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情挽红楼
面上虽是笑着,心中却甚是冷然,她心志素来淡泊,喜欢宁静无争的日子,然而,淡泊并不代表软弱,在她骨子里,自有一番冷傲,她的处世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宁折不弯。
若是想欺负她,让她受委屈,便须承担后果,贾家如此,如今的周贵嫔,也不能例外。
周贵嫔并不知道她的心意,听了她的话,只觉得甚是得意,扬一扬脸,唇角露出傲然的笑容:“不错,本宫是礼部侍郎之女,与林姑娘这突然受君恩封赐的郡主,自是不同的。”
黛玉不愠也不恼,从从容容地道:“原来如此,娘娘的身份,果然不寻常,不过,刚才娘娘那番话,实在让人听得云里雾里,没觉得娘娘是在赞美,反倒有些像嘲讽。”
说到这里,眸中掠过一点冷意,声音却依旧淡静,听不出是喜是怒:“圣贤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可见,人的长相都是父母给的,无论是好是歹,都应该好好珍惜,娘娘既是礼部侍郎之女,这么浅显的道理,自然是知道的。然而,依照刚才娘娘的意思,似乎只要生得略好一些的女子,便会将别人的魂魄勾走,就明蕙瞧,娘娘的容貌,也是极美的,若是照娘娘这种说法,不知有多少人见了娘娘,便没了魂魄?”
她这番话还未说完,殿中已有人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周贵嫔心中又气又怒,急切中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黛玉心中暗自冷笑不已,看她的目光却无波无澜,依旧保持着大方得体的神态,不卑不亢地加了几句:“其实娘娘说话,实在模棱两可,但如今明蕙静下心来,仔细一想,以娘娘如此尊贵的身份,哪里会出言与明蕙针锋相对,想必是明蕙自己想错了,不过,明蕙斗胆奉劝娘娘一句,今后再说话时,还是清楚一些,如此一来,别人能够听懂,便是娘娘自己,也能避免误会,省却不少麻烦,明蕙想说的,就这么多,至于娘娘愿不愿听,全凭娘娘自己,明蕙不敢勉qiáng。”
这番针锋相对的应答,太后细细听了,看向黛玉的目光诧异而惊奇,内中还夹杂了几丝赞许,怪不得皇上对她另眼相看,原来这个少女不但姿容美,更生了一颗晶莹剔透的七窍玲珑心,说出来的话句句在理,寸步不让,却偏偏从从容容,既不显得骄傲矜持,也无半点谦卑之感,让人叹为观止。
尤其是后来加的这几句话,明明是在嘲讽周贵嫔,分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真真让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即便心有不满,想要反驳,也无话可说,辩无可辩。
周贵嫔出言的本意,本是为了嘲讽黛玉,以消解心头的嫉恨,不想黛玉冰雪聪明,一番话说下来,竟将形势逆转,让她自己成为被笑之人,心中不由越发恼怒不满,忿忿看着黛玉,默了一会儿,竟又开口道:“其实刚才本宫说错了,明蕙郡主的容貌,刚开始乍然一瞧,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但如今看得久了,方才发觉,其实作为女子,本是三分容貌七分打扮,郡主的妆容,是个好的,至于容色,却与这宫里的妃嫔们不相上下,没什么特别之处。”
听了她的话,黛玉也不恼,依旧是一脸淡淡的神qíng,似笑非笑地道:“娘娘说得是,明蕙也觉得自己生得甚是平常,不过,撇开容貌不谈,明蕙的xing格里,倒是有些微可取之处的,不知娘娘是否愿意一听?”
周贵嫔犹自未觉,听了她的话,依旧是一脸倨傲,抿着唇道:“林姑娘请说,本宫洗耳恭听。”
黛玉侧头看着她,淡淡一笑:“明蕙的可取之处,便是懂得安分守己,有自知之明,正是因为明蕙明白这两点,所以明蕙无论是行事还是说话,都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不愿落下惹是生非的名声,不该说的话,明蕙一句都不会多说,尤其是在重要场合,毕竟,在那么多金尊玉贵的人面前,自己的身份,本就算不了什么,何苦说些着三不着四的话,不但于自己无益,便是别人听了,也会觉得厌烦,当然,自己失仪,受几句冷嘲暗讽,本也没什么,最糟的是,旁人不知qíng,还会以为当初在家时,父母没有管教好,才会变得如此不知礼,真真rǔ没了父母家族的名声,叫人进退无颜。”
说到这里,点漆明眸流光溢彩,别有一番娇俏,声音却甚是诚恳,又带着一丝天真:“当然,这只是明蕙的一点愚见,娘娘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对这些规矩礼仪,娘娘自然最清楚不过了,不知听了黛玉这番话,娘娘心里有什么看法?倘若有什么高见,不妨说出来,也好让明蕙学习学习。”言罢,果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副虚心求教的神qíng。
这番话极尽挖苦讽刺,无声无息地将周贵嫔批得一无是处,却偏偏说得一本正经,仿佛真是在说自己,又似乎真要求教,周贵嫔直气得鼻歪眼斜,差点没有昏厥过去,好半晌才抬手指着黛玉,开口道:“你……你……”张口结舌了几声,竟是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太后却是一脸笑意,止也止不住,竟抚掌道:“jīng彩jīng彩,刚才瞧的戏曲,虽然热闹,但哪里及得上这一场争锋?”
一面说,一面侧首看向李稹,温然问:“哀家突然想起一件事qíng,皇上给林姑娘的封号,是‘明蕙’二字,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听得黛玉从容反击周贵嫔,李稹已经甚是欢喜,如今又见了太后的神色,便知道太后心里,对黛玉也是喜爱的,不由越发高兴,语意轻快:“朕与林姑娘,虽然只见过几面,对她的xingqíng,却已经大致探明,她的封号,取自‘明理善言,蕙质兰心’这八个字。”
太后听了,便含笑念了一遍,又细细品味,颔首道:“果然贴切。”
说着,便拉住黛玉的手,赞叹道:“明蕙的口才,真是没话说,只怕天底下的女子加起来,都没有比得过的。
坐在一旁的皇后见状,连忙也附和道:“明蕙郡主不但人美,声音美,口才也好,瞧着真让人喜欢。”
黛玉听了,依旧不急不躁,气质婉约如一阕唐诗,声音中不但毫无沾沾自喜之意,反而还宁和平稳:“明蕙胡言乱语,让太后、皇后见笑了。”
太后摇摇头,正要说话时,李稹已经笑着道:“明蕙但凡开口,都是应说之话,何况刚才你的神色、谈吐,的确从容不迫,何必谦虚?”
目光从黛玉身上移开,落于周贵嫔身上,脸色、声音,都在瞬间冷了下来:“素日里凭你怎么样,朕都能够容忍,但今天是送旧迎新的好日子,你却偏要来生是非,实在让人着恼,传旨,周贵嫔恃宠妄为,乖张失行,即日起,废去贵嫔封号,降为从八品更衣,禁足一年,非诏不得出宫门半步,否则,以违旨论处。”
一语既出,四座皆惊。
更衣是从八品,乃妃嫔中最低等的品级,多半是宫女承宠后的封号,而世家小姐进宫,纵使再不济,位分也在从七品以上,如今李稹开口惩罚,虽然没将周贵嫔打进冷宫,但降到更衣,已是莫大的屈r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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