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下山【日月】
“竟是这里!”素还真目之所见,乃是一处热泉,蒸汽缭绕、宛如仙境,泉旁有一块大石,石头上提着一句诗:“闲读道书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字迹秀逸潇洒、入石三分,看上去毫无刀削斧凿的刻痕,竟似是以手指直接在石上写成。素还真以手轻抚字迹,无限慨然,这字不是别人所书、正是他自己亲手所写。
那时,这热泉不过是普通的山泉,而这石头上,也是无字的……
第十四章 飞霜九转寒入骨,金锁三魂待来人
“寻真误入蓬莱岛,香风不动松花老。采芝何处未归来?白云遍地无人扫……”素还真望着远处的山岚云雾,长而美的手指敲在紫竹阑干上,那笃笃的声响一会儿急、一会儿缓,显得心绪不宁。自他与谈无欲双修后,又过了半年。素还真暗自计算着,谈无欲的功体瓶颈至多在秋天便该到了,可他日日偷眼观察着师弟的境况,却未发现谈无欲半分异状。冬去春来、青帝再临,素还真忧心如焚,但思及二人初次双修的痛楚不甘,总也不好直接去问师弟。他二人自幼相伴,从来都是心意相通,何尝有过如此尴尬隔膜的时候?素还真心底深怨这双修之法揠苗助长,可偶一回想,又觉得别有一种蚀骨销魂的滋味儿。
这一日,谈无欲清晨便离了半斗坪,只说是去采药。素还真迟迟不见师弟归来,唯觉得眉心一阵阵发紧,他心中不安,便以梅花易数随占一卦:眼前有山,山者艮也;山上有云,云属水,泽也;上泽下艮,咸卦也。他略一侧头,见庭前的白玉兰新长了三个花苞,咸卦九三,带伤出行、定遭灾难。素还真双眉深锁、掐指再算,咸卦三爻变乃是萃卦,下坤上泽,水淹大地、危机四伏。他哪里还坐得住!素还真急忙下山去寻找谈无欲,可是天山山脉连绵、丘壑纵横,他又如何能知师弟在哪一处采芝寻药?他略一思忖,此时也顾不得玄门正法还是邪门术数,催动法咒祭起五鬼五方寻踪术,以自己的鲜血为引、号令五鬼前去找人。素还真焦急难耐、自觉一分一刻都是煎熬,便又以道术冲开耳脉,使得听觉分外敏锐,一时百里内各种声响纷至沓来,虎豹嘶吼有之、枭隼哭嚎有之、花开水流声有之,在这千万种声音里,蓦然传来一对樵人交谈的语声:“好生奇怪,我前几日上山时见这溪水早就化开了,怎么今日倒比数九寒天冻得还结实?”另一人又道:“可不是!我从后山过来,竟然看见瀑布整个儿冻住了,都是支棱着的冰凌子!”两人仍在奇哉怪哉的说个不停,猛地见眼前白影一闪,有人问道:“借问这山的水源在何处?”二樵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指着身后道:“山顶有个水潭……”“多谢!”那白衣人倏忽来去,转瞬又消失了。两个樵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是花了眼。
素还真向山顶水潭急急而奔,一路上山景如同从初春退至严冬,新开的花树上落满寒霜,未绽的花蕾被封在冰滴中,犹似水晶雕成。越接近山顶,寒气愈重,常人行到这里、只怕连血都要冻凝了。素还真暗运功力、脚下不停,只见那山顶水潭已笼在一片雪霰雾气之中,空里流霜飞舞盘旋,似烟幕珠帘掩住水潭的影踪,正是谈无欲依“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二句所创的九转飞霜阵。素还真本该心安,可他感受不到布阵之人的半点气息,眉心跳得更加厉害、不祥之感萦绕不去。他等不及解阵径自以掌力震碎法阵,却见冰霰消散后,一池潭水尽皆冰封,他所思所念之人竟被冻在石潭中央!谈无欲闭目垂首,自肩以下被封在冰里,像一尊水月观音、白玉雕像,乌黑的发上落满了雪丸冰粒、好似一夕白首,卷而长的睫羽上也覆盖上一层飞霜,清绝诡艳至极,可他既无呼吸也无心音,竟似已气绝身亡。
“不……不!”素还真目眦欲裂,浑身气息乱走、热血往头上撞,一口鲜血直喷出来、落在冰面上嘶嘶地腾出水烟。他也顾不上去擦嘴角的血迹,只发狂般俯跪在冰面上,一手紧紧搂着谈无欲的肩,一手直接用手指去扣坚硬如铁的冰面,惊痛之下他连运功竟也忘了,血肉五指哪里撼得动坚冰?霎时甲裂指破、血流如注。十指连心、痛如针扎,素还真却恍若不觉,他把脸紧紧贴在谈无欲苍白冰冷的面颊上,呓语似的唤着:“师弟,师兄来找你了,快醒来和我回去……无欲,你应我啊……无欲,无欲……无欲!”可任他怎么叫,谈无欲就是没有反应,师弟再也不会应他、也再不会故作听不见的偏开头去。素还真顿时五内如绞,失魂落魄间,恍惚感到一阵鬼气森然,他双目赤红、极快的出手攫住鬼卒的脖子,恶狠狠地厉声斥道:“你敢拘他的魂!我打得你魂飞魄散、连鬼也做不成!”
