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报!胜生勇利怀二胎了!
勇利笑起来,嘴唇边的白气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了,“纪念日快乐。”他轻声说,配合得简直不像是刚被宣布纪念日提前了的人,“这一年来我很幸福。”
他的认真感染了维克托,令后者也情不自禁的收敛了玩笑的神情,他亲了亲勇利的额角。
“我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幸运,”他低声说,“直到今天也是。”
而我只希望这份幸运能一直持续下去。他在心中说,到永远。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那家餐馆,从体育馆出来总共也没有十五分钟的路程,难怪尤里能发现它。座位是早就定好的,用得是尼基福罗夫夫妇的名字(勇利的脸又红了,维克托不确定那是被冻得还是害羞),他们很快落座,侍者为他们倒上了红酒。
“哦。”勇利促狭的说,“在这儿等着我呢。”
“嘿,这可是我的结婚纪念日!”维克托叫道,“如果连这一天我都不能喝一杯……就一杯,好吧两杯。”但他心里想得绝不止两杯而已。
他们的手在餐桌上依旧握在一起,戒指在指间熠熠生辉,就在维克托琢磨着到底是羊排还是海鲜烩菜的时候,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非常不情愿地接通了电话。几秒之后,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怎么会这样?”他用俄语问道,“我知道,是的,有多严重?……好吧。”他说完,放下手机,对上了那双关切的眼睛。
“怎么了?”
“很显然,”维克托说道,他站起了身,“娜塔莎觉得她有必要补上下午缺失的训练,所以偷偷从天窗爬进了冰场——她掉在冰面上,这次可能真的受伤了。”
“……我的天。”勇利跟着站了起来,“她现在在哪里?刚才打过来的是谁?我们现在……”
“不是我们,是我。”维克托说,“听着,我不想让你烦心,所以你要乖乖坐下吃饭,然后回家去好好的睡一觉,我会去处理娜塔莎的事,这是我的职责,好吗?”他捧住勇利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嘿,别担心,她伤的不重,而且清洁人员马上就发现了她,”他强迫勇利直视自己的眼睛,并从那双红棕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担忧,“别怕,我们都是这么长大的,我小时候还有一次从四楼掉下来……”勇利看起来更加不好了,维克托赶紧住了嘴,不再向他灌输俄罗斯人简单粗暴的育儿观念。“我那次什么事儿也没有。”他说,“真的,正好一阵风吹过来……”勇利被他的扯谎气笑了。
“真的不用我跟你去吗?”勇利问,“可我想陪着你。”
“我也想,”维克托说,“可你在我身边,我就没法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可怜的塔莎身上了,对吗?”
勇利点了点头,他看上去依旧坐立不安,但被维克托按着坐下了。
“如果有什么事,你要马上给我打电话。”他叮嘱道,“不许喝酒!”
“纪念日呢!”维克托假装抱怨了一句,他俯下身,在勇利的脸颊上亲了亲,“放心吧。”
他说完就离开了,没有回头。
哪怕只是分开一会儿,在这样的一天之后,也让维克托感到非常的不安,他尽量让不去想勇利被他孤零零的扔下了这件事,转而拿出手机,联系起医院来。
TBC
第六章 番外《信使》(四)
*这一过渡章内容对接下来的影响还挺多的,要细心阅读哦
(四)
凌晨两点一刻,维克托·尼基福罗夫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意走进了自己的家门。
只有起居室的一盏落地灯还亮着——看来勇利已经睡了。
他将外套和皮鞋留在玄关,暖气沿着指尖钻进了羊毛衫的袖口,温暖了他冻僵的皮肤。经过起居室时他看着那个空荡荡的大狗窝心想,马卡钦肯定又占自己的位置了。餐桌上放着的两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个写着希腊文字的纸袋,散发着一股海鲜冷却后的腥甜香气,纸袋上还贴了一张纸条,勇利在那上面写道:“微波炉”,并且打了三个感叹号;还有一瓶袖珍的免税店特供版伏特加,这是几个月以前维克托在机场顺手买的,他和勇利已经围绕这瓶伏特加展开了长达数月的斗智斗勇,他藏起来,隔几天勇利就找出来,然后炫耀般的附送一句他新学来的挑衅俄语(在俄罗斯只有六至八岁的男性儿童才说的那种),然后维克托再藏、隔几天勇利再找出来。
这瓶伏特加已经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游戏,勇利从没像他声称的那样,一找到就把它丢到西伯利亚去,反而大咧咧的摆在客厅里,这让维克托觉得他好像一个恶作剧的小男孩儿,在喜欢的小姑娘铅笔盒里塞了虫子又忍不住偷偷的返回现场,躲在柱子后头看她惊声尖叫,然后心满意足的嘿嘿直笑;而这瓶酒现在就在维克托手中,铝制的瓶口非常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它破坏,然后再次品尝那所有俄罗斯男性都心醉神迷的味道,但他只是将它拿在手里掂了掂——这个无足轻重的小酒瓶因为与勇利发生了联系而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维克托一边阅读着勇利压在酒瓶下的挑衅字条(“捉到你了哭鼻子笨蛋”),一边笑着上了楼。在进入卧室前,他先拐进了衣帽间,并把伏特加藏进了存放勇利衬衫的抽屉里——勇利对穿衣的漫不经心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卧室里还能找到一身能出门的衣服,随便是什么,他就会马虎的套上,而绝不会走进衣帽间半步——这是个绝佳的藏匿地点,在维克托接下来的一系列战略计划里名列榜首。
他妥帖的藏好了伏特加,又蹲在衣帽间的地板上带着微笑把勇利留给他的挑衅字条读了几遍,满心的欢喜和令人头晕目眩的的爱意,像是古巴海滩上的热浪,一波接一波的拍打在他心头上。他把纸条叠好随手塞进某件不常穿的西装上衣口袋里——只有出席无聊且沉闷的场合它才会派上用场,在那样的时刻重温这一刻的喜悦至少能短暂的冲淡烦闷。
他在客房冲了个简单的澡,洗掉了一身的消毒水味儿,做完了这一切,维克托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卧室。
首先进入他视线的是黑暗中的两个亮晶晶的小点儿——马卡钦冲他哼哼了一声,左右摇着尾巴,但没有离开温暖的被窝的意思,紧接着勇利也被吵醒了,他鼻子里发出无意识的“嗯——”的声音,眼睛还紧紧地闭着,但他轻声问:“维克托?”
