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叛骨
蛇骨绕过一个刁钻角度直袭后心,加州清光不闪不避右手刀锋一转,直接将来袭的蛇骨砍碎,溅落满地骨渣,刀锋回转迎面遇上是大和守安定的刀。
他一矮身,仓促躲过兜头斩落的打刀,然而大和守安定不待他有所反应,心随意转,打刀略向后一收,随即再度突刺而出,毫不留qíng的指向了加州清光的胸口。
纵然竭力闪避,那把打刀仍是凶悍的自他胸口到肩头撕裂开一条血口,加州清光踉跄了一步,似是没想到终有一日伤他如此的人会是大和守安定,一时怔住了,本就赤红的眸子被bī出了猩猩血色。
对方刀势不停,挟以裂石之力横斩而来,加州清光不得已挥刀硬抗,下一刻,一股剧痛自骨子里泛出来,他身子一晃险些跪倒在地,霎时已疼得满头冷汗――本体刀切刃处受不过这千钧之力,崩裂开了一条细纹。
……好疼,要在这里再次折断了么?
他满心恐惧的想,却毕竟不甘心,拼着玉石俱焚的力道回敬过去,近乎声嘶力竭的喊,“浅葱意为心怀死志,效忠幕府!这些你都忘了么!”
或是此时心境使然,加州清光只觉眼前一片清明,大和守安定的动作在眼中分毫毕现,他扬刀而起,如浮鸟疾飞làng涌一般迅疾斩下,阻了大和守安定紧随而来的一刀,旋即腕上一松,顺着对方刀势绕了半圈,猛然发力,竟将大和守安定的刀挑飞出去。
加州清光红着眼试图伸手去拉他,不防大和守安定一挣扎,两个人都翻倒在地,加州清光跨坐在安定身上禁锢住他的动作,手中的刀抵在对方修长的脖颈上,口中不留qíng道,“看看你如今有多丑陋!大和守安定!”
他猩红的眸底映照出大和守安定现在的模样,曾经秀致的容貌如今带着不详的青紫冷光,蛛丝一样的guī裂痕迹自胸口一直蔓延到脸颊,圆润的湖色眸子异化为妖异的浅金,而惨白的蛇骨嶙峋又锋利,将他半个身子都缠绕其中。
“……安定。”加州清光哽咽了一声,温热的泪水自他眼中落尽那双金色的眸子,而后顺着大和守安定的眼角流入鬓间。
原本无知无觉的妖瞳眨了眨,轻轻转向了他,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温润如水的笑意渐次从眼底泛起。
大和守安定低低笑起来,“……加州清光。”
“爱哭鬼。”他轻声说。
被加州清光钳制住的手轻轻挣扎了一下,似是想替他把脸颊上的泪擦掉。
然而加州清光背上猛的激起一股寒意,下一刻,一道蛇骨挟着一尺来长的断刃猛的没入了他的身体,雪亮的刃尖带着血迹从他胸口透了出来。
可那把刀不是大和守安定。
鲜血顺着刀口无声无息的涌出来,将他的前襟染成一片深色,加州清光想再喊一声安定的名字,可他已经痛得没力气了,张口时只有混浊的血沫涌上喉头。
眼前一片模糊,他觉得有些看不清安定的模样了……再丑陋也好,即使不是安定本来的模样,他也想最后再看他一眼……
最后一眼。
耳中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加州清光晃了晃,终于脱力的倒在大和守安定身上,熟悉的chūn樱气息影影绰绰又萦绕鼻尖,在浓烈的血腥气中明显到不容忽视。
他牵起唇角笑了笑,耳语一般唤道,“安定。”
眼前已经彻底暗了下去,耳中唯剩尖锐的嗡鸣,他握刀的手痉挛般收紧了,刀锋在大和守安定的脖子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然后他松了手,指尖渐起消散的萤火。
带着裂纹的打刀终于呛啷一声落在地上。
刀鞘下绪曾经被大和守安定亲手打的绳结莫名散开了。
五条大桥之下,鸭川依旧静静流淌。
空气中渐渐飘来浅淡的菖蒲香,大和守安定身上忽而显出数条如红线,随即那些紧紧缠绕着他的牵线猝然断裂,红衣银发的付丧神站在桥头,好整以暇的撑着三十二骨的绘伞,柔声道,“梦醒了么,安定?”
层层蛇骨自大和守安定身上剥落下去,夜色浸染的羽织也逐渐恢复成浅葱颜色,最后是那天高海阔的湖色眸子。
他颤抖着伸出手,拥抱住那个付丧神消散后所剩的洋装,畏冷般蜷缩起来,洋装中有什么沉甸甸的,硌得他彻心彻肺的疼。
加州清光……他的唇动了动,终究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想加州清光明明最怕疼,刚才他砍下去的那一刀会不会让他没出息的掉眼泪?
可是他不在的话,加州清光又能去找谁抱怨“好疼”呢?
他自以为能替加州清光承受碎刀之痛,到头来不过是一场最无用的虚妄。
赤心冲光自桥头一步步走来,鸭川的层层雾气随着他的脚步散开,又在他身后收拢,他在大和守安定身边坐下,唇角带着悠然笑意,极其温柔的将伞倾向安定,替他遮挡了这一片更深露重。
“我很高兴,安定。”他轻笑着说,眉眼舒展开,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一般,笑道,“这个结局如何,是不是很有意思?”
大和守安定抬眸看着他,眼底赤红一片,良久才哑声道,“是我有负所托……与加州清光毫无gān系。”
赤心冲光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口中的话却森冷无匹,“那又如何?总归,你们都是他的刀啊――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最为骄傲的事么?”
――冲田总司的爱刀。
他一振衣袖,白色山纹在血色衣摆上展开,赤心冲光抬手摸了摸大和守安定柔软的发尾,神色平淡而温和,这个动作甚至与多年前还在壬生寺八木家时一般无二,如今却只让人心底发寒,“我等了很久,安定。”他说。
赤心冲光扬起脸看着黯淡夜色,讲故事般以娓娓道来的口吻,“那年是文久三年,旧历七月……你看我记得多清楚,毕竟是我折断的时间不是么。近藤先生将我连同升屋一战中折断的两把刀一同送回多摩,临行前山南先生告诉我他会回来。”
“……够了,赤心冲光。”大和守安定颤声打断他。
“这就听不下去了?”赤心冲光嘲讽的笑了一声,自顾自的讲了下去,“是……我确实不择手段,为了活下去吞噬了那两把刀残余的灵力,一日日缩在鞘中苟延残喘。我总觉得我能等到……我求的不多,等他回来看他一眼就足够。可我这么痛苦又等来了什么?”
「山南敬助脱队,于二月二十三日切腹」。
「介错人,冲田总司」。
他尖锐的笑起来,之前所有温柔面具仿佛在这一刻被他不加掩饰的统统撕碎,缠绕在他身上的蛇骨不安分的扭动着,啪的一声在空中抽响。
“拜托你照顾好山南先生这句话,是跟着你鞘上的铁锈一起被遗忘了么?”赤心冲光神色狠戾,“山南先生不责怪冲田是他的选择,而我……绝不会对你选择原谅。”
“……所以啊,失去自己最最珍而重之的人,这种滋味若不让你感同身受一番,我又如何甘心呢。”他说着从袖中扯出一个已经碎裂的御守,狠狠摔在大和守安定脚下,唇角却再次带上了温和笑意,“小安定,我原想送你一场美梦,让你如愿以偿的代替「加州清光」折断,可惜被你的御守坏了事……只好换一场噩梦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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