“小的……小的不敢!”这鬼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却被素还真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噗通跪倒告饶,“素大人、素真人你好好看看,小的哪里是收魂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小的是您派出寻人的东方青面鬼啊……”那鬼见素还真浑浑噩噩、如坠云雾,忙接着又道:“尊师弟的三魂七魄好好地还在他身上,他用道门绝学金锁诀牢牢把魂定住,十二个时辰内谁也拘不走的!”素还真听闻此言,眼中忽现清明之色,自己一时心慌血涌、方寸大乱,竟险些误了大事。谈无欲哪有这么容易死?素还真心念急转,谈无欲所历所思已了然于胸:谈无欲功体属阴,他这数月来,便是借水导出体内寒气缓解功体瓶颈所带来的窒碍,可这毕竟不是一劳永逸之法,阴寒之气在他体内淤积不散,虽将反噬的日子推后、却更加重了反噬的强度。他今日运功导引寒气之时,反噬之力已流窜难制,阴寒之气汹涌而出将山中水脉瞬间冰冻、连他自己也封在潭中。谈无欲在千钧一发之际以金锁诀锁魂定魄,强行护住魂魄不散、形体不灭,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素还真摸着谈无欲雪凝冰雕般的脸,喃喃自语道:“你料定我会在十二个时辰里破了九转飞霜阵来寻你……”他心中既怨谈无欲这样自苦却不透露半句,又欢喜于师弟如此以性命相托,他使劲在谈无欲失了血色的唇上惩罚似的亲了亲,又道:“我定会救你,更要解开你的心结……”
素还真抖衣而起、湛然若神,沉声道:“五鬼听令!张开五方大阵守护此处,不许任何人接近。”五鬼如蒙大赦、齐呼得令,向五方而去。素还真运足元功,元阳之气沛然四溢,一时山中冰雪消融、霜草返青,花树枝叶浸润、如蒙春雨,露滴轻响之声、潺潺流水、瀑布轰隆之声不绝于耳。不知过了多久,素还真脚下的寒潭也开始融化,冰面吱嘎一声离析开裂,素还真将谈无欲的身子往自己怀里一搂,兀自运功不停。
二人浸在潭水中,谈无欲倚在素还真怀里,仍是冰冷僵硬、气息全无,素还真为他化去发上的冰霰,又一点点吻去他睫毛上的霜雪。谈无欲的牙关紧紧闭着,素还真捧着他的脸,耐心的反复吻着两瓣薄唇,用舌尖极温柔的舔弄师弟的唇齿,间或柔声念叨:“师弟,张开嘴,我要为你渡气……”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求生心切,谈无欲竟真的放松了牙关,让素还真口对口为他渡气。三口混元真气渡了过去,素还真见谈无欲面上已有血色,心音泛起、呼吸渐强,不由欣喜若狂,紧搂着师弟的腰身,无限缠绵的去亲吻他濡湿的鬓发。
素还真摩挲着谈无欲僵冷的身子运功不绝,只听谈无欲蓦地轻哼了一声,整个人发起抖来、无意识地向他怀里靠。“无欲……”素还真轻声叫他,谈无欲的意识却似仍未清醒,他冻得够呛,行事全然遵循本能。谈无欲伸手圈住素还真的脖子,把脸埋在师兄的肩膀上,身体密实的向热源贴近,无力地嗫嚅着说:“冷……”素还真如闻天音,哪里顾得损元过度、丹田如被火烧,再一次强催元功,直将一潭冰水烧得汩汩如沸。谈无欲的身子已然回暖,却还是昏沉不醒。素还真以真气沿着他体内七经八脉几番游走,探知乃是寒毒深入经脉,并非外力热源能救。
“兜兜转转,还是绕不过双修之术……今日让我占了这样大的便宜,”素还真在谈无欲额头上落下一吻,苦笑道:“师弟醒来,可要恼恨死了。”
第十五章 温泉流腻和云洗,翠滑香笼簪不得
