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情挽红楼
但见珠帘卷处,有绝丽的佳人盈盈走近,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qíng目,螓首琼鼻,肤如凝脂,行走之间,仿佛弱柳扶风一般,浑身上下,并没有什么华丽的饰物,却生生让人觉得气质脱俗,清贵异常。
以戴权的身份,见过的妃嫔佳丽自是不在少数,然而如今见了这个丽人,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觉暗自赞叹,果然是极美极特别的,难怪能得皇上看重厚待。
如此沉吟了一回,戴权方陪笑着作揖,低眉顺眼道:“这位想必就是林探花之女了,果然气度非凡,咱家活了这么多年,像姑娘这般出众的姿容,还是第一次见到。”
黛玉听了,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看不出一丝沾沾自喜,淡静地道:“只是蒲柳之姿而已,公公过奖了。”
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道:“公公特意过来,可是有什么事qíng吗?”
戴权神色颇为恭敬,带笑颔首:“圣上有旨意,请姑娘接旨吧。”
话音一落,房中众人皆敛了衣服,跪下接旨,戴权面南站了,取出袖中的明huáng锦帛,敛了神色,先念了一段赞誉林家祖德及林如海功劳的场面话,重点却在后面几句:“忠臣英年早逝,其女天姿聪敏,知书达理,温婉灵淑,德才兼备,却孤身无依,朕深悯之,特推恩册为郡主,封号‘明蕙’,享县君俸禄,钦此!”
念完,候黛玉谢了恩,起身而立,戴权收起宣旨时的严肃,含笑看着她,欠身道:“恭喜姑娘,唔,咱家唤错了,现在应该称郡主了。”
朝云宫的掌事宫女素琴最是稳重敏捷,忙先赶上来道喜,又同一众宫人跪下,行礼贺喜,笑着道:“参见明蕙郡主。”
黛玉虽然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qíng,但因心中本不在意这些名利之事,不过是因难却李稹之qíng罢了,因此倒是一脸从容,抬手让众人起来,又让素琴取了银子赏了,送戴权和其他内侍出去。
候房中静下来,水湄方才展颜,携了黛玉的手,言笑晏晏地道:“难怪姐姐镇定自若,原来早就知道表哥的用意,害我还担心了好久,怎么不先告诉我?”
黛玉散漫地弯下眼,淡淡笑道:“我并无欺瞒之心,只是,皇上昨天才说这件事,何况,终究只是个虚名罢了,哪里值得拿出来说嘴?”
水湄听了,眉目间便浮现出一丝感叹,笑着说:“姐姐受封为郡主,金尊玉贵,却依旧一脸淡定,心志果然淡泊,只是,表哥从未亲自下旨册封郡主,倘若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必定会引起轰动。”
旨意传出,果然引得六宫侧目,合宫妃嫔佳丽,纷纷命人打听黛玉的身份来历,虽然无法得到确切的讯息,但因见皇帝过于厚待,不免都附和起来,除元妃之外,高高在上如皇后,卑微至最末等的更衣,无不打发贴身宫婢来贺,并送上极jīng致的厚礼,你来我往,几乎将朝云宫的门槛踏破。
黛玉xingqíng清冷,本不喜欢这些迎来送往之事,见了这副荣耀景象,心里依旧淡淡的,并不觉得欢喜,好在之前李稹传过口谕,各样应酬之事,由掌事宫女一力承担,不许麻烦黛玉,所以黛玉的日子,倒也安静怡然,并没有受到多大gān扰。
大约是因时近年关,朝务繁忙,李稹分不开身,便没有过来,却不时打发内监过来,送上各样吃食,嘘寒问暖,甚是关切。
如此过了两天,已是除夕,依照宫中规矩,是皇家家宴的日子,因是重要场合,水湄也不能马虎,端坐在静怡轩里,由侍女为她描画细眉,薄施粉黛,点上绛唇,黛玉闲来无事,只在一旁闲看。
妆罢,水湄对镜自照了一会儿,觉得无错后,方才站起身来,正要与黛玉辞行时,突有内监进来道:“太后娘娘听说皇上亲自下旨,册封了一个明蕙郡主,因说之前从未见过,又念着郡主独自守岁,未免太冷清了,因此传了懿旨,宣郡主同去饮宴。”
黛玉不觉一怔,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水湄见状,自是明白她的心意,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林姐姐别担心,姐姐生得好,太后的xing子,又最是和善,必定会善待姐姐,绝不会为难的。”
黛玉凝眉静下心神,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妹妹稍等,我即刻去水榭换衣服,与妹妹同去。”
水湄含笑点头,应承下来。
因是除夕,按仪制,宴席设在后宫正门第一殿——紫徽殿,此殿是皇宫最高处,依水而建,大而空阔,铺陈富丽,每逢佳节新年,或有外邦使者进京觐见,必在此处设宴。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紫徽殿燃起无数盏玲珑万福宫灯,流光溢彩,仿佛白昼一般,雕梁画栋与碧水池中的倒影相互辉映,令人心神恍惚,几疑是瑶池琼筵。
黛玉拾阶而上,款款步进正殿,心中无波无澜,分外淡泊,既不觉得喜悦,也没有半点畏惧。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其实冥冥之中,命运的车轮已经启动,牵扯着她的人生轨迹,走向既定的宿命。
一切早已经注定,由不得她来选。
因是除夕,此时紫徽殿里宫灯点缀,明亮如昼,每样陈设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华美而jīng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几疑坠入仙境。
依仪制,殿内依主次设着玉案长桌,帝后并肩同席,太后南向升宝座,诸位太妃分坐两侧,恭敬相陪。
御座之下,则是近支亲贵、妃嫔和命妇的宴桌,虽然宫规严谨,男女大防不可废,但因为今天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取“普天同庆”之意,自然不必太拘束。
盛世繁华,一地锦绣如醉。
在一众宫娥和水湄的带领下,黛玉徐缓步进,便见殿内山珍海味罗列,金杯玉盏jiāo错,还来不及看清殿中众人的面容,便有道道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好奇中带着一丝探究,疑惑里隽着一点戒备,种种不一。
黛玉暗自撇嘴,脸上却甚是淡然,目不斜视地行向御座,旋即不急不缓地敛了衣服,拜了下去。
须臾,有一把沉静平和的声音徐缓飘入耳中:“免了,你就是皇上亲自册封的明蕙郡主?”
黛玉从容谢恩,盈盈起身,答道:“回太后,正是民女。”
温软婉转的吴侬软语,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落入耳中,殿中之人起先一怔,待回过神来,只觉得为之醉倒,竟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端庄娴静,进退从容,倒也不错,”太后目光中浮现出赞许之色,扬唇一笑,声音却甚是淡静,“抬起头来,让哀家瞧一瞧。”
黛玉应允一声,从从容容地抬起头,明眸盈盈流转,一清如水,矜持中凝着端庄,清婉里隽着淡泊,静静对上不远处太后的目光。
但见端坐在宝座上的太后,头上戴着耀目的珠冠,衣饰华贵大气,容色端庄高华,并不十分美艳,然而一双眼睛,却沉着而深邃,似乎可以包容所有qíng绪,喜怒哀乐滴水不漏,又仿佛能看透人心,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肃穆,让人望而生畏。
黛玉心头略有凛然之感,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是静静与太后对视,脸上的神色淡然自若,没有回避,没有惧怕,没有谦卑,有的只是淡泊、宁静及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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