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
是十数倍于己身的敌军,自是足够坚守,撑到灵璧楚军主力来援的那一刻。
陈馀手下至多几千人马,本人既不似黥布
那般骁勇善战,又没占上极其不备的最佳战机。
才在黥布底下吃了大亏没多久的彭城守军,必是高度警惕,区区陈馀
那点儿人,又哪里能强攻得下那经重新修、固若金汤的城池?
彭城至多是损失些居于城郊的民仓地窖,大头还在城墙
里藏着。
况且再急,也该是遭到挑衅的楚霸王项羽急,他至多凑个热闹,却瞎出头个什么劲儿?
干老子屁事!
吕布痛苦地晃了晃脑袋,恨不能晃出里头哐当当的水。
——那他娘的彭城距驻军所在的灵璧,可足有二百余里!
纵在精力充沛的乌骓奋力奔驰下,至少也得三个时辰才可抵达,他竟说甚么宴毕前提头去下锅助兴?
那项憨子怕不
得开个三天三夜,才能等他摘下胜果,再领兵往返彭城二地了!
吕布虽是追悔莫及,但自他功成名就以来,也不由讲
起了几分面子。
他心道自个儿孔恐怕是不慎染上了项呆子那身憨气,才亲口撒出去这般豪言,可木已成舟,纵使欲哭
无泪,也需倾力为之了。
而将手下骑兵一字排开,列于彭城之外的陈馀,心思也的确叫吕布猜了个准。
他但凡不
是个疯癫的,就知仅凭二千骑从想拿下眼前城池,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营造攻城声势,不住滋扰,让这彭城守军误会
他用意,选择在城中严阵以待,却是不甚费力。
只要驻守彭城之内的那近万守军摸不清他真正底细,选择坚守不出,
他部下便可趁机搜刮城郊民宅,劫掠物资。
然才遭黥布之祸,得以幸存的这些个彭城百姓,多少有着急智。
除极
少数人外,大多都在冬日到来前躲入了有城墙护卫的城里,城外的家中并未留存太多钱粮。
因而陈馀的部下忙活许久
,也只四处零零散散地搜出仅够他们一势吃上半月的粮食。
“怎就这么些?”
陈馀难掩不满。
听部将解释过
后,他脸色阴沉下来,却也无可奈何了。
“罢了,今日到此为止吧。”
望着渐暗天色,陈馀隐约生出种不祥预感
,果断下令:“回——”
“——陈狗贼往哪儿跑!”
一声气势凌人的咤吼,自辽阔平原上骤然炸开!
尽管离
得颇远,众人仍是被震得耳中嗡然一颤,心下一惊,纷纷循声看去。
却见一穿着花哨至极的楚将骤然现身。
虽尚
有二里之遥,看不清楚那人具体面貌,但不论是那颀长矫健的身形,还是那席耀眼灿银披风疯狂滚涌,或是其身下那匹通
体漆黑、唯四蹄雪白的神驹……
一人一骑,却硬生生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恢弘声势。
——也正是那匹随项王巨鹿一
战之神威凶名远扬、毛色又如此独特、任谁都能一眼认出的乌毛雪蹄神驹,给众人瞬间带去了莫大的震惊恐惧。
电光
火石间,所有人都一下洞察了来者身份!
陈馀面色一下煞白。
尽管距离尚远,看不清那重瞳特征,可单是那世间
独一无二的踏雪乌骓,就足够证明来将名号了!
除那天下武勇无双的楚霸王项羽外,又有谁能驾驭此等烈驹,仅凭单
枪匹马,也能杀出凌云气势!
部将亦被吓得面无人色,脱口而出:“项藉怎亲自来了!
!!”
这又何尝不是
在场诸人的疑问?
莫说他们仅得区区二千人,守于城中的楚军就已数倍于他们,此时骚动连连,城门处也传来声响,
显要出城接应他们大王了。
众所周知的是,只要那楚霸王在阵中,楚军军心便是凝而不散,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他们光看那磅礴气势,想着项羽那恶煞凶名,就已快魂飞魄散,哪里敢与之当面作敌!
