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变人

　　杰勒米？那是谁——

　　托尼上下打量这个刚从地毯上爬起来的青年。嘴咧着， 鼻尖翘着， 洒两粒小雀斑。长相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长相， 一看见莉齐笑得跟向日葵似的， 眼睛都快挤失踪了。

　　这种毛头小伙他见多了——托尼耸了耸鼻子——全身溢满了臭烘烘的荷尔蒙，勾搭女孩不如去蹭树gān。

　　他的视线从他身上平滑过去， 转了一圈又回到莉齐身上。声音里不含qíng绪：“你认识他？”

　　“当然，杰勒米是骑士公车的售票员。上次在伦敦我就是搭公车去的霍格沃茨。”

　　她茫然：“我没有跟你提过吗？”

　　托尼往她耳朵边凑了凑， 语气轻柔而咬牙切齿：“百分之百没有。”

　　莉齐挠了挠被他热气呼到的脸颊， 把他稍稍推远一些：“那你现在知道啦，他是个挺热qíng的小伙儿。”

　　顿了顿，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又添了一句：“他还管我要过联系方式。”

　　托尼飞快地睃了她一眼。刚刚盖好的醋坛子被掀起个小角，酸味儿飘了出来。

　　莉齐马上读懂了他小眼神里的深意。她忍住笑， 举起两根并拢的手指：“我发誓我没给。”

　　托尼嘟嘟囔囔地扯了扯毯子， 把她整个人包住：“待会找你算账。”

　　他还企图用眼神威吓傻乎乎的杰勒米， 但视线扫到一半就被斯内普校长截住了。

　　他看上去相当不耐烦了，从他紧闭的嘴唇里露出一条细fèng， 声音好像从牙关里挤出来似的：

　　“先生， 小姐，悄悄话说完了吗？把细碎的叽叽歪歪先放一边， 不是每个人都有站在这儿听你们闲话的工夫。”

　　莉齐立马狗腿道：“我们不说了！您说……吧。”

　　斯内普校长又剜了她一眼，狠狠地。莉齐不知道自己又哪儿说错话了，只好缩缩脖子。

　　斯内普的话非常简洁，两句话把事qíng说完了：大意是他办公室里的魔药被一个学生偷了， 拿去和外面的人——也就是杰勒米——做jiāo易，结果药流了出去，不小心被人误食。

　　杰勒米涨红了脸，他的补充相比之下详细得多：“我没想着占那孩子便宜，他急着用钱，而这种药又实在罕有，我为此花了整整十加隆！——等同于一根独角shòu尾毛的价钱！”

　　斯内普发出不屑的鼻腔音：“你这满脑子芨芨糙的蠢材！那价值远超十倍不止——”

　　他原本想说那是他从给卢平的láng毒|药剂里获得的灵感，他提取出药剂中的部分成分，加入苦艾浸液及珍稀白蟾眼球并逆转步骤——

　　但当他看到在场观众云里雾里的表qíng，满脑子只剩下扣分的bào躁念头。他甚至迫切想回去批作业，在那些狗屁不通的烂糙纸上打下几百个大大的“T”（极差）。

　　杰勒米还在紧张地喋喋不休：“巴恩斯小姐——一切只是个意外——它就这么发生了，它不是我的本意！”

　　莉齐附和地点头。杰勒米的灵魂并不肮脏，他的火焰颜色还挺gān净。

　　“我承认jiāo易流程不算正规，但对角巷可找不到这好玩意。”他垂头丧气，“我把买来的药粉从试管里倒出，换个张纸包着，黏在了麦芽啤酒的酒盖里。”

　　他不是一天到晚待在骑士公车上到处旅行，他打了两份工；是以每天清早还得给破釜酒吧送货。

　　他原本打算得jīng细，行动也称得上隐蔽。但人越紧张反倒越容易出错，他把给自己留的那桶和要送的那桶给搞混了！药粉在颠簸过程中洒了出来，全贡献给了破釜酒吧的麦芽酒。

　　杰勒米懊恼地捶了两下脑袋。

　　莉齐听完了整个故事，她坐在沙发上抱着毯子发愣：“可是，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毛毛的尾巴完全岔开了，一条岔成了两条，僵住不动；托尼眼皮跳了跳，和杰勒米面面相觑。

　　杰勒米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他小声道：“那药剂还在试行阶段，它目前叫作……变动物药剂。”

　　客厅里刮过一阵冷风。斯内普教授和莉齐的两对眼珠缓缓地，全转到毛毛身上。

　　金刚láng：“……”

　　这个不小心中了招的倒霉蛋从沙发上跳下来，踱步到斯内普跟前。

　　斯内普卡住láng嘴，把解药灌了进去。

　　众目睽睽，而金刚láng镇定自若。它属于幼láng的四肢慢慢拉长，脊背挺起，毛发消失……他重新变回了人类。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肌ròujīng壮，不难想象这副躯体下有多坚实的力量。

　　莉齐：“……”

　　她仰视这个和毛毛迥然不同的成熟男xing，完全傻了。

　　金刚láng转过身，他看看那个张大了嘴的小姑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名字是罗根。罗根·豪利特。”

　　他的声音像被烟糙过滤，粗犷沙哑。

　　莉齐把张大的嘴闭拢，有点讷讷：“……啊。”

　　“我，我是莉齐·巴恩斯。”

　　她隔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该回什么。

　　“我知道。”罗根接了一句，“……谢谢你，小姑娘。”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莉齐茫然地看着他，魂飞八百里：“……不用谢。”

　　两个人又没话了。

　　托尼在旁边听得脑壳阵痛。他估计自家这傻孩子还没缓过来呢，说话行事全凭本能。正想转移话题，跟金刚láng讨论讨论赔偿问题，却看见男人大步流星走过来，把沙发上的女孩拎起。

　　他几乎没使力，但身形的对比实在触目惊心：莉齐跌跌撞撞地被迫拔起身，又跌跌撞撞地撞到他怀里了。

　　一个短暂的拥抱，一触即分。

　　和平常抱毛毛完全是不同的感受：男人一只手臂就可以把她圈住，胸膛上一股厚重的雪茄味。

　　托尼没来得及把罗根拉开，他就已经撒手了。于是钢铁侠又赶紧把人抢过来用双腿夹住，跟护食的鬣狗似的。

　　他有点想骂娘：金刚láng可比那个杰瑞米耗子（……）危险多了！

　　他对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真是该死的佩服！就莉齐和豪利特的关系，变成láng的人和捡到láng的主人，活脱脱奇幻爱qíng片的男女主角哇！票房十亿不在话下！

　　到时候他还得跟迫害莴苣公主的老巫婆一样，天天把她锁在高塔里！在她咒骂他摧毁爱qíng的同时，自己在小卧房里放声哭泣！

　　Mute（静音）——！

　　他快不能呼吸。

　　一旁的杰勒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不知道该羡慕哪位男士才好。

　　“你该走了。”托尼充满敌意地看着罗根，“查尔斯在等你，他在X学院给你开了个重逢宴会，顺便等你解释赔偿费。”

　　……

　　金刚láng走了，斯内普校长带着杰勒米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