维克托扑进床上将他们俩抱了个满怀,马卡钦嗷嗷的叫了两声,像所有十多岁的青少年一样对它父亲的亲昵表示接受不良好,它挣扎着踩着维克托的脸跑掉了,维克托抱着勇利,将头埋进他怀里嘿嘿嘿的笑了。
他感觉到勇利在用手轻轻地梳理自己带着潮气的头发,那让他昏昏欲睡,心却跳的极快,很难想象一个已经结婚快一年的男人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心潮起伏,他拉过被子,将自己和勇利都盖得严严实实。
“娜塔莎……”勇利的声音很沙哑,他又忘记开加湿器了,这令他不得不停下片刻,让声带慢慢地重新被湿润了,他才又说完这句话:“严重吗?”
“不严重,”维克托回答道,开口的瞬间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曾经从他脑海里划过,那样似乎更能解释为什么他回来的这么晚,但他很快就放弃了那个想法:他不想对勇利说谎,更不希望让他深更半夜的更加难过慌张,于是他说了实话:“她摔得不重,格奥尔基还没离开体育馆,听到动静就马上赶了过去,医生给她上了夹板,不过我恐怕她两周之内都无法再训练了。”
勇利梳理他的头发的手顿了一顿,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那样吗……那太糟了……”
“我知道,”维克托说,他叹了口气,“我想她接下来的赛程都会被严重影响了……”
“……”勇利沉默了一会儿。“她哭了吗?”
“哭得很厉害。”维克托说,“差点因此引发过呼吸综合症。”他叹了口气,轻抚着勇利胳膊上的睡衣的一个小褶子,“她太心急了,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勇利没再说什么,他们俩静静的躺了一会儿,维克托心里盘算着该怎样将剩下的话说出口——实际上,直到十点半以前,他确实是呆在娜塔莎的病房里,看着她在睡梦中也哭湿了枕头,但那之后小姑娘的母亲赶到了,她从莫斯科连夜乘飞机赶了回来,之后维克托就离开了病房。但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医院,反而拜访了一位熟识的医生。
“确实有可能是厌食症,”听了维克托对勇利的症状的描述,医生回答道,“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据我所知的就有很多运动员在瓶颈期都会对自己做出莫名其妙的要求,最后把自己活生生拖垮——我跟你说吧,花滑绝对是对易胖体质者最不友好的运动。”
维克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着,眉头皱的紧紧的。医生从他少年时代起就认识他了,看到他的反应却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进而好心的规劝道:“比赛再怎么样也没有身体重要啊,维克托,如果真的是心理上的问题,你少给他一些压力或许会有帮助?”
但他接下来又说:“也有可能真的只是身体原因,我听说亚洲人的肠胃都很娇气。”他拍了拍维克托的肩膀,“搞不好是你小题大做了呢?”
维克托真希望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但事实是,有关勇利的事情,他不知道哪一件是“小题”,勇利给了他无数的惊喜,其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认为一个人的幸运可以支付的总和,这让他时常感到畏惧,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用完了属于一生的幸福额度,他此刻所享受的,都是透支而已。
如果勇利真的心理出现了问题,他该怎么办?平心而论,他舍不得勇利退役,勇利是他第一个学生,也将永远是他最优秀、最完美的学生,他的运动生涯某种意义上就如同维克托和勇利的孩子——以勇利自己的血肉为基底,维克托用心血浇灌和抚养的孩子。每当他看着它,不仅仅是骄傲在心底油然而生,还有许多其他的美好的感情在生长和蔓延。但如果作为基底的勇利不存在了,以上就全部都是一团空气、一堆空中楼阁的废墟、一道维克托此生都无法再碰触的伤痕而已。
勇利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身上出了问题,如果维克托要跟他谈这件事,那势必是一场非常艰难的谈话——他有这样的预感。
“所以,”他说道,用日语开了个头,却在中途转成了英语——这是他们俩独特的对话方式,总是三种语言混杂在一起,有时候第三人在场都未必能听得懂,“你晚饭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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