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齐刚才一直打了结的思维慢慢理顺：她终于开始意识到，原来毛毛不是láng，毛毛是个人。

　　而且是个因为喝了加魔药的麦芽酒而变形的倒霉蛋。

　　毛毛变成了罗根。她的毛毛不见了。

　　“……sweetie？”托尼面露忐忑。他伸出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

　　她低着头：“我不难受。”

　　“别这样，想哭就哭，憋在心里可不好。”

　　她揉了揉眼角，固执地说：“我不。”

　　托尼继续喋喋不休：“宝贝儿，说真的，你需要发泄——任谁都能看出你对那只小蠢láng的感qíng有多深……”

　　他踩到了莉齐的痛脚，这个不爱发脾气的软和姑娘一下子爆炸了。

　　“我说了——我、不、难、受——！”她突然朝他大喊，把托尼吓了一跳。莉齐的胸膛急速起伏，她大口大口喘气，随即抄起沙发上的彩虹小马抱枕就把他整张脸闷住了。

　　“……”

　　托尼挣扎求生。他从抱枕底下探出一双焦糖色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头脑发蒙。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莉齐从沙发上跳下，她的速度太快，简直像条滑不留手的鳗鱼——托尼抓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溜了出去，飞快地蹿进房间，带上门。

　　他痛恨自己过分眼尖——女孩飞快地用袖口磨蹭眼角，眼眶底下分明已经漫出一层泪光。

　　托尼瘫坐在沙发上，用手臂盖住眼睛。

　　那层泪光把他烫到了，他现在心里揪扯似的疼，被烙出一个疤。

　　五分钟的心理建设后，托尼穿上拖鞋，走到她紧闭的房门前。

　　他尝试敲门：“宝贝儿，我们得谈谈。”

　　门后传出莉齐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变了调：“……走开。”

　　她八成把自己锁在里面眼泪流得稀里哗啦了，那点恹恹的哭腔听得他心头发紧。

　　“你早知道是不是？还有大家。你们都——”

　　都知道明明毛毛留不住，明明他是个人。却还是给了她期待。

　　托尼把头抵在门板上，微微丧气：“……是的。其实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呢？担心她受不了？

　　承认吧，你们最初为了取乐的那点小心思。现在遭到反噬：结果就是闹到没法收场了。

　　门内的人再没出声。

　　隔了很久、很久，久到托尼差点儿以为过了半个世纪，门板后面突然传来类似抽纸巾的混乱声响，紧接着是她大声擤着鼻子、还哽咽到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今天、我今天不想再和你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ps会光速和好，就是这么舍不得。顺便下章遛哥哥。

　　还有上章不认识杰勒米的，别这么对人家好吗？只是个单纯的思‖chūn小伙。

　　☆、第六十九章 qiáng大

　　说不讲话就不讲话， 布鲁克林的诚信女孩很守信用。

　　整个下午托尼没再看到她出房门， 好不容易傍晚出来了， 晚餐吃得像逃难；糙糙吃完冲回卧房把门一关， 留下托尼望门兴叹。

　　其余复仇者们起先摸不着头脑，但听托尼说完原委， 也只得面面相觑。心虚的气氛在众人周围蔓延。

　　美国队长眉头打成死结，他把受手上的报纸叠起又摊开：

　　“我本就不赞同你们这么做。”

　　“别摆出指点江山的样子， 马后pào先生。”托尼嘲弄， “我在等待建议，管用点的，靠谱的。”

　　史蒂夫：“……听着，我觉得——”

　　托尼微微抬起脑袋。

　　“我觉得我们应该找巴基。”

　　托尼的脑袋呼地塌下去。

　　娜塔莎思路清晰：“可惜士兵现在不在这，晚上也不一定回得来。”

　　巴基出门执行任务去了， 这要看任务的难度和他执行的速度。

　　“伙计们， 难道我们非得坐以待毙？”托尼朝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我简直一秒都不能在这个缺乏执行力的环境多待。”

　　他飞快地拣起西装外套穿好，站起、出门， 像从复仇者面前刮过的一股旋风。

　　其他成员们：“……”

　　“先看托尼， 如果不行，我们还有巴基。”

　　他们兴许低估了钢铁侠哄人的本事， 但潜意识里，冬日士兵一直是他们最大的王牌。

　　……

　　托尼在夜晚抱着只纸箱回家，然后直奔莉齐房门。

　　“宝贝儿，白兔乖乖！开开你的门！”他像个崩开的爆竹似的瞎嚷嚷， “我给你带了礼物！巨大的surprise！”

　　莉齐本来把自己闷在chuáng上不想理他。但托尼的声音那样活跃而富有穿透力，并且好像永不止歇。

　　他至少重复了十遍“把门开开”，大有“如果不开我能叫到天荒地老的架势”；莉齐被他骚扰得心烦意乱，都不能好好伤心。

　　她从chuáng垫上跳起来，跑过去打开房门：“不要再喊——”

　　她的话哽住了，因为她看到了被他捧在怀里的小纸箱。

　　——小纸箱里有只布偶猫，睁着一双湿漉漉的蓝眼睛看她，嘴角两端弧度下撇。

　　莉齐盯着那双已经显出形状的黑眼圈，和有点扁的小脸。

　　她觉得很熟悉，越看越熟悉。

　　与其说神似Grumpy Cat（不慡猫），不如说更像她的哥哥巴基——

　　莉齐：“……”

　　她扁了扁嘴：“这是……给我的？”

　　嗓子被眼泪泡透了，微微沙哑。

　　托尼把纸箱抱在胸口，翘起的纸板正好遮住了下巴。他用和布偶猫一样大而圆的眼睛窥探她：“liz甜心，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养她。甚至你还能用那个名字，叫她毛毛，或者随便什么都行——”

　　“毛毛”这个名字一出，莉齐又没崩住。这把言语的刀把串珍珠的细线割断了，她眼睛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来。

　　她还瞪着他，牙关一咬：“别——别提毛毛——”

　　托尼紧张到头盖骨发麻，七手八脚地腾出一只手帮她揩眼泪：“不提不提！”

　　可是她的眼泪越流越多了，起先还想仰脑袋让它们倒灌回去，但发现这招没用；她忍了半天，索xing放弃，又把自己原地哭成了个喷壶。

　　“呜哇——”

　　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到布偶猫的皮毛上，把小家伙吓了一跳，不安地在纸箱里乱动。

　　托尼这时候可顾不上它了，他企图伸出手臂去抱一抱小喷壶，结果被纸箱“哐”地拦住了；他赶紧把纸箱放在地上，这才如愿以偿。

　　莉齐缩在他怀里，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他的西装上。衣襟掸落了雪子，但现在还透着冷气。

　　她摸了摸他冷冰冰的外套，把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发愣，渐渐地把眼泪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