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
邱广成冷笑道:“这话要是换在十年前我还相信。你处心积虑地想得到剑谱,做天下第一,怎么会让我活在世上跟你平起平坐?我若不说出剑谱在哪儿,还能多活几天。若是说了,只怕立刻就要死在你手上!”
贺汝膺有些恼火,沉下脸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好问你,你不肯说,我也总有法子叫你张嘴。”
邱广成大笑道:“你尽管下手。我女儿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从我嘴里撬出剑谱的下落!”
贺汝膺攥住邱广成一根手指,格拉一掰,掰断了他一根拇指。邱广成疼得浑身一震,虽然没出声,额头上却淌下冷汗来。
贺汝膺攥住他左手另外四根手指,道:“你说不说?”
邱广成道:“剑谱已经被我烧了。我要做天下第一,怎么会留下剑谱给别人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贺汝膺放开手,笑道:“烧了也罢,留着也罢,你脑子里总还是有的。我就把你带回去,关起来慢慢地拷问,总要叫你给我写出来。”
第33章 三十二
贺汝膺在鹤壁有产业,宅院名叫松鹤别院。他将邱广成关在山庄内的地牢里,一定要bī他吐露出少阳剑谱的内容。
谢贝函受了重伤,贺汝膺带他回松鹤别院养伤,对邱家人只说自己追出去时,邱广成已经不知所踪。先前众镖师跟着贺汝膺气势汹汹地找到邱家庄讨钱,消息不胫而走,家丁都疑心邱庄主当真劫了镖。又有人说邱庄主练的剑法就是少阳剑法,贺盟主不会放过他,山庄里的人早晚也要跟着受牵连。
谣言越传越真,大家都人心惶惶,加之庄里没有人坐镇,数日之间,邱家庄中的仆役便卷了财物逃走了大半。
松鹤别院距离邱家庄不远,骑马来回要花一个多时辰。贺汝膺将邱广成囚禁起来,百般折磨。邱广成却死都不肯绘制剑谱。贺汝膺疑心他并没有把剑谱烧毁,暗中回邱家庄搜查,却没搜出结果。
这天清晨,贺汝膺听人来报消息,说昨天夜里邱家庄忽然烧起一把冲天大火,火势熊熊,难以扑救。邱家庄一夜之间就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贺汝膺大吃一惊,连忙骑马赶往邱家庄。邱家庄果然只剩下一片残垣断瓦,从前的雄伟庄园都成了一片焦土,叫人好不惋惜。
庄园前有几个忠心的家丁放声大哭,不肯离去。贺汝膺跟一人问了着火时的qíng形,那人认得他是七英盟的盟主,便道:“夜里约莫四更天时,我梦中听见人大喊走水,敲锣打鼓火光冲天,往外一看,院中已经是一片火海了。我迎头浇了一盆水往外冲,山庄里的人都往外逃,火势太大,根本救不了。庄主才离开几天,山庄就被烧成这样,让咱们怎么跟庄主jiāo待!”
贺汝膺道:“火是从哪儿开始着的?”
那人道:“大火顺着风从东边往外烧,大伙儿去检查过了,东院有火头,是有人在梁上和门窗上泼了酒故意点火。院子里的楼都是木头建的,山庄里糙木又多。大风一刮火势连天,根本没法救。”
贺汝膺心中一凛,去看火源。泼了酒的房梁柱子已经被烧毁了,在场有几个酒坛子碎片,被烧得黑漆漆的。他问最先发现着火的家丁,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那人道:“我见东侧院烧起火来,连忙喊人救火。火光里似乎看见一条人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现在想起来,只怕就是那个放火的贼人!”
贺汝膺道:“那人什么模样?”
家丁道:“似乎是个年轻男人,脸没看清楚。”
贺汝膺皱起眉头,沉吟道:“年轻男人?”
同行而来的人道:“盟主,我看只怕是那秦潇回来行凶了。他恨邱庄主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就趁他不在,放火烧了他的山庄。”
贺汝膺对这件事还存疑,并没下结论。他叫人仔细搜查,找出证物,确定放火人的身份。
谢贝函在chuáng上躺了数日,此时紧闭门窗,大家都以为他在养病,并没有对他起疑心。
不出他的意料,邱家庄着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贺汝膺的耳中。昏暗的灯光照着室内,谢贝函抖开丝绢,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武林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少阳剑谱。
他数日来装病,夜里却悄悄潜入邱家庄到处搜查,昨夜终于在书房中的一块破青砖下找到了少阳剑谱。他心中狂喜,既然找到了剑谱,就不必再留着邱家庄。他心中恨邱广成害的谢家凋零,便放了一把大火,将邱家庄烧成一片白地,一泄心头之恨。
贺汝膺找了一整天,一无所获,不仅剑谱从此没了指望,就连火是谁放的也毫无头绪。谢贝函难掩兴奋之色,藏在chuáng帐里摩挲那副丝绢,自言自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宝贝啊,你可是江湖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七英盟中的几个人为了你勾心斗角。贺汝膺费尽心机,却不及我运气好,可见我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咯的一声轻响,门栓被削成两半,落在地上。
谢贝函登时警觉,叫道:“什么人?”他来不及收藏剑谱,糙糙一塞,将丝绢藏在了被窝里。门忽地开了,一条人影闪身进房,轻轻合拢了门扇,却是秦潇。
谢贝函看清了来人,脱口而出道:“是你?”
秦潇漠然道:“是我。”
谢贝函心知来者不善,甚是恐惧。贺汝膺此刻不在山庄内,自己若是激怒了这煞星,更加大事不妙。他心思急转,要想个法子对付他。
秦潇的北河剑此刻已经取回,挂在腰里。手中拿的却是邱广成惯用的秋水剑。谢贝函一诧,电光火石间想起前几日劫镖之人正是靠着一把秋水剑,将罪名按在了邱广成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那天劫镖的人是你?”
秦潇看他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必隐瞒,淡淡道:“是我。”
谢贝函却不愿相信,摇头道:“不对……这秋水剑邱广成从来都不离身的,你怎么可能拿得到手?”
秦潇冷冷道:“江湖这么大,能工巧匠甚多。只要撒出银子去,自然能仿造出任何你想要的兵器。”
谢贝函终于明白过来,颤声道:“你好狠,是你故意假扮邱广成劫镖,挑拨我跟邱家争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既让邱广成身败名裂,又……又……”
秦潇道:“又能取你xing命。”
他说话声中,手中长剑抖擞,寒光一闪,剑已经划过了谢贝函的咽喉。
只听噗的一声响,鲜血溅了半幅幔帐。谢贝函重重地倒了下去,临死前手弯曲如爪,还不肯甘心,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带进坟墓一般,伸手拼命去抓chuáng沿。
秦潇哪里理会他,趁着他一息尚存,徒手将刻有谢彪名字的碎心锥掼入谢贝函的胸膛。谢贝函如捞上岸的鱼,身躯猛地跳了几跳,这回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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