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德晃了一下脖子，忍耐着情绪地道：“我想莫里亚蒂先生应该已经猜出我们请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了。”
　　“喔，抱歉，差点忘了正事。我实在是有点见猎心喜了，这真是个怎么改也改不了的老－毛病。”加勒特摊了摊手，终于转回了正题，“正如你所知的那样，我们需要你疗伤的天赋——我需要你为我治伤，吉姆。”
　　他撩－开了上衣的下摆，露出了被金属接驳的躯体。


第81章
　　加勒特坦承自己是故意没有把莫里亚蒂到来的消息告诉理发店的店主，想要借此试探，却被莫里亚蒂一把火烧破了局。但他现在也对莫里亚蒂用了同样的手段，直接摆出了自己手中的筹码和目的，逼着莫里亚蒂短时间内做出选择。即使他有言在先所有人不得动手，地下室内穿行的特工也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注目着莫里亚蒂。沃德倒是没有再摸枪，手臂的肌肉却紧绷起来，仿佛只要莫里亚蒂一有异动，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发起攻击。
　　“有点吓人，对不对？”加勒特屈起手指，敲了敲肚子上的铁皮，“不过我想你应该早就见识过更吓人的东西了……托尼的胆子可太大了，无法想象他的某些成果如果泄露出去会在世界上造成多大的轰动……肯定会有一帮人恨不得吃了他的。”
　　他的语气就像个长者在对晚辈开玩笑，说话间却充满了威胁的含义。
　　莫里亚蒂忽然间感到了意兴阑珊。这场会面明明是他自己促成的，但他现在却发觉自己早已对这种事情失去了兴趣。故事实在太老套了，他都玩腻了。无论是作为强势的一方还是弱者，莫里亚蒂都扮演过无数次角色了……假如没有杰米给予的那场梦境，或许他还能有心情从故事里挖掘点不一样的东西，可是现在，他一点也不想再去配合什么了。
　　“认识你很高兴，加勒特。”莫里亚蒂后退一步，压了压被火烧得焦黑的帽檐，“不过我订了回程的机票，还想趁着离开之前多逛几个地方，有机会再聊你的伤口吧。”
　　哗啦啦一片枪械的声响，十多个枪口几乎是同时对准了莫里亚蒂。莫里亚蒂丝毫不在意这种威胁，泰然自若地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升降地板的机关就在明处，但加勒特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如果你回去晚了，斯塔克也会盘问你的行踪吗？……放轻松，莫里亚蒂先生，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
　　沃德干脆利落地拔枪击碎了机关，莫里亚蒂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加勒特：“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离开吧？”
　　“干嘛非得闹到这一步呢，莫里亚蒂先生？”加勒特叹了口气，神色间依然保持着欣赏和兴趣，“我恰好需要你的能力，而你也恰好不介意帮助我，我们可以就此好好聊聊……你已经和神盾局接触过了，和菲尔谈过了两次，甚至斯塔克也提交过几次和你相关的报告，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像我这样地接触你，试图从另一种角度来和你谈谈。你是个犯罪顾问，但他们只想阻止你犯罪，对不对？”
　　“以同行的角度？”莫里亚蒂语气间带着嘲弄，“最近这几年时间，千里眼可是遥控指导了许多事件啊。”
　　“吉姆，你缺少一个能理解你的人。”加勒特道，“我说了，你很像我……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你不是为了那两亿美金才来到古巴的，你是为了排解寂寞。在一个超级英雄身边、被迫束缚羽翼的日子可真够无聊的，对吗？……没有读心的能力，但我还是比较能理解人的。你我都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谈谈呢？”
　　莫里亚蒂越看加勒特越觉得他是个蠢货。他忽然想到了一种新的玩法，用微微感兴趣的口吻道：“你想和我谈谈，无非是想让我帮你，但你知道我不可能会帮你。”