山顶池潭烟雾缭绕,却已不是清霜飞漫而是热气蒸腾。谈无慾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似是随时都会醒来,他宽大的道袍褪到臂弯,露出白皙的肩膀和泛红的胸膛,背后半遮半掩的蝴蝶骨曼妙非常,玄色的衣衫浸在水里,像一滴滴入潭水的墨蹟。谈无慾的身子起伏着,水声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哗啦地响,在氤氲的水汽中有种说不出的朦胧暧昧,他的玄衫也随着水下的撞击耸动浮沉漫延,似风荷遮住水面下的鱼戏。素还真的衣服仍好好的穿着,他坐在潭中浅水处,面对面抱着师弟,一手握着谈无慾的腰臀,一手不停的撩起热水去摩挲师弟裸露在水面外的肌肤。“嗯……”素还真听见师弟轻轻的喘息,许多细密冰冷的水珠从谈无慾身上一点点渗出来,衬着粉白的肌肤犹如樱花上滚动的晨露。
素还真心动不已,他们初次双修尴尬生涩、二人各怀心事,与此时的旖旎销魂哪堪相比!山月朦明、香雾迷蒙,谈无慾身上万年果清甜的香气撩人欲醉,急冷急热之下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嫣红,似有似无的呻吟声更令人血脉贲张。素还真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欢喜快活,头皮发麻、骨头发酥、心口发烫,这种不可思议的契合令他几乎战慄。他分明满足得难以言喻,却反而觉得自己又饥又渴,忍不住去舔吮谈无慾肌肤上的水珠,吮得新雪脂玉似的肌肤泛出一片片红晕,如同新雪上的殷红落花。可素还真仍是口干舌燥,他含着谈无慾柔软的耳垂反復吮吸,又沿着下颌脖颈优美的曲线一路吻到起伏不停的胸前,他将脸埋在谈无慾的胸口,用火热的舌尖去逗弄舔吻两颗敏感粉嫩的果实,难以餍足的唇齿这才有了归依。谈无慾轻叫了一声,声音极快的消散在夜风里,却又好像缠缠绵绵的在水烟中和素还真的脑海中不断迴响。谈无慾仍未清醒,可是他的身子已能依素还真的动作做出反应——完全是原始的反应,毫无他平日的矜持克制。他唿出的气仍带着丝丝的寒意,十指插在素还真的头髮里、紧紧搂着师兄的脖颈,可胸膛又向后闪,背部因此形成一个弯月似的婉约弧线、欲拒还迎,修长的脖颈微微仰着,双肩轻耸、身体微微发颤,一如展翅欲飞的鹤。素还真不停的用牙齿轻咬厮磨着谈无慾的乳尖,感觉到那果实在他口中渐渐发烫变硬,在师弟细细的呻吟声中变得更加红艳肿胀,好像雏鸟嫩红的喙、俏生生的挺立起来。素还真这才知道,原来师弟的身子如此敏感,连亲吻抚摸都会发抖打颤,怪不得初次双修时连碰都不让他碰。素还真的手沿着谈无慾的背嵴一路摩挲爱抚,从蝴蝶骨迷人的凹陷到劲瘦的腰肢,从不自觉扭动的腰胯到滑腻的大腿,他心中缱绻已极,唯觉无处不切合于心中的热望遐思,更不消说正在吞吐自己的无限销魂之处。他怎么能将这样的身魂相契、意乱情迷只看作修炼法门?
谈无慾经脉中寒毒渐散,他缓缓睁开眼眸,见自己衣衫半解的被素还真抱在怀里,身下私密薄嫩之处被抽插摩擦得滚烫发涨,他似乎可以清晰的感知嵌在体内的硬物的每一处贲张起伏!他虽知道素还真必会来救他,可这种救法仍气得他眼前发黑、一阵晕眩。“……你就不能想想别的方法?”谈无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千藏万躲还是避不开双修,这半年来的罪可算是白受了。那又硬又烫的物件儿密实的佔有着他的身子,好像剑与鞘般严丝合缝,只有它退出一些,热水才能涌进来,然后又在下一次冲撞时将水全数顶弄出去。谈无慾觉得那硬物竟比热水更烫,烙着他的身子令他酥软无力、烧得他的灵肉俱要灰飞烟灭,他分不清这是痛苦还是欢愉,唯觉得无比缠绵难耐,首次双修时分明不是这样!那时他尚能自持,这时却再难推拒了。他心里转着千百个杂乱的念头,感官却集中在充满暗示性的水音和身下和缓有力的贯穿上,他无法专心思考、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神。谈无慾蓦然听见一声轻吟,他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用手背挡住唇,他竟连自己喘息的声音都压抑不住!他脸上显露出茫然无措之色,只能任素还真握着他的腰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