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国当大佬
也只有在这些信件里,他才敢放肆地描述自己的思念之情。像对待挚爱之人一样,对待那个永远不会收到这些信件的人。
收好信件,他开始处理正事。
此番回到颍川,主要是迁族与搜罗人才。迁族大事族中老人们都在认真考虑,近期就能出结果。至于搜罗人才,需要多做努力。
荀彧摊开纸张,提笔罗列值得需要拜访的几大士族:长社钟氏、许县陈氏、阳翟郭氏、辛氏、舞阳韩氏、襄城李氏……
长社钟氏可以忽略,因为钟繇已投奔糜荏,他近来也在安排族人迁往朐县。
那么首先考虑的自然是陈氏。
陈氏与荀氏相当。荀氏有八龙,而陈氏的陈纪、他的父亲陈寔、他的弟弟陈谌同样被世人并称为“三君”。受党锢之禁影响,三人闭门不出。即便去年解禁,依旧不愿接受朝廷的征辟。
而且陈纪的儿子陈群,少有大才,将来必成大器。
阳翟郭氏,近来政图中并无德高望重之人,不过听说他们族中有一位叫郭图的年轻人十分有才能,可以前往拜访。
阳翟辛氏,辛评、辛毗这对兄弟远近闻名,想来亦是有才之士。
……
写满整张白纸后,他脑中思绪彻底清晰。又亲自书写拜帖,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家一家、由远及近前往拜访。
翌日清晨,荀彧收到了一份拜帖。来自于他的朋友,戏志才。
戏志才年长他几岁,本是才思敏捷之人。就是性格有些古怪,读书时就只有荀彧愿意与他相交。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这位朋友,人居然主动上门,荀彧自然答应他的拜访。
翌日早晨,戏志才如约而至。
荀彧将人迎入书房,给他倒了杯清茶:“一别两年,志才兄别来无恙。”
袅袅茶香,很快霸占戏志才的嗅觉。以他的家世,并没有听说过这种绿茶的名字,便奇怪道:“这茶汤是何物?”
荀彧稍作解释,戏志才咂舌不已:“芬芳浓郁,鲜醇甘厚,不愧是有价无市的好茶!”
这茶自然是糜荏送的绿茶。绿茶虽在京洛流行,但因为量少,颍川尚且喝不到。他回颍川时糜荏让他带了二十多个木制的绿茶礼盒,要他送给族中长辈。
昨日他已送出十余盒,反响极佳。今日不少人一见他,便说他们昨夜因为好奇喝了这茶,结果一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听得荀彧哭笑不得。
两人就着茶香闲聊片刻,从读书时的往事聊到黄巾军之战。
见戏志才所有分析针砭时弊,荀彧问道:“君有大才,远胜于彧,为何不愿出山入仕?”
戏志才听闻这话,忍不住笑了:“在下放浪形骸,唯有文若不嫌弃在下,愿与在下相交。”
他出身小士族之中,家世在颍川排不上名号。本人又性格古怪,对庸俗之人不假言辞,因此在乡中名声不大好。
这种情况之下,士族怎会举荐他入朝为官呢?
反正他也觉得朝中形势不好,一点都没有做官的意义,加之不屑为那些不懂欣赏他的人效命。
这样一来,就愈发恃才傲物。
两人寒暄片刻,戏志才终于问出了他的来意:“其实近来有一件大事,令在下犹豫不定,希望阁下愿意指点一二。”
他道:“朝廷明明已解除党锢之祸,荀司空却辞官回乡,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受黄巾军影响,他认为颍川作为四战之地不能久留,想要趁如今和平之际跑到偏僻的小地方去隐居。不过一想到就此隐居山林,自己的满腔抱负与才华不能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又有些郁气难平。
因而始终下不定决心,想要问问荀彧朝中大势。
倘若朝中形势好,他便再观望两年;若是形势不好,他便马上收拾家当跑路,不带丁点犹豫!
荀彧惊讶于他对时政的敏锐程度。如此人才,怎能放任流失?