　　“为什么不呢？这样会很刺激的。”加勒特大笑了起来，拍了下旁边沃德的肩膀，“你是没看到，格兰特，当我在菲尔面前揭露自己的身份的时候，他的表情可精彩了……哦，我忘记了，斯塔克先生早就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他甚至没为他说过一句好话。抱歉，吉姆，我忘了你处境不同了。我的确是想让你帮我，不过可不是头脑上的，这方面我的人已经足够用了——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目的，我需要你帮我治好这处陈年伤口。”
　　莫里亚蒂有意露出了阴晴不定的神色，半晌没有开口。加勒特耐心地等待了片刻，发出了邀请：“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谈谈吧，吉姆，我想你也需要好好检查一下我的伤势吧？”
　　加勒特说莫里亚蒂不是为了那两亿美金才来到古巴，就和他说自己只是想让莫里亚蒂治疗伤势一样，谁都清楚这不是他们在此会面的唯一目的，至少他们曾经都想顺带地得到什么。但既然莫里亚蒂已经原因不明地放弃了自己的目的，加勒特也就后退了一步，暂时不再提招揽事宜。他劝说莫里亚蒂的那番话实际上也的确是他自己的心声，如果能把莫里亚蒂引入九头蛇，事情当然会变得很刺激……这将会给那群自诩为正义维护者的人多大的打击啊！
　　从二十二年前被神盾局所抛弃、险死还生以后，加勒特的所有忠诚和正义感就全部变成了复仇的渴望。为了活下去，他参加了非法的秘密实验，改造了自己的躯体；为了能对神盾局进行报复，他加入了秘密潜伏在神盾局之中的九头蛇……两者之间分不清哪一个更重要一点，二十多年之间却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到现在已经再也难舍难分。当年其实未必神盾局手中没有能彻底治疗他的手段，但他当时已经成为了弃子，又有谁会在他身上浪费资源呢？
　　九头蛇当年也同样没有在意这个小卒子，如果不是主动要求参加了超级战士改造计划，加勒特未必能活到至今。
　　九头蛇和神盾局的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世界大战时期，对超级战士的研究差不多也可以从那时算起。美国队长是世界上第一个接受了超级血清改造的超级战士，但从他之后，一方面是研发者亚伯拉罕·厄金斯博士遇害身亡，没有留下关键性的研究资料，一方面寥寥几份剩余的血清又被各大势力瓜分，唯一成功的范例又坠海失踪下落不明，仅凭手头的东西很难取得成果……可以说从美国队长之后，再也没有成功的例子了。无论是之后的伽玛射线、外星金属还是绝境病毒，再也没有哪种改造方式能够达到当年的成就了。
　　加勒特失去了一部分身体，又被嫁接了一部分机械来维持生命。他后来也一直在研究血清，蜈蚣血清就是在他的关注和授意下发展起来的杰作。它以当年改造过美国队长的超级血清、齐塔瑞人的金属、伽玛射线和绝境病毒为蓝本，容纳在蜈蚣样的静脉内过滤器中，源源不断地为人体提供力量。掌握了它的成熟方法，就可以批量地制造超级士兵，但加勒特的身体已经拖了二十多年，他等不到蜈蚣血清彻底成熟的那天了……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注射了这种血清，也全靠它的力量才勉强维持到了现在。
　　阿德里奇·基里安不幸失败以后，加勒特本想通过神盾局获得比他之前得到的更成熟的绝境病毒的资料，却意外得知了莫里亚蒂的能力。藉由沃德试探过后，加勒特决定对莫里亚蒂发出邀请。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是在九头蛇暴露以后唯一可以用微小的代价获取伤势的一劳永逸的方法了。
　　莫里亚蒂也的确不介意帮他治愈伤势……有些时候，活人可比死人要受罪多了。
　　他也挺想知道九头蛇之后都有什么计划的，神盾局又会怎样应对，尼克·弗瑞现在到底死没死，继任者又会是谁……最关键的是，复仇者联盟和那些超级英雄们又该怎么办？
　　托尼既是神盾局顾问、又是复仇者联盟的成员、还是身份广为人知的超级英雄和超级富豪、同军方政界一直都保持着相当的联系，神盾局发生这样的动荡，他身上抗下的压力必然会比普通的超级英雄更大……[删除]至于干脆是直接参与在其中的美国队长就选择性地忽略掉吧。[/删除]
