,“你说的这个我也考虑过,所以我觉得叫‘小凤凰’似乎更好些。”
“……”阿越强颜欢笑,有气无力道,“为……为什么叫这个?”
“这样连起大名的功夫都省了,小名叫‘小凤凰’,生出来是男孩就叫云凤,是女孩就叫云凰,又避免了旁人光听名字辨错男女,又能衬出他人中翘楚……”
阿越:“……”
云歇悠悠道:“再言之,大楚有皇律,非皇室龙凤类字不得入名,违令者以谋逆罪论处,杀无赦,狗皇帝不可能砍他亲崽,所以我要真起这名儿,也绝不怕重名,多得意,多嚣张,旁人光听了名字,就不敢欺负他。”
云歇考虑诸多,阿越却只关注一点——难不难听。
显然“小凤凰”这个,有点突破他的接受下限,阿越觉得他得再努力努力,不然等崽长大了会怪他为什么当初纵容他爹给他起了个这么个诡异的小名,叫出去惹人脸红。
阿越堆笑:“表叔,这不急,还早着呢,您慢慢想。”
正说着,小厮突然跑进来:“相国,清蘅姑娘来了,是直接抬着轿子过来,还是让她下轿盘查一番?”
云歇嫌麻烦,下意识就要叫人直接抬过来,转念一想,毕竟是非常时刻,还得提防一下,说不准萧让就挟持了清蘅,躲在轿子里和她一起进来。
云歇觉得自己脑洞简直离谱。
“盘查下,无甚问题的话,你领她过来。”云歇道。
席上将散了,阿越要去应酬相送,他自小受尽教导,长袖善舞不在话下,便也跟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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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轿子停在云府门口。
酒足饭饱侃了顿八卦的朝臣们正三三两两聚首往外走,恰好瞧见这印了云府尊崇标记的轿子。
有人醉醺醺地问边上小厮:“这轿上坐的是何人?”
小厮笑道:“回周大人,是扶风楼箫艺一绝的花魁清蘅姑娘,相国近日烦闷无聊,请她来排解一二。
“清蘅姑娘初来京师,那可是不到三月就已名动京城。”
有人酒令智昏,嗤笑声:“一个妓|子,还名动京城,怎么也褪不了那身风尘气!”
他话
音刚落,众人纷纷瞧见轿子里探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洁白无瑕,修长纤细,指节分明,在缱绻的夕阳映照下,镀了一层令人心折的蜜色,原本微泛着冷意的如寒玉般的手,也暖了起来。
酒眼惺忪的几个朝臣纷纷张了张眼,屏住呼吸。
轿中人被请下来,抬手掀帘,微倾身低头再盈盈站起,整个动作端庄又矜持,柔软的发端垂着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曳曳,绰约而风姿盎然,比之高门大户的千金不遑多让。
众人等不及去瞧她面目,却失望地发现她脸上遮着莹白的面纱。
不过她露在外的双眉修长如画,黑如点漆的双眸却又矛盾的闪烁如星,让人可以想见,面纱下是何等倾国倾城的容颜。
当真是清丽绝俗,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气,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又似兰花,出自幽谷,品性高洁。
众人对上美人上挑狭长的眼,发现美人她……微微眯起了眼,似乎透着点不满和睥睨,显得有几分危险。
众人还以为看错了,揉揉眼再看,美人她却温顺又清皎,沉静且识礼。
美人遭了侍女贴身盘查,确认无异样后,被人热络地引进门,他从众朝臣身边经过,有人仰头看他,呆了下,自言自语:“她竟比我高一个头有余!”
“可惜了,”边上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摇摇头,开始品头论足,“美则美矣,却身材高大,哪有半分女子娇小玲珑的好,腰倒也算纤细,却仍是胯宽了些,不过这样的好生养,肩也宽,秀拔有余,窈窕不足。”
他喝多了有意显摆,却突然被美人有意无意地轻睨了一眼。
美人凤目漆黑如墨,那人被他盯着竟下意识地缩了下肩膀,反应过来,为自己竟被个妓|女震慑而感到恼羞成怒,却又顾忌着这是在云相府上,不好发作,只能憋着。
萧让一路畅通无阻地被人引到云歇书房前,微微挑了挑眉,凤目里藏着几分得逞的少年意气和暗中较劲。
吹箫何必找旁人?
他就可以。
书童朝里喊了声:“云相,清蘅姑娘到了。”
过了几秒,云歇带着点倦意的懒懒声音传来:“叫她进来。”
书童道:“清蘅姑娘,请。”
萧让抬步踏进去,轻轻把门带上。
云歇书房内极简洁雅致,床榻桌椅咸有,书籍丛列,一侧的黄铜香炉里正焚着令人静心的香,云歇则隔着绘着山河盛景的水墨画屏风,极随意地叫他坐下。
萧让听他微软而透着点哑的声音,猜他应该之前等的快要睡着了,估计是被自己的到来打断了入睡。
萧让倒是有些诧异,云歇不是找清蘅来吹箫的么,隔着个屏风作甚?
云歇开口道:“听闻你箫艺精湛,京中无人能出你左右,比之宫中乐师又何如?”
宫中乐师?萧让一怔。
还未等他细想,云歇叹了口气,又道:“宫里滥竽充数者不在少数,你名声在外,绝非有假,我倒是糊涂了。你当真如谢小爷所说,能叫我舒坦?”
云歇烦躁难定心,真想听清蘅一曲,清清心寻个舒坦。
萧让听着前面越发困惑,却在闻得后面那句“叫我舒坦”时,疑窦全忘了,猛地沉下了脸。
果然如此,云歇真的宁愿招|妓解决发情问题也不愿再给他机会了。
心头哀怨伴随着浓浓的酸意上涌,萧让霎时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那个吹箫一流的妓|子,有他令云歇称心如意么?
云歇就算不喜他人,对他的床榻功夫就没有半点儿留恋?
当真绝情。
隔着屏风,萧让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眯起了眼,变了声道:“云相一试便知。”
云歇听他声清如泉,微微有些满意,倚在贵妃榻上,深按了按隐痛的太阳穴:“既如此,便开始罢。”
他阖眼准备欣赏,柔软的长发簌簌垂下,颇有丝凌乱闲适的美。
萧让却像个固执的下堂妻,非要为自己讨个明白,非要看清情郎有多薄幸,他低低问道:“相国当真……无半点犹豫?此番一吹,便是……覆水难收。”
萧让心提了起来,云歇哪怕这个时候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他都会装聋作哑地欺骗自己,自己不是轻易便可取代的,自己对云歇来说是不一般的,可云歇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不耐:“不就吹个箫么,哪那么多废话?谢小爷说你知书达理,我看倒是拖泥带水,一点都不聪明。”
云歇觉得这清蘅说话古里古怪没逻辑,一副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做事又不利落,暗道她虚有其名。
但人已到了,云歇又不好再赶她走。
萧让沉着脸,一颗悬着的心浸入冰窖,凉了个彻底。
云歇他当真对自己无半分留恋。
但他又是一旦认定了就决不放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萧让很快恢复信心,清俊的眉目间戾气一闪而过。
他要杀了清蘅。
但那是之后的事,现在他得把握住机会,好好替云歇吹个萧,努力挽救修复他们之间的关系,重构他在云歇心目中的正面形象。
“清蘅这就来。”萧让说。
云歇懒懒“嗯”了声,又阖上睡意迷蒙的桃花眼,又补充道:“我若是睡着了,你自行出去找管家领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