陈馀当机立断道:“愣着作
甚?还不快撤!”
话音刚落,这二千骑从便毫不犹豫,飞速撤退——显然,不论是谁,都丝毫不想直接对上那武勇绝
伦的可怖霸王。
他们跑得干脆,却叫吕布傻了眼。
因这些人逃跑时冲着四面八方,就想将一把豆子用力洒在地上
。
哪怕他有三头六臂,也无从追起。
饶是吕布性子执拗,不肯就此放弃,在后头大吼大叫地撵了一阵,也只靠一
手神射留下二具尸首。
寒风萧瑟,吕布紧绷着脸,被出城来的楚军兴奋簇拥着入城时,心里仍是万千茫然。
——
咋他孤身一人奔来,却连一根毛都没来得及沾着,对面就先被吓得全跑光了?
吕布百思不得其解。
老子的威名,
竟已厉害至叫这些废物闻风丧胆的地步了?
想生出几分得意吧,又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他丝毫不知,自己一路风
驰电掣之所以白费,盖因这身下得意洋洋的乌骓及它那正经主人……偷抢光了功劳。
第57章
一脸凝重、实已神游天外
的吕布被欢天喜地的楚兵们拥入城中, 足足前行了百来步,才幡然回神,着急大喊道:“将老——本将军接进城来作甚!
”
他可还有“宴毕前回返”的豪言要兑现去!
只可恨他一路风驰电掣, 却莫名其妙地只杀了那陈馀手底下两个喽
啰,至于陈馀本人, 竟似得了那刘耗子亲授般溜得飞快, 叫他连根汗毛都没碰着!
如此寒酸战绩, 说出去简直羞死人
也, 哪值得这彭城父老大惊小怪地庆祝!
饶是吕布自诩脸皮甚厚, 也打心底不认为未能全歼、还叫敌军全吓跑了这结
局值得得意,这会儿被彭城父老当救世主般供着, 不由面皮赧烫, 浑身别扭。
又惦记着那句撒下的大话,遂嚷嚷着要
回去向大王交差。
可面对前阵子黥布屠城的恶行心有余悸的彭城百姓,却爱极了这位千里迢迢、凭一身忠肝烈胆、单
骑奔来救他们于危困的青年将军,哪里肯叫他连杯酒都不饮就离去?
在他们眼里,刚这吕将军那面对数千倍于己身的
敌军还毫无畏惧, 虎喝直冲而上,竟仅凭一人之力就将在外寻衅嚣张的陈馀一行人给撵跑的威风壮举,尽显飒爽英姿,实
在是极了不得。
面对他们夸赞,却一改方才凶煞腾腾的模样, 那俊俏面皮都泛着赧赤, 不免令他们生出几分怜爱来。
岁不过及冠, 却已出生入死,为护百姓奔忙了。
他们对他好感更盛,仗着人多, 干脆壮着胆子耍赖般堵在吕布马
前。
乌骓烦躁地左转右转不成,又不好强闯,只有“哕哕”地委屈抱怨。
吕布虎眸微眯,绷着面皮,企图靠冰冷
态度叫众人知难自退。
然而他这壳子年纪太轻,模样又长得英俊,拿不出对敌时凛冽杀气的十分之一,又哪里会吓退
他们的热情?
加之他上辈子征战多年、惯了百姓既惧又怨,避他唯恐不及的模样,纵在老家九原,也从未遇到过这般
……爱戴自己的父老乡亲,打心底里厌恶不来。
正当吕布浑身僵在原地,暗道这彭城人与那憨王为一脉相承的憨傻时
,忽耳边传来一阵阵惊呼:“大王!”“大王来了!”
吕布心里不禁纳罕。
他虽骑着霸王的爱驾乌骓,又是更胜
一筹的英武霸气,但彭城父老按理说再熟悉那项憨子不过,怎会犯下凭马认错人的荒唐错误?
他拧着眉,不自在地左
顾右盼,忽觉那喊声越发靠近身边人堆,不由循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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