　　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番伤势，中间夹杂了一番你来我往的试探，莫里亚蒂和加勒特终于又双双后退了一步，莫里亚蒂模棱两可地表示需要个几天时间进行持续治疗才能取得成效，而加勒特邀请莫里亚蒂跟随他们一起行动——当然不必上战场，只是密切跟随，但是为了名誉考虑，还是要委屈莫里亚蒂一下，就装作被绑架挟持了好了。
　　既然要装，当然也要装得像样一点。莫里亚蒂表示理解，顺从地被沃德绑成了粽子、还挨了几针药剂。这幅凄惨的样子当然会通过恰当的渠道出现在合适的人眼前——加勒特凭此还能顺便获得不少好处，既能够在其它九头蛇高层面前展示能力、又能够起到打击神盾局阵营的作用，还能折磨莫里亚蒂一通，何乐而不为呢？
　　差不多就这样过了几天时间，神盾局节节败退、九头蛇不断地扩张着地盘，最后居然连寇森的空客都弄到了手。这天晚上莫里亚蒂就跟随着加勒特转移到了飞机上，重要的事情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加勒特终于有时间接受治疗了。
　　他还在空客上见到了两个让人颇为意外的人物——寇森小队的成员，那对连体婴一样的科学家情侣，里奥·菲兹和珍玛·西蒙斯。


第82章
　　莫里亚蒂表现得十分配合，加勒特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应有的戒备。他派了一队特工密切地监视着莫里亚蒂，控制着他的自由。几天以来，除了加勒特自己和沃德，莫里亚蒂甚至没能和别人成功说上一句话，好像生怕他会传递出什么消息一样。
　　莫里亚蒂对此并不介意，安然享受起了自己的囚徒生活——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接受这种身份了，况且这种防范也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心灵殿堂可谓是缓解两地分居压力之利器）。被转移到空客上以后，他被介绍参观了空客上原有的实验室和加勒特搬运上来的一些研究仪器，还认识了个新人物，加勒特手下负责蜈蚣血清研究的一位混血女郎。
　　加勒特还另有事情要做，交代了手下对莫里亚蒂的能力进行测试以后就离开了。他离开没多久，飞机就起飞了，黑发女郎正试图让莫里亚蒂将一只小白鼠的生命置换到一只猴子的断肢上时，沃德忽然间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一边翻箱倒柜，一边对她喊道：“快通知赛博科技，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加勒特快死了，菲兹用电磁脉冲袭击了他……血清在哪儿！？”
　　黑发女郎指了指旁边的柜子，沃德立即扑了过去，从柜子里拎出了一只手提箱，急匆匆地向外跑去，还撞到了一旁的莫里亚蒂。黑发女郎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莫里亚蒂揉着肩膀跟在了她后面，却被两名守在门外的特工拦了下来——没有加勒特的命令，他们是不会放任莫里亚蒂自由走动的。
　　莫里亚蒂没什么意见地退了回去，任由他们关上了门。他靠在了门上，举起了左手，对着灯光打量着手中几乎只有食指大小的试管。
　　——那是深红色的、填充了整个玻璃表面的一管血清。
　　——
　　加勒特重伤垂危，沃德心急如焚。加勒特对他而言完全可以说是有再造之恩，正是他把当年被家人抛弃、背负罪名在监狱中服刑的沃德拯救出来、给了他新的人生的，也是他指导着沃德一步步成为了神盾局的高权限特工、又作为九头蛇的间谍而帮助神盾局走向了覆灭的……而正在他应该意气风发的时候，沃德的“朋友”却一手将他推到了这种境地……沃德心乱如麻，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脸色惨白的加勒特和一旁被人押着、脸上带着复仇的快感的菲兹，只得专心用仪器查探着加勒特的伤势情况。而菲兹此时竟然还天真地试图劝说他回到神盾局的阵营中来，放任加勒特就这么死掉——沃德心中充满了烦躁，大吼着命令特工们带沃德和西蒙斯出去，然后尽力用平稳的语气向加勒特汇报着伤情：“……机械基本停止了运转，电池恐怕是烧坏了，我得打开它，看看能不能修好……”