他看着眼前容貌普通的年轻人,眼中慢慢浮现出珍惜神色。
——并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样子,与糜荏在打满地白菜的主意时一般无异。
十月十三,京洛天寒。
卢植收到刘宏亲自下的调任圣旨:令他即日前往徐州任职为徐州牧,亲自领兵防御徐州黄巾军。
接到这份圣旨,卢植惊讶万分。
他在天子跟前并不受宠,至少远不及皇甫嵩与朱隽。平定黄巾军之乱后他们都被封为侯爵,就自己没有。不仅如此,天子还将兵权收回,将他的那一部分交到了国师糜荏手上。
虽然如今官拜尚书,官轻而权重,却彻底受尚书台与大将军何进的掣肘。整日被支使来去,烦闷不已。
好在他一直对汉室忠心耿耿,即便心中失望,也不会因此怨恨天子。
身为臣子尽人臣之责,恪守本分为君分忧,继续兢兢业业报效朝廷。
如今,天子居然册封他为徐州牧?
从古至今,州牧都是一方封疆大吏。暂且不说它的地位,最主要的是它可以自由豢养军队,拥有属于自己的军事力量。
天子……居然这般信任于他?
卢植当然不会如此天真。他深思熟虑,前往天师监拜访糜荏。
瞧见自家师侄的第一眼,卢植关切道:“子苏可是病了?”
他面色苍白、唇色微淡,穿着厚实的冬衣还时不时轻咳一声。
糜荏本就是凤表龙姿之人,平日里耀眼宛如夜幕明星。这会带着三分病容,更是增添别样风采,就连卢植看了都暗自心惊。
他的这个师侄,长得未免太过好看了一些。陛下若是对他下手……
糜荏以手抵拳轻咳一声:“无碍,师伯不必担心。”
卢植的愁思顿时被打断。他与糜荏寒暄几句,等问出心中疑问,糜荏自然承认:“是晚辈劝说陛下。”
卢植心中动容,眼眶不由湿润:“子苏何须至此?”
自己不过只是他的师伯罢了。他踏上仕途时自己不在京洛,在他最艰难的时候并没来得及伸手相助,后来在冀州打仗时糜荏帮他,他被奸人陷害时糜荏救他,如今更……
何德何能,得子苏如此待他啊!
糜荏见他满面感激,认真道:“于公来说,晚辈认为师伯的才能本就应当被朝廷重用,徐州牧正适合展示您的才能。”
“至于另一面,则是晚辈私心。”
“您知道晚辈的家人、老师如今都在徐州朐县,晚辈当然要找一位信得过的人来保护他们。”他笑道,“而您作为老师的师兄、晚辈的师伯,自然能做到这些,不是吗。”
卢植闻言,郑重大拜:“必不负子苏所托。”
目送卢植离去,糜荏的面上依旧温情脉脉。
他知道自己这几次雪中送炭终于打动了卢植。
在这种老人心中最重要的或许还是汉室,但自己却有了足够的分量。将来若是到了要他抉择忠与义的时候,他或许会选择继续对汉室忠心,却不会枉顾对他的义。
如此便足够了。
许是先前提到家人与老师,抑或者是这场风寒作祟,他又有点想念荀彧了。
想念那个人清朗的笑容,温雅的气息。以及在自己身边时,自己全然放松的感觉。
只是一想到这人如今远在颍川,不可能像先前一样想见就见到,糜荏便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创业初期的办公室恋爱就是麻烦。
不仅不能愉快相守,还要经常分隔两地,各做各的事。
好在他到底不是儿女情长之人。纵然心有所思,为了共同的事业倒也还能忍受。
糜荏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提笔写了封信询问荀彧归来之期,差人送往颍川。
做完这些,他的心情还是极好的。
直到视线瞥过桌上的白色瓷瓶。
他伸手拿起拿瓶令人厌恶的五石散,修长的指尖轻击瓶身,神色漠然地靠在椅上闭眸假寐。面色虽然苍白,整个人却都透着冰冷摄人的气息。
纵使在病中,看起来依旧没有丝毫脆弱感。
今日一早,他又被天子传唤,要他去后宫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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